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设定集》鹤见薰

4、开头二

　　六月，即将入夏，却已是沉闷，燥热。

　　篮球一下一下打在锃亮的地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三分线外，篮球以刻板的抛物线正入篮筐。

　　——刺耳的摩擦声。

　　汗液从发间滑下，带上些许痒意。

　　绿间真太郎提起领口，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高尾，回防。”

　　他连头都没回一下。

　　那是一个必进的球，光凭那球从他手上投出时的手感就可以知道。

　　往对方的篮下跑了几步，但队友都没有跟来，绿间真太郎才意识到什么不对。

　　他回过头，发现其他球员都围在篮板下。

　　人群中，他的队友，高尾和成正双手合十，不停地说着抱歉。

　　*

　　“这个月——是以被篮球砸死而告终么？”

　　坂本理惠子倒下时，这个念头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在她耳边炸响。

　　她微眯上眼，却没有感受到料想中的来自后脑的钝痛。

　　她被一个男生扶了一把。

　　在刺耳的摩擦声里，由于重心不稳，男生托着她的后颈部位，与她一起跌倒在锃亮的地板上。

　　啪嗒——

　　一颗汗珠因为他一手撑着地板伏着身子的动作，打到理惠子的脸上。

　　感官在那一刻被无限放大。

　　酥麻，微痒。

　　以及劫后余生的欣喜若狂。

　　——六月，灿烂的月份，才刚刚开始，不想就此结束啊。

　　见坂本理惠子后知后觉地自己撑坐起来，高尾和成才移开揽着她后颈的胳膊，双手合十，不停地说着抱歉。

　　“喂…高尾？”

　　绿间真太郎用他因为练习而没帮上绷带的左手托了托眼镜，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坐着的少女。

　　她流了鼻血还不自知，以为是其他什么，抹了满手的血。

　　——側杖を食う（无妄之灾）

　　“高尾，怎么回事？”

　　医务室外，透过半开着的门缝，绿间真太郎瞧了一眼那个被校医捏了捏鼻梁就疼得直叫唤的女孩。

　　她背对着门，披着一头在女生中很时新的玉米烫法长发，颜色是与秀德黑色款校服很搭的闷青色。

　　当然，这一切女生们的玩艺，绿间真太郎根本没有耐心去了解。

　　这个突然在社团活动时间出现在篮球部的女生，绿间真太郎还是认识的。

　　坂本理惠子，高尾和成的前桌。

　　听到绿间真太郎可以说是有些严厉的问话，高尾和成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答道：“就那么回事呗。传球的时候手滑了一下，谁想到坂本桑刚好站在篮板旁啊。真的完全是失——误——啊！”

　　“不要胡说。手滑到那种程度？而且，你明知道我的三分球绝对会进。为什么要特意跑到那个位置去？”绿间的目光犀利，因为心中升起的那种猜测而皱起了眉头。

　　“小真在想些什么啊！我可不是那种故意拿球去砸女生来博取注意力的小学生好嘛！”

　　——不，你都说出来了吧！

　　“嘛，反正不是这样。”高尾和成收了嘻嘻哈哈的样子，在绿间真太郎探究的目光下，索性移开了视线。

　　小真还真是不好糊弄呢。

　　但是刚才那一瞬间的事情，怎么解释地清楚啊。

　　接下前辈传来的篮板球后，那一下子怪异的手感，反应过来时，球就完全不受控制地滑向了场外。
　　粘腻的空气，难以呼吸的压迫。

　　时间好像停滞。

　　突然出现在篮板旁的女孩，露出了一种，要死去了的绝望表情。

　　......

