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幻术 ...
-
“好像快要下雨了。”
天空不经意已经变暗，逐渐覆盖上厚重的黑云。上条当麻忧郁地叹了一口气，他可没带雨伞。离宿舍还有一段距离，他决定淋雨回去。
街道依旧展现一如往常的光景。
如果要说跟平常不同的地方，就只有一点——
用尖锐的目光凝视着学生们的色相扫描机器人，已经从这条街上完全消失踪影了。
脑中想着这些事情的上条，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直直朝他撞来的行人。
“呜哇——”上条眼冒金星的仰躺在地。
“你没事吧——御坂担忧的问道。”头上笼罩一片黑影，茶发少女从上方默默地俯视他，她怀里的黑猫，不安的抬头望着。
“……撞倒人好歹道个歉吧！”上条挠了挠头，顽强的从地上爬起来。
把上条当麻撞倒的罪魁祸首是一位长发的美丽少女，已经快步走远了，消失在黑暗中。
雨渐渐开始下了，他们走到旁边店铺的屋檐下，这时御坂妹妹把怀里的猫递到他眼前。
“给你。”
“为什么要给我？我可没钱养一只猫。”
话虽这么说，当麻伸手接过了猫。
“御坂的能力会让猫咪非常害怕，而且御坂并没有能力养活它，”御坂妹妹不带感情的眼睛始终凝视着当麻怀里安静的小猫。
——明明不受猫咪喜爱，却仍然单方面喜欢着猫咪吗？
不知为何，上条有种想微笑的冲动。雨渐渐大了，他停下脚步，将猫准确的扔回了御坂妹妹的怀里，然后跑进旁边的便利店。
“先交给你，等我一下！”
“……”御坂妹妹抱住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猫，面无表情道，“竟然做出扔小猫的动作，实在让御坂忍不住叹气。”
地面响著低落的雨滴声，茶发少女从屋檐下仰望降雨的天空。随着一声巨响，空中绽放出绚丽的火花。街道上的行人呆呆的仰头，然后爆发出一阵议论。
——“树状图设计者”，如烟花般爆炸了。
脑袋中有某种轻飘飘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御坂妹妹似有所觉，向街对面望去。
远处的人潮之中，一方通行静静地站在那里。
御坂10031号将怀中的黑猫轻轻放下地面，她清楚的想道：
——死期已至。
“呦，晚上好啊，我的猎物。”
隔着马路，白发的少年咧开血腥的微笑，“你抱着猫的样子难得的增加了一丝人情味啊。”
尽管“树状图设计者”就在刚刚已经变成了天上的烟火，但是由它所演算出来的实验依然要继续进行。作为实验动物用尽价值死去，是御坂妹妹们的宿命。
御坂妹妹摸上背后的突击步￥枪，走进便利店后面的小巷。
“距离‘实验’开始还有一分三十二秒，你准备好了吗？御坂10031号进行确认。”
“唉，同样的事情重复一万次实在很烦。本来想增加一点新鲜感的，但看来还是不行，跟你完全聊不起来。”一方通行看着御坂妹妹，露出笑容。
“给你出个谜题，听好了喔，谜题就是：一方通行现在要干什么？”
——屠杀即将开始。
——————
“圣护老师圣护老师圣护老师……”王陵璃华子提着裙摆，脚步越来越快，已经不顾淑女的仪态。她反复的拨打着终端，雪白的脸紧绷着。
如果街道上扫描色相的机器还在正常运转，恐怕早就对她拉起了警报。
高科技和复古的建筑并存的校区，阴冷而险恶的气息，在看不见的角落浮动着。璃华子感到原因不明的恶寒，恐惧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终端响了，她停住脚步，不知何时身边充满人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
璃华子终于确定，自己的老师要准备对她下手了。
“你好，璃华子桑。”太宰懒洋洋的声音从终端里传来，“不算你暗中试探的那几次，这应该是第一次正式认识吧。”
“那么，对于现在的处境，你自己应该有所自觉吧？”
——是说杀死的人的选择？还是因为之前对太宰治的挑衅？
无论如何，璃华子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
