《［霹雳］誓约盟（失路英雄x孔雀）》遇银倾安

3、元宵

　　天光乍亮时，失路英雄背着剑，站在朝霞尽处，“我陪你一起回去祭奠族人。”孔雀只觉那日朝霞，万分炫目。
　　祭奠过族人之后，失路英雄看向依旧飒爽秀丽的人，缓声道：“有几处地方，你能陪我去吗？”“什么地方？”“我从前的归处，蜕变之处，重生之处。”
　　行过街头，因为过年之际，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常，孔雀向来不喜这等热闹。大约是幼时被拐的记忆造成了阴影，即便她并不会害怕，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会让她会莫名不安。
　　蓦然，手被人牵起，失路英雄与她并肩而行，“没事，走吧。”她看向十指相扣的手，浅浅一笑。
　　曾经繁盛一时的麒麟山庄，在惨遭灭门之祸后变成了无人踏足的荒废宅院。断垣破壁，丛生的杂草，掩去曾经辉煌。“这里，曾是我的家。”他语气轻淡，好似已然放下，微微用力的手，却泄露了主人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孔雀无言，只是静静的握着他的手，听失路英雄娓娓道：“我曾最讨厌江湖，也最厌恶江湖上的恩怨纠葛。那时候的我，从不曾想过自己会成为仗剑而行的江湖人，更不曾想到世浪红尘，原来谁也避不过。”
　　早年所立的墓碑早已斑驳得看不清字迹，失路英雄放开她，直直的跪了下去，“我也曾明白一朝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所以我才说，我明白你的感受。”他规规整整的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
　　天霓峰倒是多年不曾变过模样，只是多了一座同样斑驳模糊的墓碑。“孔雀，还记得我曾说你与一个人很像，她是我的恩人。她为了激起我的复仇之心，强迫我练武，她的手段，比起你当初，强硬不止几倍。”
　　说起从前，孔雀微微一笑：“虽然你曾说我比她温柔，但若不是她，你不会入江湖，也许你我并不会相遇。”失路英雄再度跪在墓前，磕了头：“她虽强硬任性，最后却也是为救我而死，她的恩情，我永远还不清。”
　　孔雀也随着他跪下，“那连我也一并记下这份恩情，多一个人，总归还得清。”失路英雄愣了愣，随即低声笑道：“你和她虽然相像，却一点也不一样。”“那是自然。”
　　最后一处，是变得有些荒凉的天剑峰，昔日拜师习武的记忆，历历于心。“我的师父不仅教我武艺，更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曾爱好读书，身体虚弱，并不适合练武，是师父打断我全身筋骨，自造化金棺重铸武骨。”
　　他说得轻巧，听的人却惊心。孔雀虽自小在军营中长大，也吃过不少的苦，受过不少的伤，但她却不曾想失路英雄的过去，竟受过比她多上数倍的苦难。
　　“痛吗？”“痛，但我走过来了，还遇到了你。”“是我该庆幸，自己遇见你。”
　　他规矩的磕了头，转身道：“这是我的过去，我希望你了解，但不用介怀。因为我们会有未来，未来你我，将携手面对。”他的眼神从来真诚得让孔雀无从招架，“嗯。”再度交握的手，情意弥坚。
　　回归途中，孔雀直言：“初见你时，便觉得比起剑客，你更应该是个书生，斯文俊秀。”失路英雄牵着她，轻声道：“我曾名唤，卫清风。”孔雀偏头看他，“清风。我想，大概能想象你从前是什么模样。”
　　一路且走且停，回到退隐之地时，已是上元佳节。街上张灯结彩，处处烟火，玉壶光转，盛世鱼龙。
　　灯会花团锦簇，许多年轻的男女成群结伴，嬉笑游走。失路英雄牵着她，从花灯会经。，孔雀性子算不上沉稳，只是多年军旅生活，少女性子早已磨得不剩多少，所以她也并没有注意气氛。
　　直到有人见他二人空着手，热心的提了两盏花灯，灯上画了开得正盛的桃花。孔雀看着手中的花灯，偏了偏头：“这是什么意思？”失路英雄温声答她：“元宵节的花灯向来热闹，也有许多灯谜。”
　　孔雀提起花灯，灯下果然挂着一张木签，“三言并没有两语，牛仔过河搭木筏，仕别三日在这里，原来这字在界前。”孔雀轻声念着灯谜，失路英雄听得认真，远处的焰火印在他眸中，似流星闪过。
　　孔雀将木签左右翻看，“这是什么意思？”“一生一世。”失路英雄的声音温和，却清晰的盖过小孩的玩闹，和漫天绚丽的烟花，清楚的传到她的耳中。“这是谜底，一生一世。”
　　灯火阑珊下，孔雀蓦然笑了起来，她笑起来十分好看，眉眼具弯，“你怎么知道？”“我曾读过书。”她像一个普通的少女，一向板着的面容，多了几分娇俏，“我怎么知道答案对不对？”
　　“答案在这里。”他将手中的花灯递给她，花灯上的木签被风吹起，‘一生一世’几个字，孔雀看得分明。她脸色微红，仿佛花灯上的桃花，明媚灿烂，“失路英雄，原来上元节这样有趣。”
　　不远处，有人吆喝着各式元宵，孔雀停在摊前，摊主热情的招呼着她：“姑娘，来碗元宵吗？我这的五色元宵天下一绝！吃了保证你姻缘美满，团圆和睦。”不知为何，她就看向了身后的人。
　　失路英雄点点头，“你应该饿了，吃碗元宵吧。”不等孔雀答话，摊主迅速的应了声：“好咧！二位稍座一下，元宵马上就来。”
　　孔雀看着面前的五色元宵，有些不解：“为什么叫元宵？为什么一定要吃元宵？”失路英雄眨眨眼，愣了片刻：“这是苦境一直以来的习俗，集境没有吗？”孔雀摇摇头：“集境除了祭祀什么节也没有。”
　　失路英雄将元宵推了过去，“你尝尝吧，元宵意团圆，如今你我，便算团圆。”孔雀闻言舀了一颗，吃进嘴里香甜软糯。
　　她对吃食从来不怎么上心，毕竟军中训练由不得她挑剔。元宵的味道她从未吃过，一时之间，她的眼睛明亮起来，“很好吃。”失路英雄难得见她如此可爱的神情，不由轻笑，“以后每年我都陪你吃。”
　　街上的喧闹仿佛静止，四目相对下，心似是跳得快了几分，她再次舀了一颗元宵喂进嘴里，和着欢呼与烟花的声响，轻轻应道：“好。”不知失路英雄是否是听见了她的回答，眼中笑意渐浓。
　　吃完元宵，回程途中，舞龙的队伍经过街道，人群推挤之下，孔雀被不知何处窜出的孩童撞得一个踉跄。失路英雄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牵着便没再放开。“你还不放手吗？”“不放，这辈子都不放。”
　　远处，烟花璀璨，灯火阑珊，并肩的两人，执手而行。一生一世，是谜底，也是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