　　绿间真太郎没有再答话，两个人保持了几十秒的沉默后。

　　医务室的长廊尽头传来了一阵疑似来自迷妹们的惊呼声。

　　一个穿着秀德高校冬季款校服的男生推着什么东西往他们这个方向来了。

　　……这个时候穿冬季校服还是有些勉强吧？

　　男生因为他过猛的动作，身后扬起了两道气势磅礴的尘土。

　　——土に土を巻いて来る（卷土而来）

　　这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目光凌厉，黑色的头发是帅气的三七分法，左眼下角有一点泪痣。

　　走近了才看清，他身上穿着的不是秀德高校的冬季款校服，只是非常相似罢了。

　　“…你！”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这不是这几个月在推特上被吹捧地沸沸扬扬的史上最酷高中生——

　　坂本【哔——】嘛！

　　这个消息是四月份刚开学就传出来的，不少人为了打破谣言，特意跑到坂本【哔——】所在的学校，公立学文高中去求证。

　　但是回来的每个人，都心服口服！

　　“在下坂本【哔——】。”

　　眼前的男生，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那么邪魅狂拽！

　　他推着的医用推车上整齐排列着若干急救用品——包括心脏起搏器。

　　“哥——！”

　　啪嗒啪嗒——

　　在围观群众已经石化的时候。

　　坂本【哔——】穿着锃亮皮鞋的脚和地板发出了一声声脆响。

　　他绕过他们，走到了坂本理惠子的身前。

　　“怎么这么狼狈？”他托起了理惠子的下巴，冷静地360度观察了她的脸，尔后，他毫不嫌弃地拍了拍她糊了血的脸蛋，“鼻子没有歪。”

　　“呼——那就好！”坂本理惠子一直吊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既然没有被篮球砸地飞出去狗带，没有摔倒脑袋着地，脑浆四溢，没有血流的停不下来，也没有因为鼻子歪掉而呼吸不畅地狗带，那么这次应该就是场普通的意外吧，而不是

　　——世界蓄意的谋杀。

　　理惠子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这种类似于被害妄想症，充斥着满满中二的想法，为什么这么自然地冒出来了呢。

　　“除了鼻子，其他地方还痛吗？”哥哥很酷地在他推来的医用推车上干着什么估计是秘技的东西。

　　校医和另外两个陪坂本理惠子来医务室的男生正一脸庄严地看着。

　　这两个男生……

　　“绿间君，高尾君……？”坂本理惠子试探着道，“谢谢你们陪我来医务室。”

　　“嗯。”一脸庄严。

　　“高尾君…很感谢你救了我？”

　　“嗯。”一脸庄严。

　　估计根本没心思听吧……

　　理惠子索性闭了嘴，享受着酷极了的哥哥用蘸了『超级！100％天然无刺激！一擦污渍全没了！之纯手工配置坂本牌洁面水』的棉花为她擦去脸上和手上的血渍的服务。

　　由哥哥带领着的坂本理惠子十分周到地向高尾和成和绿间真太郎道谢后，才终于送走了这两个险些成为坂本【哔——】迷弟的人。

　　天色已经向晚，秀德高校的社团活动差不多到了尾声。

　　坂本理惠子在她加入的轻音社的活动教室里找到了自己的书包。

　　轻音社的社长友利奈绪还没有离开，她插着耳机，冲坂本理惠子摆了摆手：“下次不要翘部活了，突然就走掉是不好的。”

　　是突然就走掉了么…？

　　理惠子见她没有谈话的兴致，鞠了个躬表示自己知道了后，就离开了。

　　*

　　明明是放学时候，校门口却有些热闹。

　　“在回家之前，得把这个还回去。”坂本指了指那张一应俱全的医用推车。

　　位于东京之东的秀德高校离坂本所在的公立学文高中还挺远的，要把医用推车还到学文高中去，乘电车的话，这个医用推车又不大方便。

　　“所以说哥哥，你是怎么把它带过来的啊？”

　　坂本【哔——】还没有接话，刚走到校门口的理惠子就明白了。

　　金光闪闪的8823前辈正骚气地靠在一辆大卡车上。

　　明明是叼着一根烟，却像衔着一支玫瑰一样x格满满，仿佛他靠着的不是土橙色的大卡车，而是土豪金色的兰博基尼。

　　从校园里出来的男生女生都下意识地停下来看他。

　　“金色的头发，是不是那个很火的模特…黄濑凉太？”

　　理惠子：……

　　“8823前辈！为什么你会开大卡车！”

　　被迷妹围观了许久的8823一把拽下挂在右耳上的墨镜带上。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chapter2

　　“理惠子，来坐副驾。”8823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别怕，我可是有驾照的人。”

