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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血脉诅咒 ...

  •   唐昭难以置信地问:“什么?”
      唐元一鼓作气道:“长老们说卫氏一族的血脉是被诅咒过的,留着这一脉只能徒增祸患,江国的覆灭和青溪派的败落,皆是铁证。”

      “胡说八道!一个传言怎能作得真?”唐昭震怒,“他非仙人,剃了根骨还能活么?!”
      她怒气一起,双目中登即有血色现出,阵法骤然震荡起来,唐元慌忙上前一步:“你别激动,阵法要碎了!”

      阵外冥鸿听见这一句,扭头看向唐青祝,唐青祝看他一眼,道:“我就在那屋顶上看着,唐元不知道。”
      “那你怎么不去救她?”白敛口无遮拦地问。
      谢云阙接口:“因为听到这里他被我打晕了。”
      “那接下来的事情只有你知道咯?”白敛又问。
      谢云阙摇摇头:“我不知,我觉得师父有话要与令阳前辈说,就带着子告先走了。我也以为长老们会想办法救令阳前辈。”
      唐青祝听至此处,嗤笑一声。

      那厢回溯阵中,唐昭稳了稳心神,阵法停止了动荡。静默半晌,她忽地伸手捂住了脸:“元化……”
      她一整日情绪都十分平稳,看上去强大到了极致,这一下突然崩溃,唐元终于不再端着他的沉稳姿态,仓惶开口:“小姑姑……”

      唐昭放下手,声音露出了点痛苦的端倪:“元化,你得救救这孩子。”
      唐元却摇了摇头,坚持道:“令阳,你得活着,这孩子你要自己救,自己将他抚养长大。”
      唐昭抬眼,诧异地看着他。

      唐元再往前一步,道:“你听我说,这两天我日夜皆在琢磨,你方才的想法其实没有错,做的时候一定是哪里出了点问题。还有机会的,要是将你身上的魔气彻底转移到别人身上,你一定能离开!”
      “不,这太自私了。”唐昭拧紧了眉心,“我不可能为了自己一线生的机会,将他人性命弃之不顾。”

      唐元姿态沉稳,声音里的颤抖却泄露了他不安定的心神:“令阳,我晓得你不想祸害无辜的人,你把魔气渡到我身上罢!我着意修炼过,一定能在解决魔气之前压住它!”
      “我知道长老们不想让你活了,也知道你自己不想活了,但是你想想子告,他还十五岁都不到。”他急促道,“令阳,我……”

      “别说了!”唐昭打断他,“元化你别说了,你有整个唐家庄要顾,你这样让我怎么面对守白?这是我的命,况且人魔蛊的魔气不同于其他,在引渡的过程中容易出差错,到时谁都活不了,还会祸及……”

      话未说完,地面忽地震动起来,转瞬便有无数尖刀自地下冒出,直刺唐昭脚心。
      她堪堪后退两步,方才掐诀腾起,转眼场面又再生变。
      嗖嗖声起,无数绑了符纸的箭矢如雨落下,攻击范围只在阵中,势要取了阵中人的性命。

      “令阳!”唐元咬牙嘶吼一声,纵身腾起,拔起长剑迅疾出招,一边替她挡着箭雨,一边试图捏出个屏障来。

      唐昭自己却已丧失了斗志,只是望着漫天箭雨,笑道:“那群老头子连你也骗了,你以后当族长怕是会比我辛苦。”
      唐元不明白她怎么还能说笑,大声吼:“令阳你快躲开,我一定能带你出去的!”

      唐昭像是累极了,摇摇头:“魔气噬心的痛太难忍了,我不想出去了。元化,你成全我罢。子告交给你了,等他长大了你让他去青溪山……”
      “不!”唐元边战边打断她,“不!令阳,你要说什么自己告诉他,你得自己带他上山,我从前就想告诉你……”

      唐昭抢过话头来:“我和卫郎生生死死都要在一处。他犯下大错,我即便不能替他赎罪,也一定要同他站在一处!”
      唐元手下忽地松了劲儿。

      唐昭朝阵边走了几步,不知为何,那箭雨竟一时落不到她身上。
      她温声道:“我不愿为魔。元化,你虽称我一声姑姑,但你我二人年岁相差无几,自小一同长大,说一句知己也不为过。你应该明白我的性子,唐家庄对不起我,唐家那群老头子也对不起我,但是我对得起他们。让我去得有尊严一点,在成魔之前。”

      “我知道你会好好照顾子告。”她问,“是不是?”
      唐元手下招式未停:“不行!不行的令阳!你不能死!”