远处的高楼，太宰坐在天台边缘，脚下是几十米高的深渊，他学着槙岛圣护的语气，就像在朗读诗歌般的说：“‘不让人们以这种姿态活着，不让众人每日饱尝新的悲伤而解脱’。”
他饶有兴趣的笑了，“听说你的父亲是风靡一时的插画家，在色相普及后因过度的压力治疗变成了行尸走肉，对于一个仰慕父亲的女儿来说，应该很难忍受吧。”
王陵璃华子目光中流露出尖锐的恨意，“明明只有我发自内心的拥护槙岛先生的旨意，明明我才是他最好的学生。”
“总有一天槙岛先生厌倦的话，你也会被舍弃的。”
“不劳费心。”
太宰治的神态近乎冷漠，“王陵璃华子，既然你选择杀死别人来完成你的艺术品，那也应该有被夺走性命的觉悟。”
“你的父亲就在刚刚停止了呼吸，你的灵魂也将脱离丑陋的姿态，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他挂断了通话。
在黑暗中，凭空出现的藤蔓突破地面，它捕捉到了璃华子的身姿，缠上少女的双足。璃华子被这奇异的东西惊到，想要挣脱出藤蔓的重重包围。然而越来越多的藤蔓将人缠得无法动弹，手腕般粗细的藤蔓瞬间绞碎了终端，爬上肩膀，扼住自己的喉咙。
“……唔！”璃华子因脖子被箍住的窒息感而无声尖叫，一道银光夹杂着凌厉的风声袭来将藤蔓尽数划断。
少女流着泪用尽全力摆脱了藤蔓的束缚，匍匐着向前跑去。
穿着风纪委员制服的少年不知何时闯进这一片幻境中，云雀恭弥疑惑地打量着四周的雾气，狭长凤眸里流转着明锐的战意。
他紧握着只剩下一只的浮萍拐，向唯一的活人开了口：“喂……”
藤蔓以惊人之势追了上去。转瞬间炽热的火柱从地底冒起吞噬了人类的躯体。猩红的游蛇只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将少女化作了漆黑的残灰。
“啊啊啊啊啊啊啊！！！”
灰烬在空中飞舞，她与地面上的尘埃融为了一体。
“！”
与此同时。
买完雨伞的上条走出了便利店。学生们都在为“树状图设计者”的爆炸而议论着，风纪委员正在维持秩序。除了少了那些机器人，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上条当麻却从中捕捉了一丝异样感。
他抱起地上一直在叫的猫，遵从自己的直觉，踏入了旁边的小巷。
脚底踩到了什么东西，是一只茶色的小皮鞋，沾染上一点赤色的肮脏痕迹。他的呼吸忽然就停住了，脑袋机械般抬起，映照在上条眼中的是——
在雨中被烟雾所围绕的粉色块状物，以及——趴倒在水洼中的残缺肉￥体。
从身体中流出来的红色液体，在水中产生奇怪的波纹。即使如此，雨依旧毫不留情地下著——为这情势增添残酷的气氛。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御坂？”从紧咬的牙关中蹦出词汇，上条的身体在颤抖。
黑猫的叫声，在如同坟场般安静的小巷里回荡。
——————
涵盖东京三分之一面积的超能力开发机构「学园都市」，是日本屈指可数的名校之一，同时也是一座“实验都市，超过一百八十万名学生齐聚一堂，在这里接受超能力开发课程。
现在这个城市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中。
“クフフ，原本以为黑手党已经够肮脏的了。”
少年的身影如同雾气一样突兀出现在太宰的身边，深蓝色的刘海被天台的风吹得散乱，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鲜红的右眼。
“没想到还存在着把人体试验当作课程的学校，日本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虽然这人一副文静无害的模样，太宰治却敏感地察觉到那只右眼蕴藏着的强大力量。无论右眼鲜艳的颜色看起来有多美丽，他只能感受到冰冷刺骨的寒意。
“一边遵守机器所决定的政策，一边妄想以凡人之躯上达天意。”太宰平静的回答，“对于这点，骸君应该最清楚的吧。”
“哼。”
六道骸冰冷的目光从太宰的脸庞上扫过，嘲讽的视线落在远处黑烟滚滚的废墟——那里正是超级电脑“树状图设计者”的坠落地点。
