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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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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季青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职业赌酒场所,要是再多点声色,他怕是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纵欲,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到了“醉不成欢”。
现在的演员都玩得这么大吗?
不怕被人拍?
那原先还和龙放拼酒的演员本身也没剩多少清醒了,一看龙放坐下了,就以为他不行了。那哪行啊。龙放要是醉得不省人事了还好说,可偏偏他还睁着眼呢,那就不算尽兴。
“接着来啊。”那个演员大着舌头说,“我还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跟我喝到这儿的对手。来来来,接着来,别怂。”
龙放看着挺清明的,实际上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周遭好像挺闹腾,又好像安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最后又归于一片混沌,而他就在这片混沌里忘生忘死。他什么也不敢想,稍微一动念头就仿佛脑震荡似的,头昏脑涨,连眼睛都有些看不清东西,喝了一晚上的酒,这时候后劲才算是都上来了。
……上得可真不凑巧。
对方还在叫阵,龙放听不大清晰,只朦朦胧胧有个意识,面前这杯东西,得喝。
于是他又站了起来,要去拿那杯酒。
这时候有人率先掠走了酒杯,一饮而尽。他也没多说什么,喝完随手将杯子一丢,砸在了一片狼藉的餐盘里,“砰”的一声,在万籁俱寂中格外得响亮——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此时,却没有人再敢来添酒了。
这场醉生梦死,因着季青的介入,终于悠悠转醒。
龙放茫然地看着众人散场,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看样子应该是不用再喝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赢,大概是因为他从没输过。
人散尽后,他也没动,趴在桌子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头疼。
要炸了。
他今天算是把他这辈子的酒都喝干净了。
为了个傻逼。
龙放忽然想起了什么,偏头看了一眼那个“傻逼”——喝高了真好,还能享受滴/滴/打/人服务。
他抬起了手,像要体验一下酒后服务似的,可是他仅仅是拉着季青的手站了起来,然后和他换了个位置,季青被安排着坐下了。
他站不稳,整个人都晃得不行,季青真怕他一头栽到桌子底下去。
“你小心点。”季青提醒道。
龙放没放在心上,按着他不让他乱动,指尖从他的头上一直流连至下巴,像是在描摹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这“傻逼”做得真精致,跟真的一样。
龙放的手停在了他的唇边。
季青:“……”
喝多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他这么想着,龙放却停住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语道:“我哪里舍得啊。”
就算季青真的骗了他,他也下不去手。
更何况,季青还来了。
龙放有点分不清面前的这个季青究竟是真是假,摸着像真的,可真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已经走了么?
龙放眼前闪过好几个场景,一会儿在片场,一会儿在酒场,一会儿有季青,一会儿没季青。
今夕是何夕?
浮生醉梦中。
龙放重重地砸在季青身上,头不偏不倚地朝身后的椅背撞去,季青连忙站了起来,拦住了他的腰。
然而,龙放的下巴还是嗑在了他的肩膀上,闷哼了一声。
他醉得太厉害了,一辈子没这样醉过。
“唉。”
季青让龙放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揉了揉他的下巴。龙放像是被取悦了一样,主动抱住了他的脖子,还将脑袋搁到了他的肩膀上。
这地儿舒服,龙放无意识地还蹭了两下。
季青差点没忍住。
“……这么容易投怀送抱,看来以后不能放你喝酒。”季青托着他的后脑勺,觉得稳了才用另外一只手打了个电话,把他的司机叫了过来。
“你住哪儿?”季青偏过头,嘴唇无意之间擦着他的脸颊扫过。
“星……星河……”
“什么?”季青走了会儿神,没听清。他想再问一句,谁知龙放已经彻底睡死了过去,一句声也吱不出来了。
他仿佛很冷似的,抱着季青的手越来越紧,整个人也都缩得不成样子,正月里没剪过的头发又长又软,在季青的脖子上来回磨蹭。
季青整个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命。
……
季青没把龙放带回自己家,而是去了那个他之前找徐阳弄来的出租屋。
本来这事儿黄了之后,这房子也没什么用了,季青都没打算要了。但是徐阳的手脚忒麻利,第二天就把合同签了,签了一年。那天下午给他打电话也是为了说这事儿。
结果谁知道黄了呢。
不过既然都租了,季青也懒得再去和房东纠缠,大不了也就是放一年,他不缺这点钱。
谁曾想,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他也是第一天来这儿,差点没找着门,还打电话问了问徐阳。
顺便还讨回来一句 “贼心不死”。
听见这句,他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说明他什么?说明他坚如磐石。
“拜拜,睡觉了。”徐阳挂断了电话。
这房子什么东西都有,拎包就能入住,很具有生活气息,一看就是住了很久的样子,绝对真实。两室一厅,通间紧促,非常适合季青给徐阳形容的“泡汉子专用户型”。
就是第一天来,房和人之间还没有建立起深厚的友谊,进门差点摔一跤。而且,还得自己铺床。
季青把龙放放在沙发上,先去熟悉了熟悉这陌生的构造,然后才跟着徐阳的指引找到了当时顺路准备好的日常用品,从里头拿了一床被子出来。
他从来没自己干过这些事儿,还以为要花些功夫,结果居然意外地还挺简单,没多大会儿就弄得服服帖帖了。
他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觉得自己真棒,可以和家政公司竞争了。
然而,没多大会儿,他又回过神来,不对,我为什么要跟他们竞争。
季青把龙放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龙放闭上眼的时候所有棱角都好像一夕之间失了色,柔和得一塌糊涂,也没有平日里那么淘,安静得仿佛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他坐在床边,手里是刚刚拧好的毛巾。
季青其实不知道今天他们有这么一场聚会,他自从决定“算了”之后,就算得很彻底,对剧组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再关注——除了王克群找他要钱。
王克群这人要钱要出了习惯,甭管有钱没钱,反正一见着自己就要,至于要不要得到、用不用得完那就得另说。王克群穷过,所以会以最低的预算拍出最好的片,同样也因为他穷过,所以资金嫌少不嫌多,大不了最后再退回去——基本上每场戏下来,都有回头钱。
但是季青觉得这么一来一回挺麻烦的,就不大愿意给他批,这一不批,王克群不就赖上了么。
季青这几天本身也烦得不行,没来由的——他觉得是开春了,心躁。
他被缠得厉害了就懒得再跟他扯皮,就打算给他批了。结果一打电话,人没理。
发信息也都没人回。
这就怪了。
王克群这财迷心窍的,见钱居然没有眼开?