      “算我自私一次,单方面将他托付给你了。”唐昭冲他嫣然一笑,伸手掐了诀,“明日早晨来收尸时,不要让我儿子见到我的样子。”

      这话音刚落,回溯阵忽地碎了。

      众人没料到那景象消失得如此突兀,齐齐愣住了,眼前忽明忽暗了一阵,唐青祝忽然发现下雨了。
      天已麻麻亮,再等了一会儿,院中终于再也没有过去的故事。

      雨水自瓦檐落下成帘,离火烧过的地面被如此一淋,余烬尽灭,焦黑的狼藉中央,是一个乌漆漆的大洞。
      仓惶地见到几段沉重的旧记忆,大家仿佛都累极了,没有人开口说话。

      末了白敛先开口:“唐元的人魔蛊,怕是十年前就被种下了。”
      旁边三人依然是沉默,隔了好半天冥鸿问:“这雨怎么血腥气这般重?”

      唐青祝忽然醒过神来,问:“唐元那破阵法可逆么?蜀葵死了,那被吞掉命的人呢?”
      谢云阙与他对视一眼,立时要往外走,白敛却道:“我有办法。”

      谢云阙猛地住了脚,三人一同低头看它,它嘚瑟道:“很惊讶么?我说我有办法啊。”
      “别废话!”唐青祝皱眉。
      白敛使劲儿仰头,指着他:“你凶我!”

      一人一精对峙着,冥鸿突地惊道:“为什么山精会说话?!”
      场面僵了一下,唐青祝噗地笑了出来,笑得止不住,冥鸿挠挠头:“怎么了么?”

      白敛气极:“太过分了!”
      它说完拂袖转身,自顾自朝着庭院中跳去,谢云阙看了旁边二人一眼,跟上前两步。

      唐青祝笑得不行,最后挣开被冥鸿握了许久的手,在眼角抹了抹泪花。
      冥鸿有点担心地看着他:“师父……”

      唐青祝到底是止了笑,深深吸气,摆摆手:“你怎么才反应过来?等下告诉你,小山精原来并不是小山精。你先帮我把头发束起来罢。”
      冥鸿点头:“我先前心思没在此处,没发现它会说话了。”说着抬手拢住他头发。

      不远处白敛已到了院中央,小小的身子在焦土里来回走着,末了它似乎是寻到一处好地方,用脚跺了跺。
      那地方是稳的,它弯腰下去,用手指在地上画着什么,片刻,它直起身子退了两步,像是在给什么东西让路。

      这边三个人皆屏住了呼吸,瞧见原来是零星的荧光正从地面钻出。
      等了一会儿,那荧光越来越多,密密地夹在雨丝中间,先是在院中徘徊了一阵,随即越过屋檐,飞向了庄子各处。

      冥鸿帮唐青祝束好了头发,依然是用那木簪插了发髻。他放下手来:“师父……”
      “有话就说。”唐青祝道。
      冥鸿看着院中央的荧光,道:“我怎么觉得唐掌门是故意的呢?”
      谢云阙闻言转过头来。

      “他是明知自己躲不过这一劫了,才会将小山精留下来,”冥鸿小声说,“是不是?”
      唐青祝一味沉默着,谢云阙别开了头。

      冥鸿看看二人,最后敛眉望着院中央的白敛。
      这便是所谓的命运么?他不太懂,但觉得自己迷迷糊糊摸到了点人心。
      这感觉不是很好受。

      雨渐渐小了,白敛依然认真地瞧着地面,冥鸿问谢云阙:“谢大哥,你师父以前没有跟你讲过它么?”
      谢云阙摇头:“修道之外的事,师父很少讲。”

      唐青祝接口:“它说在这槐树中待了许久了,兴许真的与那封魔阵有关,千年人参也不是谁都能见谁都能用的。”
      冥鸿这才明了,仍是有点惊讶:“它是人参精?怎地不是人形倒长了个山精的样子?”