整座城市都被‘树状图设计者’监控着，就算是他的轮回眼，也没有办法完美欺骗学园都市里无处不在的眼睛。这也是他选择槙岛圣护合作的原因。
“色相扫描已经让人们的情感完全麻痹了，明明人生路上那些不可避免的摩擦——才是生存的意义吧。”太宰放空了目光，“当束缚在人们身上的枷锁打破的时候，是否可以绽放出不一定的火光呢。”
“クフフ，感觉不是很棒吗？我的情绪都高涨起来了呢。”
六道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人群中惊慌的棕发少年，异色的眼眸里闪着意味不明的暗光，“我听说你和那位十代目候选关系不错吧，直接将他出卖给我，你的心比我想象中的要狠。”
“骸君，纲吉君可没有你想象中的弱哦。” 回想起那璀璨的火焰，太宰微笑起来，“你和他正面对上的话，谁胜谁负都尚未可知。”
“我可是打从心底觉得，如果纲吉君真的成为vongola的首领的话，就算是痛恨着Mafia的骸君，想必也会抱有期待的吧。”
“クフフ。”六道矜持地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平凡的连被关注资格都没有的软弱家伙，除了vongola十代目光环之外毫无可取之处。”
太宰不置可否，他最后一次欣赏这个城市的景色，将其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雨夜中鱼龙混杂的的城区，高科技和超能力并存，光鲜亮丽背后有一股力量正在凝聚。幻境中的云雀恭弥犹如笼中之兽，上条当麻联合御坂美琴准备向一方通行提出挑战，不知道大祸临头的沢田纲吉和他的伙伴们在家庭教师的指导下向一个方向聚集。
“学园都市几大最强战力已经无法妨碍你了，槙岛圣护正在亲自前往诺那塔，计划没出错的话，不久西比拉系统将会瘫痪。”
“你可以开始行动了。”
“我知道了。”六道骸骸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手套，奇异而含笑的目光注视着远处的沢田纲吉，“理事会的其他人已经被我控制住，我的手下会为你负责清理道路，而我——将夺取vongola十代目的身体。”
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你也是一个很有价值的目标，可惜轮回眼对你不起作用。”
“……你真恶心。”
蓝发少年轻佻的笑了，如雾气一般消散，留下一句缥缈的话语，“合作愉快。”
留下太宰治独自一人静静的站在那里。
天台的边缘并没有护栏，多踏出一步就是高空，夹杂着雨丝的风像是在对太宰发出邀请。
太宰并非是一个不懂生命宝贵的思想异常者。
他当然知道槙岛圣护和六道骸的举动会让很多人受伤甚至丧命。无数个御坂妹妹奔赴刑场，葛原沙月因他的缘故丧命，这些并非没有触动他的内心。
“在这里呼唤生存意义的声音已经全都消亡了，没有人会谈论生命应有的状态了。”
要么甘于被圈养在系统的牢笼里，要么委身于牢笼之外的生存法则。无论如何，日本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尚存人类可以维持人性与尊严的环境了。
然而——
这座城市里还在酝酿着不止一个奇迹，仍有仅遵循自己内心的意志而勇往直前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仅以自己的价值观为路标去开拓命运的觉悟，就会显得尤为灿烂。
太宰收回悬空的右脚，轻快的离开了天台。
通过槙岛圣护抛出来的‘火种’，各方势力的纷争循着命运的轨迹在这场事件中彰显着存在，不同立场的人们从幕后逐渐显现出彼此的身影。
不仅如此。
一阵要煽动焚烧旧事物之火愈演愈烈的险恶之风——也渐渐增强威力，沿着注定的道路开始盛大的延烧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幻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