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徐晓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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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铭带着个让人不忍直视的书包，被揶揄了一整个上午，放学的时候，脸色还臭得跟在下水道泡过一样。回家一放下自行车就追着韩紫萱在院子里跑了好几十圈，吓得韩紫萱嗷嗷直叫。董兰心被他们俩闹得耳朵疼，事情的悲惨结果就是，顾铭后天的零花钱也被扣掉了。
顾铭十分悲哀地觉得自己连买个新书包的钱都没有，只好把上学期那个又脏又旧的玩意儿拿出来废物利用。
徐晓媛个子跟韩紫萱差不多，一头乌黑半长的头发，眼睛很大，但比较平整，像模像样地镶嵌在眼眶里，看人的时候带着少许流光的怯意，偶尔有种往日的灵动失了神采的黯然。
不像韩紫萱，一眼看过去总让人觉得她的杏核眼十分有3D效果，看着你的时候，黑色瞳仁闪闪烁烁的，不说话也像是在说话。
初一增加了政史地三门课程，跟只有语数英三门课程、轻松快活的小学生活比起来，又增加了三座大山。
韩紫萱背靠着椅子，双腿卷缩起来脚掌撑在椅子的横杠上，面无表情地拿过一本一本厚厚的练习册漫无目的地翻着。
徐晓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好奇地凑过来看着她一页一页翻过的练习册问：“紫萱，你翻什么？练习册有质量问题吗？缺页少页了？”
韩紫萱一只脚没撑稳，脚底一滑猝不及防地往前趴过去，手掌没来得及撑一撑“咚”一声，听着声音都觉得下巴要磕的脱臼了。
正在教书育人的班主任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顿了顿，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瞅了瞅。
广大同班同学们也顺着老师的目光看过来。
韩紫萱堪堪爬起来，一只手巴拉着桌面半撑起来，一只手小心托着自己无辜遭殃的下巴，皱得跟苦瓜一样的脸毫无防备地迎接大家的注目礼“刷”一下就红了。眼睛眨了眨，眼神飘了飘，不动声色地边抬手抚额遮脸，边竖起练习册当城墙。
老师轻咳一声，继续教书育人。
没什么好看的，同学们猎奇的目光也陆续收回去该干嘛干嘛。
徐晓媛像模像样地正襟危坐憋笑几乎憋得内伤，老师视线一转移，立马趴下把头藏起来双肩恨不得抖得桌子地动山摇。
韩紫萱转过头一看，眯了眯眼，心想丫的你才缺页少页，姑奶奶待会儿就收拾你。
然后一下课两人就在座位上原地掐成一团，引来无数或莫名其妙或看二百五的目光。
顾铭上了初三，又多了化学这一门学科。人家都说初三的孩子要准备中考，得开始马不停蹄的生活。但是顾铭除了周末偶尔会带点功课回来做以外，也没见他个什么忙法。该打篮球还是天天打篮球，周末照样出去浪。
董兰心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居然也没给他再买个新书包。只是大概实在是看不过去那又脏又臭的样子，只好趁着周末的时间帮他洗干净了。
顾铭和韩紫萱这两熊孩子的斗争不断升级。回到学校人模狗样的，各回各的班级，一回家就打闹个不停。要么绕着院子跑个不停，院墙上的麻雀都被吓得鸡飞狗跳。要么从院子外面追到房子里面，从楼下追到楼上，又从楼上追到楼下，再从房子里面追到院子外面。
董兰心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每天一打闹起来就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精力充沛。
但由于身形和力量的绝对性压倒。韩紫萱通常只有出其不意的偷袭才能扳回一城，然后就是惊心动魄没完没了地被追赶得鬼哭狼嚎。
偶尔韩国邦在家，两人就会稍微收敛一下，结果发现韩国邦看着他俩追逐打闹跟看喜剧似的看得兴致盎然，俩熊孩子在不着调的老爸面前就更熊了。
拜他所赐……不，托他的福，韩紫萱体育中考五十米练都不用练就是一百二十分的完美好成绩。当然，这是后话。
有一天，当这俩小破孩推搡之间碰倒了桌子上的花瓶，碎片和水都撒了一地，汪洋了大半个饭厅之后。董兰心这夫唱妇随已习惯成自然的小媳妇都终于看不下去怒吼了一声：“韩国邦，你还能不能有点当爸爸的样子了？这俩兔崽子一天到晚闹得猫嫌狗不待见，你不管管就算了，能不能别跟着添乱！”
原来，性格再好的人都是有脾气的。
整个房子立竿见影地鸦雀无声了整整一分钟，董兰心重重地呼了一口怨气，眼不见心不烦地跑进厨房继续给这三个鸟人张罗吃的。
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韩国邦摸摸鼻子站起来，双手背到身后，装作若无其事、悠哉悠哉地踱到厨房。嗯，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是哄老婆去了，装什么大尾巴狼。
剩下两个罪灰祸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终于垂头丧气着认命地你拿扫把我拿拖把，有一搭没一搭地收拾着。董兰心把饭都煮好了，地面还是一片狼藉。她既恨铁不成钢，又心有不忍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这些孩子啊，一个个都不能断奶，你们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们还能不能好好日子了？”