      “山精不也是人形么?”唐青祝道,“它先前不会说话,大约也是有人下了封印的缘故。”
      冥鸿:“果真了,唐掌门让它留在此处,兴许就是为了给我们一个交代,也为了及时救回庄里的人。”

      唐青祝不置可否,看向谢云阙:“你打算怎么跟守白讲?怎么会突然折返?下山之时怎样与他交代的?”
      “我也只是有点担心,未曾想真的出了事,折返时与守白讲过是要问师父拿东西。”谢云阙沉吟片刻,“到时照实说就是了,槐树精死了但魔气未绝,师父为救庄子,以身殉道。”

      冥鸿看了唐青祝一眼,唐青祝没说话。

      等到荧光彻底消失,雨停了。
      白敛却还站在那洞口边。

      三人一同走到院中央,正好看到白敛小脚一歪,一下栽倒在地。
      冥鸿慌忙上前将它托起来,立时抬手去探它鼻息。

      “怎么?”唐青祝问。
      冥鸿放下手:“累晕过去了。”说着掐了诀,将白敛身形变小,放入了自己怀中。

      唐青祝不露痕迹地松口气,转向谢云阙:“接下来的事我便不管了。”
      谢云阙点点头。

      唐青祝看向冥鸿:“走罢。”
      行出两步,他忽地回头,见谢云阙还站在那洞边朝下看,喊了一声:“凤歌。”

      谢云阙抬头看他,眼里似乎氤氲了水汽。
      唐青祝顿了一下,道:“你辛苦了。”
      谢云阙有点怔怔地瞧着他,半晌压住心绪,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谈不上辛不辛苦。”

      唐青祝勾起嘴角:“与我一同长大,也辛苦了。”
      他说完便走。

      冥鸿慌忙跟上去,走至仪门口,他转头看到谢云阙还在看着这边,于是挥了挥手:“谢大哥回见。”
      谢云阙:“回见。”

      出了唐家主宅,唐青祝在前面引路,二人自一条小路朝着庄边绕去,渐渐靠近了西边那条河。

      中途经过一户人家,屋里正好出来一个小孩子,急吼吼地朝着院中央跑,里头有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小坏蛋,不许踩水!”
      那小孩子回头应了,扭头却笑呵呵地去踩院边的水坑,刚踩了一下,女人提着鸡毛掸子出来:“就知道你不听话!”

      唐青祝飞速收回目光,自顾自地大步走着,那母子俩的声音渐渐便远了。
      冥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好半天才喊了一声:“师父?”
      唐青祝:“别跟我讲话。”
      “哦,好。”冥鸿乖乖应。

      不一会儿走到庄边,一群早起的人挤在桥上,叽叽喳喳地在议论什么。
      唐青祝住了脚往桥墩下看去,看到几个中年男人正抬起一张木板来,上面布着一张草席,席子下盖着一个人。

      唐青祝吸了一口气,继续走,再行出一刻,清晨的喧哗终于渐渐远了。
      “你想说什么?”他问。
      冥鸿:“那草席下是乞丐爷爷?”
      唐青祝:“应该是。”

      “师父。”冥鸿上前两步,与他并肩,“师父你说,庄子里的人会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唐青祝:“不知,兴许就像做了一场梦罢。”

      冥鸿点点头,两厢无话了。

      日头高升,二人到了庄西的河边。
      兴许是下过雨的缘故,河水比平时要湍急一些。
      唐青祝下了堤坝,扒拉开一丛芦苇,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石滩。
      冥鸿不敢问他要做什么,只好一直跟着。

      一前一后走到水边,眼见着再行一步就要迈进河中,唐青祝还不停脚。冥鸿一把抓住他手腕:“师父?”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血脉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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