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加利叶的崩坏》张酒心

21、第二十一章

　　没等人答应，唐柠欣已经拉着周知维进去了，并且以秒记的速度向导购要了卫衣，塞到了他的手里：“去试试。”

　　周知维拿着衣服，看了一眼满怀期待的唐柠欣，选择转身进了试衣间。

　　他出来的时候，唐柠欣正穿着卫衣的另一件，和导购小姐姐聊的火热。

　　声音有些小，听不清具体在聊什么，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聊不完。

　　“我换完了。”周知维打断她们走过去。

　　唐柠欣闻声回过头看他，瞬间扯出一个粲然的笑：“好看。”

　　声音落下，周知维凝视着她，觉得她的笑容很像是一个漩涡，将自己扯进去，陷进去，挪不开视线。

　　此刻的他不是很清醒，更分不清让他深陷的是现实还是梦境。

　　可无论是什么，他都不想就此停下。

　　唐柠欣舍弃小姐姐向周知维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摆，装作随意地问：“我们穿这个走可以吗？”

　　从她的语气中，周知维清楚地感受到了小心翼翼，他开始自责，更觉得亏欠。

　　自责的是自己的生活方式，亏欠的是一个无所顾忌的她。

　　或许，只要她离开了他，她就可以家庭和睦，无忧无虑。可他是自私的，不想离开，不想失去最后一线生机。

　　想着想着，周知维突然张开手臂抱住了她，闷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柠欣，对不起。”

　　唐柠欣有些茫然：“对不起什么？”

　　“没什么。”周知维转移话题，“接下来去哪？”

　　“去那边。”唐柠欣随手指了个方向。

　　周知维“嗯”了一声，将口罩扔进了一边的纸篓里，跟着唐柠欣去了她指的方向。

　　两人逛了一上午，东西都买全了，在回程的路上唐柠欣突然感觉有些胃痛。

　　她的胃虽然说不上好，勉强能算及格，突然疼起来，估计是这两天折腾的有点厉害。

　　胃痛不算严重，疼起来却很难受。

　　唐柠欣不想让周知维担心，没有讲出来，只是让他找个地方停车，打算下车找个药店买点药。

　　周知维刚刚一直在注意路况，没太仔细观察唐柠欣，这会听她话停车，才有机会细看她一眼。

　　她的唇色有些发白，额头上有明显的薄汗，状态明显不好。

　　“不舒服？”他下意识的朝她伸过手去。

　　唐柠欣伸手挡了一下，急匆匆地解开安全带，语气略有不稳：“没有，就是忘买了点小东西。”

　　周知维察觉不对，说着要解安全带：“我陪你去。”

　　“不用！你在车上等我，我很快回来。”唐柠欣慌张地按住了他的手，毫无笑意地扯了一下嘴角。

　　语气太过坚决，周知维也不好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唐柠欣匆匆下了车，一边按着胃，一边打开地图搜了一下药店，看了最近的走了过去。

　　车内，周知维低头看着车门，犹豫二三，回手打开手机搜索：女朋友说不用就是不用吗？

　　字刚打完，他觉得不妥，重新输入：女朋友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在药店，唐柠欣吃过药又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胃不疼了，才出了药店向回走。

　　回到副驾驶上，她刚坐稳就收获了一个保温杯。

　　“什么意思？”她拿着保温杯茫然地看着周知维。

　　周知维很不自然的将头扭到一边，嘀咕：“你不是不舒服吗，别人说这个管用。”

　　他看出自己胃痛了？唐柠欣疑惑地打开保温杯的盖子，一股浓烈的红糖姜味从呼吸闯入，直冲大脑。

　　反应过来，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周知维狐疑地扭过头看她。

　　唐柠欣摇了摇头，给面子地喝了一口，边拧上盖子边说：“我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周知维追问。

　　唐柠欣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催促他：“快开车。”

　　“那我开车了？”周知维不放心地向她确定。

　　唐柠欣点点头：“开呀。”

　　看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周知维稍稍放了心，启动车子回家。

　　提着东西回到家门口，周知维按了指纹和密码。

　　几秒钟后，他拉开门，整个人僵在了那。

　　“怎么了？”唐柠欣见他不动，拉开他的手臂，凑身要去看。

　　“没什么。”周知维显得心虚，一个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家被偷了啊？”唐柠欣硬挤了过去，在看见屋里情况的时候，也忍不住顿了一下。

　　满眼的红，到处都是红色。

　　窗帘床单沙发垫换成了红的，地上被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玻璃窗和家具也被贴上了火红的大双喜，甚至连吊灯也被挂上了红色的装饰品。

　　红色很难看吗？并不难看，相反用好了还会给人一种视觉冲击的美感。

　　可此刻无所不在的红，给人的感觉除了上头，那就是俗不可耐。

　　结合刚才的糖水，唐柠欣以为这也是周知维准备的“特别惊喜”。

　　犹疑之间，她低低的开口，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僵硬：“挺…好的……”

　　“真的好？”周知维质疑，“你要在这样的环境里住？”

　　唐柠欣抬眼看他，沉默不语。

　　“你进去找个干净的地方坐，我找人来打扫。”周知维无奈地把东西放在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更换表面的东西不算太难，可两个人之前逛了大半天，唐柠欣也没那个精力去收拾，任由他打电话找人打扫。

