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阔鱼沉何处问》偌竹

40、第 40 章

　　第四十章

　　“这张照片是被爸爸放在全家福的背面的。我小时候见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林知渔看着面前的照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昨天阮清不小心打破了镜框，我才发现了这张照片。爸爸一直小心地藏着，应该是不想让人家知道。”

　　既然陆副局长和江城，沈力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战友，为什么爸爸和沈叔叔他们从来没有多提过他呢？而且，那天在警局的饭局上，陆副局长对她的态度，完全像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

　　她不相信，陆副局长不知道她的生世和存在。

　　林知渔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忽然握紧了叶瑾北的手，“所以，找我来保护你，会不会是陆局长的特意安排？”

　　林知渔现在脑子里整个乱哄哄的。昨天晚上看到照片还只是震惊，现在安静下来，仔细想着，所有的事情似乎一直是有人在特意安排一样。特意选她去保护叶瑾北，找人枪|杀她，在电梯上做手脚，包括现在的诬陷沈叔叔。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有人在背后精心安排的。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她，大可不必费如此大的周章。她无非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警员，对付她，只需用对付江城的那套就可以了。那如果目标是叶瑾北的话，为什么非要安排她在他身边呢？

　　林知渔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阵的不安袭来。

　　林知渔思考了许久，低声说：“叶瑾北，我害怕。”

　　叶瑾北垂下眼眸，不知道该从何安慰眼前的人。目光挪到林知渔的放在桌上那双微微颤抖着，不安的手上。

　　叶瑾北一直知道林知渔的手指白皙瘦长，指尖是好看的弯月弧，指甲底下的肉呈淡粉。这是叶瑾北一直喜欢的一双手。他忽然想起她高中时用这双手弹钢琴的样子，食指灵巧，轻盈地跃动。

　　手指近在眼前，叶瑾北定了定头，轻轻地抓起手指，仔细地低头亲吻着手上的茧子。

　　本是一双弹琴的手，却在这几年放弃了美妙的音符，改握了枪。

　　六年前的恐惧你独自面对，这一次我会陪着你。不管是冲着你，还是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承受了。

　　“不怕，我在。”叶瑾北把脸放在林知渔的掌心蹭了蹭。“小渔，我们现在分不开了。所以别怕，我会保护你。”

　　“可是……”

　　“小渔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怕我和沈叔叔一样对不对？”

　　林知渔点了点头，她怕，怕叶瑾北被她连累，怕叶瑾北和沈力一样在哪一天忽然不声不响地离开她，躺在病床上。

　　“可是现在就算你推开我，我也不一定完全就安全了不是吗？他们能让你来保护我，说明他们应该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了。”

　　叶瑾北说的没错，从他们找上林知渔的那天起，她和叶瑾北就被栓在了一起。

　　“小渔，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陆副局长为什么要找你来接这个任务嘛？”叶瑾北脑子里有着太多的疑点，他一边摸着林知渔的手指，一边努力地在回想着每一个细节。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他们错过的，他需要冷静下来，好好地理清楚。

　　“那天是韩队告诉我的，至于为什么找我，我不太清楚。”

　　“韩铮？”

　　“嗯，我记得那天韩队直接通知我去了饭店。只说有任务交代我，至于为什么是我，我不知道。”林知渔努力地回想着这段时间的一切。

　　“小渔，照片先放我这。”叶瑾北把台上的那张合影小心地收回了自己的大衣口袋，拿起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我们可能需要去趟医院找下韩铮和沈叔叔了。”

　　***

　　医院的病房里充斥着林知渔讨厌的消毒水的味道。沈力在中午的时候醒了过来，韩铮第一时间通知了叶瑾北，让他带林知渔马上赶了过来。

　　林知渔换上了护士服，戴着大大的口罩，推着仪器，跟在韩铮身后进了病房。韩铮转头看了下门口站岗的两个警察，“林知渔，五分钟，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多的时间了。五分钟你一定要出来。知道嘛？我在门口等你。”

　　林知渔点了点头，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沈力，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眼里即将掉出来的泪水，声音轻柔的道：“沈叔叔，我是小渔，你终于醒了。”

　　沈力的身体虚，支撑不了太久的时间，他缓缓伸出了手，林知渔上前紧紧握住。

　　林知渔明白，沈力这是回光返照，她心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舍。在江城去世后，在她最需要帮助的那几年里，是沈力一直在背后默默关心她。所有的美好的光景，真挚的感情，在这一刻都一一浮现在眼前。

　　“沈叔叔，你和我的亲生父亲认识，是吗？”林知渔俯下身子，在沈力耳边问。

　　沈力戴着氧气面罩，没法说话，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眼前的小丫头，在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失去了爱她的父亲，在花样的年华时，目睹了悲惨的离别。本该是一个被宠着被惯着长大的孩子，却不幸被牵扯到了这看不见的战争中。

　　“对不起！”沈力的嘴无声地张动着。

　　对不起，小渔，叔叔没能保护你。对不起，林大队，江副队，我没能照顾好小渔。

　　林知渔摇了摇头，伤心地低咛，“沈叔叔，告诉我，是陆副局长嘛？”

　　沈力一定是查到了什么，不然陆副局长不会这么急着把他抓回来。明明可以再等等，等到林知渔也彻底暴露，一起一网打尽。

　　沈力虚弱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颤颤巍巍地用手指在林知渔的手心写下了一个字。“明。”

　　“这是什么意思？”林知渔疑惑地看着手心的那个姓。

　　沈力死死地抓住林知渔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眼睛大大地瞪着她。他仿佛有什么要对她说，却什么也说不出。

　　“病房里刚才进去的是什么人？”走廊里响起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韩铮拉过林知渔，“跟我走。陆局的人来了。”

　　林知渔不舍地看着病床上的沈力，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她还有很多话想要说要问。

　　“快，来不及了。”

　　沈力松开了手，对着林知渔点了点头，含着笑，看着林知渔被韩铮拉走。

　　“走吧，小渔，叔叔要去找你爸爸们了。队长，沈力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