　　他随手点了点卡在副驾位置前的驾照本，照片上的人同样是亮闪闪的金发，但是姓名那一栏赫然印着：9923。

　　！这是你爸的驾照吧……

　　是错觉嘛，感觉那个位置冒着浓浓的黑气。

　　不……还是坐后面吧？这样跳车方便一点。但是哥哥已经用怪力把医用推车拎上了大卡车，后面的空间所剩无几。

　　好吧，希望这个月不要终结在这里了。

　　理惠子刚带上车门，8823就狂踩了油门，车子一下子像脱缰了的草泥马一样狂奔起来。

　　因为惯性，理惠子一下子撞上了8823的肩膀。

　　8823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大卡车也跟着一抖。这一下子竟然抖过了一个骑着单车横穿马路的大妈。

　　……所以说这是一篇科幻小说吧！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z字抖动！”跟在他们的大卡车后面的司机惊叹道，“真是一个老司机啊！”

　　冠上了『老司机』之名的8823前辈毫无自觉地点燃了一支烟，在等红灯时，往窗外吐出了一个烟圈，“晚上定了去哪里吃了吗？”

　　“没，现在也来不及买菜了。”理惠子答道。

　　她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哥哥。

　　——人呢！

　　“8823前辈……你把我哥哥甩掉了！”

　　甩了？没有啊……

　　不，他们根本没有交往过啊！

　　在8823酝酿着该怎么答复小姑娘这个脑洞突破天际的话时，本来应该和医用推车一起坐在卡车后头的坂本敲了敲副驾的窗户。

　　他帅气的三七分法的头发在风中依然纹丝不动，单脚站立在医用推车上，将听诊器的一头卡在车窗的缝隙里，借卡车的动力前行。推车上的医疗用品被他用绷带固定得非常牢。

　　理惠子：……照理说我应该习惯这个设定了。

　　“哦，坂本啊。没有安排的话，晚上一起吃饭。就是上次和你提起过的联谊。”8823熟视无睹地一转方向盘，来了一个急转弯，叼着烟说道。

　　“理惠子同意的话就可以。”

　　“哥，你还是进来说话吧。”

　　大卡车在一个阴暗的巷子口歪歪斜斜地停下，这里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路灯。

　　8823前辈说过的联谊就在这个地方。

　　“……果然，你们学校的联谊带上我不大好吧？”理惠子犹豫了一下，虽然没有瞧不起8823前辈的意思，但是事实上8823前辈在学校里的朋友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随随便便就去联谊，她真的有点办不到。

　　“没事啦，我们也是跟别的学校的人联谊。”8823前辈倒是很心大，“对方只有一个女生，我们总不能一个都不带吧。”

　　所以说是来凑数的嘛……

　　几乎可以想象联谊现场，混乱的人群，昏暗的灯光，嘈杂的声音。8823前辈左拥右抱地坐在沙发上……

　　这是理惠子平时最不屑去的地方。

　　坂本理惠子回过头去看哥哥的表情，他托了托眼镜，神色如常。

　　“还愣着干什么，上来啊！”

　　8823前辈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

　　……什么？

　　理惠子稀里糊涂地被哥哥托上了墙头，8823前辈扶住她，指着围墙里不远处的一个体育馆说：“哝，就是那里。”

　　excuse me？

　　......

　　体育馆的灯光开的很亮，暖洋洋的。

　　一群男生已经在篮球场的中间围了一个大圈，坐在一起，联谊……

　　听到脚步声，一个穿着汗衫的男生回过头叫道：“哟！8823你终于来了。”

　　“啊。”8823懒洋洋地应了声，将身后的坂本和理惠子介绍了一下。

　　果然是想多了，今晚只是来自两个学校篮球部的一个不能更纯洁的联谊，先围在一起吃盒饭，再一起打场球。

　　对方学校是最近在全国广纳贤才的篮球新豪门，桐皇高校。

　　因为今年招收了来自『奇迹的时代』的一员，青峰大辉，而实力大增。

　　对方唯一的女生也是篮球部的经理，一个名叫桃井五月的女孩子。

　　由于只有两个女生，她们就顺理成章地挨着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