　　电话拨出去，保洁人员很快赶了过来，沉默着把红色换成月白色，最后带着那一堆大红色的东西和钱功成身退，留下两个脏兮兮需要洗澡的大朋友。

　　“你先去洗。”

　　“你先去洗。”

　　两个大朋友不约而同地说。

　　“你先，我去给沈其浩打个电话。”周知维又说。

　　唐柠欣也是不太喜欢身上黏黏的感觉，很愉快地点了一下头。

　　等唐柠欣进了浴室，周知维去阳台给沈其浩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沈其浩不着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周，怎么样，有没有……”

　　周知维没发脾气，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审美那么差。”

　　“你也觉得难看了？”沈其浩笑出了声，“还不是为了刺激你一下。”

　　“刺激到了我，你觉得你会得到什么好处？”周知维的语气透着一股阴沉的味道。

　　“嘿嘿，”沈其浩还是笑，“你别着急发火，先去床底下看看有什么。”

　　“你又搞什么……！”周知维话说到一半，耳边只剩下了忙音。

　　他是真的忍不住了，气冲冲地走到床边，准备把沈其浩搞的东西拿出来去甩在他的脸上。

　　最初的想法是那样，但等他把床底下的袋子打开，看见里面纸条和东西的时候，他顿时没那个心了。

　　几款避'孕套，外加一张来自沈其浩笔迹的纸条：周，这是亲身试验比较好用的几个款，任君挑选。

　　周知维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匆匆将袋子系好，扔进了垃圾桶里。

　　五分钟后——

　　他又去捡了回来。

　　不知不觉，窗外的余晖已经散了大半，未开灯的室内一边昏黄。

　　周知维没急着开灯，转头正好看见刚洗完澡出来的唐柠欣。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唐柠欣感受到他的目光，抬眼冲他笑了一下。

　　周知维不自觉地笑，看她湿漉漉的长发，语气柔和的不得了：“需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嗯？”唐柠欣意外地顿了一下，很快回答，“好啊。”

　　……

　　“你可以放松一点。”周知维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唐柠欣，回手接通了吹风机的电源。

　　“我很放松。”唐柠欣挺直着腰板儿，心里很想放松，奈何给自己吹头发的人是周知维，她根本放松不下来。

　　周知维轻轻地笑，打开吹风机，轻轻地拨着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保养的很好，手指轻轻穿过的时候完全不会被刮到。

　　周知维以前对头发没什么概念，但也从来不知道原来女孩子的头发可以顺成这个样子。

　　他一遍遍地抚'触着，都快要忘了自己是在吹头发还是在摸头发。

　　被吹着的唐柠欣也感受到了他的“不专业”，可周知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本来是想开口打断他的，犹豫一会儿还是没舍得，乖乖坐到他吹够了，目送他进了浴室。

　　在看不见人以后，唐柠欣松了一口气，起来活动了一下肢体，跑到沙发上准备看一会儿医学资料。

　　解开屏锁，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是编辑给她发来的消息，说有出版社要出版她的《暗恋你，成就我》。

　　唐柠欣对这件事很意外，以为是编辑弄错了，疑惑地回复了一个问号。

　　编辑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让她去看《暗恋你，成就我》的评论。

　　从上一次上传最终章，唐柠欣一直也没有再登录账号，并且也没再去看过《暗恋你，成就我》。

　　眼下她一位一位地输入账号密码，庄重得像医生第一次上手术台，沉稳而又忐忑。

　　登录成功，网页在刷新，一条条评论在刷新，其中很多人用简短的需要讲述了自己暗恋的故事，有甜蜜，有苦涩，有卑微，有成功，有失败，她们或多或少都与文章引起了共鸣，祝福唐柠欣最后的洒脱。

　　唐柠欣最初写别人的故事时，有的是步步揣测，有的是条框木讷。后来她写自己的故事，从难以下笔，到一眼数年，那是她曲折的细致，不可复刻的真实情感，字字传神，句句属情。

　　她翻看着评论，一页一页，直到她看见一个ID名为唐欣用户的评论，忽然停下了翻动的手。

　　唐欣在最后一章评论到：十六岁时我暗恋他没勇气说出口，一路到大学毕业，我随波逐流，他步步高升，我们越来越远，渐渐失去了联系。
　　我很想忘掉他，可我再也找不到像他那么好的人，直到毕业三周年的同学会上，我难得看见他。
　　我们玩笑般说出口，才知道我们当年是互相暗恋又互相不知。
　　可一切都晚了，他早已有妻有子。
　　我羡慕文里的女主可以说放下就放下，也羡慕女主因为喜欢人而变成了更好的自己，不像我，懦弱又无能，还学不会放下。
　　我今年三十九岁了，依旧一个人。

　　唐柠欣看完这条评论，心里有些不舒服，同时也觉得自己欺骗了她们，因为自己根本没有彻底放下。

　　或许说，从未有人真正放下，有的只是假装忘记，慢慢淡去，不再提起。

　　——昧着良心的，在午夜听着现任伴侣的呼吸怀念另一个人，有着良心的，全心全意对待伴侣，却再拿不出初次的感情。

　　而最好的，是第一次遇见，我没有多喜欢你，只是想和你一块续写以后，不小心走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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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情况不好，又耽误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