“不能”三人反应异常快，十分心有灵犀一点通地斩钉截铁、异口同声地秒回。
董兰心第一次破天荒地忒没形象地狠狠翻了一个白眼，心想，果然，有什么鸟爸，就有什么鸟娃。
一般来说，男人是一个家庭的经济支柱，而女人是一个家庭的灵魂，有了灵魂，这个家庭才会鲜活起来。
其实，韩紫萱还是挺光明正大的，只是当时嚷嚷找后援，过后绝不打小报告。因此，他们打完闹完又跟没事似的，居然渐渐地能偶尔玩到一块去。
顾铭还是天天打篮球，一般大概四十分钟左右，不超过一个小时。他打篮球的时候，韩紫萱就拉着徐晓媛去给他加油……或者给他添堵。
有时候看得闷了会跟徐晓媛手牵着手去逛校园。
学校有个生物实验园，种着许多师生们合力栽植的花花草草，还有一些蔬菜。她们俩一般就是“采菊东篱下”的归园田居般悠哉悠哉地欣赏，偶尔“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地辣手摧花。
有时候甚至会一起溜出去逛街买吃的，韩紫萱是外宿生，有出入证，她们就趁着人多的时候混水摸鱼，韩紫萱把外宿生的校卡正儿八经地挂狗牌子一样挂在脖子上，徐晓媛就把她的校卡反过来，人多了顾不上一个个检查。
她们那时候做得最出圈的事情，无非也就是瞒天过海地偷溜出去玩了。
时间差不多韩紫萱就会回到篮球场等顾铭，两人回去囫囵吞枣地吃完饭再洗个战斗澡，差不多又赶回学校上晚自习。
顾铭长得帅，又好打篮球，大概在许多女生的中学生涯里，都会或多或少地对篮球场上英姿飒爽的男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倾慕或景仰吧。
一开始，许多来看顾铭打篮球的女生会对她或多或少地有点敌意。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她是顾铭的妹妹，反而亲近起来，看她一在，时不时都会有人跑过去跟她聊天……或搭讪。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顾铭不管在家里怎么“韩紫萱、死丫头”地吼，在学校都是一本正经地喊“紫萱”，绝不连名带姓。但名字可以说是一个人的符号，总会有人知道，也总会有人说。
于是，无可避免地，总会开始有人问“你们是亲兄妹吗？为什么一个姓顾一个姓韩，不会是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吧？”
他们俩居然在完全没有对过口供的情况下非常心有灵犀地误导式反问“表的不行啊？”十分默契地对于彼此异父异母的重组家庭关系三缄其口。
即便是乐观向上、神经粗如房梁的顾铭同学，也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不管是家庭的破碎还是重组，沉得再深，在孩子心里都是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顾铭也就活泼好动了点，贪玩了点，到底不是个十分出圈的。上课还是会听，功课还是会做，成绩不上不下，多少还看得过去。毕业班第二学期了，到底知道该用用功，打篮球这项风雨不改的活动终于变成了一周的偶尔一两次。
似乎跟韩紫萱的打闹都消停了不少的时候，韩紫萱才突然反应过来，顾铭这条不着家的大尾巴狼终于真正忙碌起来了。
韩紫萱跟徐晓媛照样天天手牵着手，高高兴兴地牵手向明天。渐渐地，同学们看见她们两个连名字都懒得叫了，直接就叫连体婴。反正有韩紫萱的地方就有徐晓媛，她们俩连上厕所都是一块去的，有些人十分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去尿尿这种事情也是可以自己控制时间来约定的么？刚好她急了你也急了？你急了她也急了？
其实，那些人不明白，对于有伴就坐不住的假文静妞来说，这种坐得九尾狐的尾巴都能掉光的中学生活里，能在课间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也恨不得能蹦哒到高中部去。去厕所门口晃悠一圈回来权当散步了。
她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种拿刀切也分不开的感觉。也不是两人特别能聊，有时候她们很久都彼此不说一句话。可有对方在旁边就是觉得安心平静，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只有等放学以后，韩紫萱走了，徐晓媛才会显得形单影只起来。这孩子本来心事就有点重，一个人的时候总有那么少许若隐若现的落寞萦绕周围。走起路来，总是微微低着头，不肯挺直腰板，昂首挺胸，本来就有些小的身板，显得更加羸弱娇小。
她家境不怎么好，平时吃穿用度都比较节俭。所以外出买吃的，韩紫萱总是抢着买单。徐晓媛不是个赖皮的人，心里有着一本帐，总觉得你请了我一次，我也要回请你一次。韩紫萱虽然比她强势，但到底明白，偶尔得依她一两次。
来而不往非礼也，其实礼不礼的韩紫萱并不在乎，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需要平衡的。毕竟，你来我往，彼此才算平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徐晓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