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之余霜》未补完

109、第一百零九章

　　一百零九
　　另一边东君来到了云梦，找到了壬晴。
　　“师尊您找我？”东君一见师尊便行了礼道。
　　壬晴不说话，只是摆弄着一旁的白凤凰。东君一看，便知道自家师尊这是生气了。他当然知道师尊在气的什么，于是赶紧说：“是徒儿失职，没有看好师弟。”
　　这时壬晴才斜眼撇了一眼他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他自找的罢了。我也不想再管他了。”
　　见壬晴这么说，东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恳求道：“师尊！您别气少匀，他不懂事，徒儿一定把他抓回来给您请罪。”
　　壬晴轻哼一声，显然是不太想要管少匀了。只不过她没有说话，东君便当她是默认自己的做法了，于是说了句：“徒儿一定在今日之内将少匀揪过来的。”就匆匆离开去找少匀了。
　　少匀刚从南天门接了任务回到文昌宫，就被早就守在那里的东君逮个正着。
　　一看到自家门口跟门神一样站着的东君，少匀腿差点一软，当即转过身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准备开溜。
　　可已经来不及了，门口的东君早就看到他的了，他这么辛辛苦苦等来了那么久，怎可能轻易地让他走？
　　电光石火间，少匀只听身后一声“休想走！”眼前便出现东君的身影。
　　东君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道：“你快跟我回去一趟！师尊说你再不回去，她就不认你这个徒弟了！你快回去跟她服个软道个歉罢！”
　　少匀见东君一脸焦急，知道他没有在骗人，看来师尊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如果自己今日不回去看她老人家一趟，估计自己以后都不能叫她师尊了。
　　踌躇一会，他终于叹了一口气道：“唉，那我便去罢。”说完便让东君带着他一起回了云梦。
　　到了云梦的玉女峰，少匀立刻就去找了壬晴。
　　“师尊。徒儿知错。”他到了壬晴房前就老老实实的跪下，任谁看都是一副极为乖巧的样子。东君在远处抱着手看着他如变脸一般的模样，暗地里摇了摇头。虽说师尊嘴上说得是恨了点，但是师尊真的很爱她的两个徒儿，要是等下师尊看了少匀这幅样子，怕是又得心软放任他了。
　　跪了老半天，少匀都没有吭一声。终于屋里一道清亮的女声冷冷道：“你居然还敢来见我？”
　　少匀一听屋里头有反应，又连说了几声徒儿知错后，屋门刷地一下快速往两边滑开，发出巨大的碰撞声，显然是壬晴很生气。
　　屋里缓缓走出一位光着脚的神女，她低垂眼眸，声音里隐隐透着一股怒气：“你倒是命大，居然没有疼死？”
　　少匀没再说话了，他知道，若是他这时候说话，指不定会惹怒师尊，到时候得不偿失。
　　壬晴施施然地来到少匀面前，双手一捏，将少匀的下巴捏起，迫使他看向自己。
　　“你就糟践你自己罢！本座以后都不管你了，正合你意了吧？”
　　虽然知道师尊此时可能只是一时气急才说出来这话，不过少匀没有来由地心一慌，脑中莫名闪过一段陌生的记忆——好像在他幼时，有人也要这样抛弃他。未知的恐惧一瞬间蔓延了上来，演变成心慌占据了少匀的神识。他靠着本能眼疾手快地趁自己师尊拂袖转身要走之际抓住了她的一片裙角。
　　接着壬晴便听到身后咚地一声，她回头一看，竟是少匀给她结结实实地磕了头。
　　“弟子知错，还请师尊不要抛下弟子！”他正大声地朝壬晴认错。
　　东君吃了一惊，他很少见少匀居然会像慌了神一样，这般焦急地向师尊认错，几乎拼命地在挽留师尊。可能是这次师尊真的太过于生气了罢，他猜测。
　　见少匀这个样子，壬晴本想不搭理，就当给他一次狠戾一点的教训，哪知他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少匀竟是回想起他初见少匀的情形。
　　那时壬晴虽然有云梦长老的一个名头，但她在却看惯了天界的景色，她老早就在云梦观察到了凡间的一切，于是她便跑下人界去了，美名其曰是下界体会人世间的细乐悲欢，其实就是下去玩儿了。在人间游玩之时，有一日她来到了人间传说中离蓬莱仙境最近的地方。
　　蓬莱她当然知道，这可是对天界来说众所周知的禁忌之地，众神仙都知道那传闻中的蓬莱仙山之上，住的可是十恶不赦的蛟龙一族。可笑的是，因为蓬莱周围终日云雾缭绕，没有人知道里头是什么，但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抱有与生俱来的恐惧、敬畏和崇拜，所以原本窝藏凶兽的老巢居然被人们称作是“仙境”。
　　要说壬晴不想进去，那是不可能的，可蓬莱周围的幻术就连天帝都要大费周章才能破解，更别说那时的壬晴了，她只能在周围无聊地打转。
　　少匀就是这时被她发现的。她当时一边走着，一边皱眉研究这一片重重云雾哪里有破绽，一时间没有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个踉跄。待她回头查看，只见一名满身脏污的少年正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壬晴蹲下来仔细看着那少年，少年一看就是被虐待得惨了，壬晴一眼望过去，都能把他看光。他全身上下与其说是穿了一件衣物，还不如说是裹了一块破布，差一点便连遮住羞耻之处都不能。他身上的伤痕新旧交错，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除此之外，壬晴还发现他身上有许多指痕，且大腿上的尤为明显，这可以说明这少年很可能还被惨无人道地侵犯了。
　　她翻过少年的身躯，将手指放在少年鼻下探了探，发现这人居然还没有死，还吊着一口气。看着少年布满泪痕的脸，壬晴心中不禁对他怜悯无比。她默默叹了一声“造孽啊”之后，从腰间摸出了一些灵药，又用法术简单地给少年治疗了一下，这才算是把他的一条命留住。
　　少年缓过一口气后，在壬晴怀中缓缓张开了双眼。他眼神尚且涣散，口中却断断续续地道着谢。似是痛急，他说了几个字浑身便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本想着天神不易插手凡间之事，壬晴闭着眼，想着自己只能帮到这个份上了，要把怀中的少年放下来，可她手刚触到地上便察觉出了不对劲——地上居然结起了一层薄薄的霜。她自己不属水，动用的灵力当然不会产生冰霜，那这里除了她，只有一种可能……
　　“谢……”细若蚊吟的声音传来，她低头之际，视线便刚好迎上了一朵晶莹剔透的霜花，正是她怀中的少年用颤抖着布满伤痕的手捧到她面前的。
　　这少年居然不是凡人！方才因为少年灵力太过稀少，他又没有动用灵力，所以壬晴居然没有察觉到，现在她不仅察觉到了，还从少年的灵力中得知，这是天神才能有的纯净灵力而绝非妖术之类的。
　　壬晴心中顿时燃起希望，既然少年并非凡人，那她便可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将这个少年救回去了。
　　“好孩子，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壬晴安慰他道，同时一手接过少年用微薄的法力凝成的霜花后又输了点灵力给他。
　　哪知少年听到这话，眉尖立刻蹙了起来，紧闭双眼痛苦呢喃道：“可是……我……没有……家了……”说完，他似乎是已经精疲力竭了，就在壬晴怀中睡了过去。
　　壬晴长叹一声，抱着少年站起来，就这么暂时结束了她人间的游历，回了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