季青就觉得不大对劲,于是找到施张,这才知道了他们在那儿聚会,王克群已经凉了。
本来问完也就问完了,他想着改天再说,结果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又多问了一句:龙放也在?
施张回了个“在”。
那时,他盯着这一个字看了许久。
龙放……
就这一个字,却是让他这些天的心烦意乱都找到了源头。
他几乎是没有迟疑地就出了门,连电视都没来得及关。
而当他看见龙放的时候,那一团堵在心口的郁结之气,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轰”地一下就散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季青叹了口气,走回了客厅,还很贴心地带上了龙放的卧室门。
徐阳租的这间房是个两室一厅的,但是季青懒得再去铺另一间房了,打算就在客厅将就一晚——反正他出来得匆忙,剧没看完。
他打开电视,按了回放。
龙放半夜醒过来,一看这半点不由人的天地,差点没吓尿,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醉死当涂,被人卖了。
不过不管卖没卖,他确实是快尿了,偏偏这地儿境况还不熟,一连撞了好几个门才找着厕所——舒服了。
这时候,他罢工多时的脑子才慢慢地开始重新运转起来——就是还不大利索。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厕所很干净,不像黑砖窑。他稍微放下了心。
客厅隐隐传来说话声,他屏息听了两句,好像是相声?龙放提了提神,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就见电视开着,说话声是从里头传出来的,两个人,一张台。
电视机的正前方沙发上靠着个人,好像刚刚被吵醒的样子,很不爽地挠了挠头发。
龙放:“……”
傻逼季青!
记忆瞬间回笼,他飞快地在脑子里回想,他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有没有暴露过什么?
他越想脸色越不对。
到最后,他只想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再醉得彻底点,索性再断个片儿?人家喝醉不都要断片儿的吗?
他无语忘苍天……花板。
太尴尬了。
他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转身就往回走。没走两步,他突然又想起来,季青好像问过他住在哪儿?
他怎么答的?
!
龙放差点跳起来,星星星星星河???!
不,不要慌。
他告诉自己要镇定,然后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现在没在星河,那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季青没听清,要么就是他别有所图。
可是如果他真的别有所图的话,他当时应该也没必要问自己住哪儿了。
应该是没听清。
对,没听清。
念及此,龙放总算是稍微有了点底。他这一觉醒来,受到的惊吓未免也太大了吧!
“酒是万恶之源!”他心想道。
不解气,他又想,“季青是万恶之首!”
“你怎么起来了?”季青追了过来,“头还疼么?我买了解酒药。”
“……”这又是什么新的路数?
季青看他不说话,以为还没醒,于是就去给他烧水,热水壶还找了好一会儿。
龙放静静地看着他演。
当季青把解酒药送到他跟前的时候,他眉角一跳,有点不大敢接。
他一丁点也不敢信季青了。
这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瞎撩一通,又不负责任地走掉。
谁知道他这次又打得什么主意。
龙放受不了。
他只允许自己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一次。
“怎么了?不舒服?”
“……”操。
季青看他喝完,轻轻地在他背后推了一下:“快去睡吧,明天我叫你。”
他坐回了沙发上,拿起遥控器调了几个午夜节目,都没什么兴趣。他也就不看了,关掉了电视。
一时空气都静谧了下来。
“睡不惯么?”他看见龙放还没走,于是问了句,“将就一下?”
龙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季青就算睡沙发也不会躺着睡,大概是嫌弃太过局促,索性就不与它争利了。他就合衣靠在沙发上,像随便打个盹。
隔壁房间是空的,龙放刚刚误闯进去过,季青只能选择和自己凑合或者与沙发凑合。
很明显,他选择了后者。
那就分两种情况了——季青不想和他睡,和季青不敢和他睡。
龙放走到他跟前。
季青:“?”
龙放:“我觉得床上睡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