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旧回忆 ...
-
“你们给我统统过来！”
六岁的艾白叉着腰，冲一帮七八岁的男孩子吆喝着，气势像个女王。
我们几个人从招惹了纪莫那天起，就没再没有安稳的好日子过。
先是被老师带去骂，然后被各自的爸妈带回去混合双打，现在还要战战兢兢的躲着魔女的报复。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结盟共同抵抗霸权的观念，也没有领会到“团结就是力量”的真正含义。每个人都害怕再受罚挨揍，结果就衍化成集体性恐惧意识。谁也不敢招惹这个气焰嚣张的小个子丫头。
艾白把我们统统拖到花园里排排站，给每个人发了一张纸，然后让我们照她说的写。
她要写东西千奇百怪，比如说谁谁谁是她的板凳，谁谁谁是她的面包，谁谁谁是她的游戏机，谁谁谁是她的作业本。
当然了，现在才明白我们都是按作用来起名的。
不，不对，不完全是这样。这事情在我身上就毫无合理性。
因为我无意推了纪莫一把，艾白对我恨得最是厉害。把我书包埋在冬青树下，朝我汤碗里丢橡皮，在我抽屉里放蚯蚓……发展到她让大家都回去，只留我一人趴在花园的石凳等她发话。
一直趴到腿发麻，她也没想到让我做她的什么。
“狗！对，我想到了，你写狗！”她拍着手，笑得特开心，好像想到什么绝妙的主意似的。
“为什么是狗？”我吸吸鼻涕问。其实我挺喜欢狗的，所以没觉得她是在欺负我。
“你会写屎么？”
“不会。”
“我也不会。所以你就写狗。”
……
“再写……”
“王晨他们就写了一句。我……”
“你什么你，你再写只听我的话！”
“不行，我得听我妈的话，还有老师的话。”
“你找打是不是？”
……
“我不会写‘听’和‘话’。”
“真笨你！‘听话’都不会写！‘听’……‘话’……哎呀，你用拼音代替。”
“哦。”
等我乖乖的写完交给她时，她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支大红色的水笔。取了里面的芯子，强拉起我的手。
“你知道么？我听说呀，认罪是要按手印的！”艾白带着异常邪恶的笑容对我说。
“我不按！”我一边嚷着一边使劲的缩回手。本想找人帮忙，转身一看，那些个没良心的玩伴早就跑去踢球了。
“哼哼。你不按手印，我就告诉老师，推纪莫的人是你，然后警察叔叔就把你抓起来。”
我听了这话，内心溢满了恐惧。我停止挣扎，哆哆嗦嗦的跟她说，“我听你话，你……你别跟老师说，行吗？”
她不搭理，只是捏着水笔芯涂满我的大拇指，然后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行么？”我又小声问了一遍，生怕她真的把我扭到老师办公室。
“行。只要你听话，我以后就对你很好。”说完，她又扯着我的手按在自个写的认罪书上，然后蹦蹦跳跳的离开。
我在学校又惊又怕的过了一天。
最末，我是搓着右手上顽固的笔水走在回家路上的。
那笔水红的像血，怎么搓也搓不掉。我就懊恼的哭了。作为初有自尊心的男子汉，这是我第一次为生活的不公而哭泣。
屈辱、心酸，饱含泪水，堪比闪闪红星里面的潘冬子童年的旧时光，像旋转的走马灯在我眼前放映。
此时此刻，我突然深深的，深深的懂得了《义勇军进行曲》中的字字泣血。
就让我代表全世界曾受压迫，正受欺辱以及未来还要忍受折磨的兄弟姐妹们高唱一句，哦哦哦，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艾白见我表情扭曲成毕加索的画，还以为我在酝酿造反的勇气。
其实哪儿能叫造反？那不过是半大孩子写的东西，根本不能作数，更何况是在武力加恐吓下。她又开始拧着两条细细的眉毛，摆出地主恶霸乘以三的凶狠样子。
我知道，这张卖身契不过是台面上的合法程序，真正驱使我为她上刀山下火海跳油锅的，是那砸在身上像陨石坠落的拳头。
唉~我无奈的叹口气。
她真的认为我还是当年手无缚鸡之力，任她抡拳如捣蒜的人么？
好吧，我承认，即使我现在是手有缚鸡之力，也会任她抡拳如捣蒜。
她既然能放学跟踪我，半夜翻墙进来，扒拉出小时候的事儿做凭借，那么她就会没完没了的继续下去。这明显是早有预谋的事儿。
答应她！
如果林皓应了她，那么她就会祸落他人家，我便高枕永无忧。但是，依林皓那种作恶多端的性子，她一定会……丁一，别心软，她伤心不伤心与你何干？这是她选择的。只要自己尽心尽力的把她推向林皓，这样就合了她的心意。是否这样，脱身也比较容易？
好吧，我承认，我是阴暗小人。
我说，“好吧，我帮你！”然后笑得像个良民。
看她立刻笑得比我还善良，心里竟一点儿罪恶感也没有了。看，她摆明了是我利用我，我又何苦劳心尽力的做牛马充好人。要问我为什么不干脆的拒绝她？
第一，我很懒。
第二，我很聪明。
聪明的懒人从不惹是生非。把麻烦还给该烦恼的人，把清净留给自己。反正我不是背着巨剑翻山越岭打败喷火龙救出诅咒公主的男主角，也不是受苦受难观世音家的亲戚，没必要高唱着以德报怨做着红娘的兼职对别人的感情负责到底。我要好好的生活。
而生活中的许多事，无关善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旧回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