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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孔雀 ...

  •   失路英雄与孔雀的初见,说来并不太愉快。初次相见,大打出手,再次见面,孔雀为羽莺之事与他相战。他有心相让,孔雀却并不领情,“记住,你的命是我的!”
      她蒙着面,夜色下看不清她的面容,失路英雄只在她露出的眼眸之中,看到了自己曾尝过的愤怒与悲伤。
      再后来,事情有了转机,他陷危,是孔雀前来相救。说清冤仇缘由,孔雀并非无理之人,她不杀他,反而助他疗伤。
      只是失路英雄挂念略城,强撑伤体要走,孔雀的态度却十分强硬,“有本事你就过去!”交战中,失路英雄失手揭下她的面具,短暂的视线交接,失路英雄似是失了神,让孔雀有了可趁之机,出手打昏了不听话的伤患。
      孔雀出身军营,所以即便是对待伤患,她也并不温柔。她找了绳索将失路英雄捆了个结实,“真是顽固!”
      失路英雄生得俊秀,若非他一身侠客装扮,又背着把剑行走江湖,绝对会被人当成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只是即便是书生,大概也是个比较固执的书生。失路英雄醒来的时候并未大发雷霆,他的脾气也像极了讲理的书生,虽顽固,却温和。真是个奇怪的人,孔雀曾想。
      失路英雄看着她,莫名发问:“你为何又带上面具?”“这是我的自由。”“你长得很好看。”他说这话时,眼神清明却真诚,直白得认真。孔雀莫名心下一动,却道:“别以为你说好话,我就会放你离开。”
      她自幼被拐卖,几经波折方才被卖入集境军营。说她长得好看的人很多,那些人的眼神轻佻,让人只觉厌恶。所以她戴上面具,拼命习武,成为了破军府中的第一战将。
      失路英雄的夸赞,她却并不反感,她背对着他,状似不经意的卸下面具,却又听到失路英雄并不惹人欢喜的话。
      “很久以前,我遇见一个手段比你还厉害的女人。”“是吗?”“你的神/韵很像她,尤其是眼神。”他说得很真诚,孔雀不知何故突然觉得有些暴躁。她戴回面具,轻哼一声:“无聊,吃药。”
      不知是不是错觉,失路英雄总觉得,这声‘吃药’,语气格外的重。他双手被缚,孔雀喂他喝药时却并不温柔。好在药并不烫,虽是动作粗暴,倒也好好的喝完了。
      失路英雄的伤势反复,孔雀放心不下,因此延误了军机。军令如山,作为一个军人,最基本的职责就是要听从命令。作为破军府的得力战将,延误军情不是孔雀该犯的错误。
      面对烨世兵权的问话,孔雀只是沉默。她一向寡言,却颇得赏识,所以她才能有将功折罪的机会。但死罪虽免,活罪却难逃,她生生挨了二十军棍。背上的衣衫被血染红,她咬着牙,一声未吭。
      烨世兵权语气未变,却凝了眉:“孔雀,自你带上面具,便不曾受过责罚。”孔雀挺直了背:“是孔雀失责。”“我在问你原因。”“是孔雀失责。”“你没有第二次失责的机会。”“孔雀……明白。”
      失路英雄醒来时,小屋已不见孔雀身影,他起身,看着屋内的桌椅微微失神。小屋只得一间床,这几日,孔雀都是撑着桌子小憩。面具下的面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孔雀很像绝凌笙,但他知道,她不一样。
      不知她是否延误军机,不知她是否受到责罚,不知她是否还会回来,直至日落月升,失路英雄才意识到,自己想的,竟都是那个特立独行的姑娘。孔雀终究还是没回小屋,他提了佩剑,临走前,轻轻叹了声“再会。”
      再会之日来得稍迟,霓羽族为魔王子所灭。内心最后的温暖变成绝望,孔雀在族人之墓前,站了许久。她眼眶泛红,却生生不肯让眼泪落下,无声的痛,让一向机敏的军人没有察觉到他人的到来。
      直到清风拂过,她才惊觉身后有人,回眸,是失路英雄无声而立。那一日,寡言强势的人,语气哀婉哽咽,“霓羽族是我的故乡,是我每一晚做梦都会梦到的地方,是我盼望回归,却无法回归的地方,无论怎样,它都是我的故乡。”
      失路英雄沉默片刻,多年前家破人亡的记忆再度清晰,孔雀眼中的悲与恨,是他曾亲身经历,“请节哀。”
      悲痛之下,孔雀杀上火宅佛狱,她远比失路英雄所想的要坚强,也比他所想的要振作。他陪她一闯火宅佛狱,以身挡招,从赤睛手中救下她,相识虽短,却是刀山火海都经历过了。
      孔雀的面具在战中失落,脸上被刀气划了道口子,她也不甚在意。失路英雄却小心翼翼的替她拭去血珠,他擦得很认真,认真得孔雀不敢直视他的眼。“区区小伤,不需如此,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我无事。”
      不等多言,集境军士找上孔雀,“你让军督操心了,交代的任务即刻进行!不得延误!”“我另有要事。”“上回罔顾军令,杖责二十军棍,被囚三日,还无法让你清醒吗?因私废公,军督不会给你第二次的宽容。”
      一言不合两方交战,孔雀拉过一旁的人,化光而去。孔雀的手纤细冰凉,因从小练武之故,手上有薄薄的细茧。失路英雄默然,任她拉着自己,一路踏叶而行,离开战团。
      到达安全之地,孔雀放开他,失路英雄却道:“你与他们冲突,同室操戈,恐怕不妥。”孔雀轻哼一声:“打都打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他顿了顿,眼神微闪:“那人说你曾延误战机,受到责罚,是因为我?”
      孔雀背对着他,“与你无关。”语气虽冷,却让失路英雄心下一动。“抱歉,累你受罚。”“我说过了,与你无关。”
      孔雀带着他一同前去寻慕容情,慕容情却以孔雀金痕的使命相逼,要与她亲近。明明为了霓羽族,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舍弃集境战将之名。却到底,在慕容情俯身之时,侧开了脸。
      “你退缩了?你在恐惧?”“我没有!我不怕你!”“我知道你怕的不是我,而是你心中那个人。”“我心中……的人。”“你有为霓羽族付出性命的觉悟,外面那个人,却有比你觉悟更重的地位,你不自知吗?”
      慕容情的话如同天外惊雷,惊散迷茫,原来失路英雄在她心中,竟占有这样重的位置。
      失路英雄在外,听愁未央说起孔雀金痕之秘,是为霓羽族的繁衍,大惊之下站起身来。他自重生以来,冷静沉稳许多,却仍在此刻,失了方寸。
      等待的每一刻,都让他无比忐忑,他想去找孔雀,却又害怕孔雀有所取舍。他在惊慌,甚至无措。看到孔雀完好无缺的走出来时,他是欢喜的,他在庆幸,庆幸孔雀并未被仇恨蒙蔽,庆幸慕容情善良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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