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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要勇敢承受的真相 ...

  •   她走了。

      艾白走了。

      是了是了。本来就想好是这样的结局的,确实也是意料之中的。心里已经告诉过自己很多次了。没必要心存侥幸的,趁着没上演什么大戏的时候,赶紧的,再快些谢幕吧。

      只是,那种用手指抠住悬崖想要逃生却一点点下坠的无力是多么的难受。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就这样草草画上终止符了。

      ※※※

      “哎,哎,不是说好不要刺激他的么?就这情况,你也不怕他一下子痴呆了。”林皓急道。

      “放心吧,只会有天妒英才,他这个样子也基本告别英才了。”

      我回过神,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能不能盼着我点儿好啊?你们确定不是被派来摧毁我的人型武器吗?”

      “艾白不在,你很难受,是不是?”林皓问。

      “不难受。你们谁不在,我也不会难受。”

      “不要说那么明显的谎话。”

      “不然你让我说什么?”

      ……

      “讲课吧。笔记拿给我。”

      “哎,哎,别忙,我还是给你说一下这两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儿吧。”

      “恩。说吧。”

      “小白走的挺平静的。”

      “你……特么再用这么欠儿的形容,我不介意让你跟我一起躺一个月。”

      “我错了。”林皓可怜巴巴道,“其实她真的很反常。我听莫莫说,她第二天去学校就是看着她爸带人把手续办了,把东西什么的收拾完就走了。全程也没说什么话。”

      “你是不是忘了说重要的恐怖情节?”瞿清明插了句。

      林皓顿了顿,突然笑得很欢欣,有些眉飞色舞的说,“对了。据说这丫头背着包出门的时候,又折回来,特别平静,真的。走到陶乐面前,干净利落的抽了丫一个耳光!然后走了。哈哈哈哈哈。”

      “真的!七班全班都傻了。”林皓好像亲眼见到一样,乐不可支道,“我真的后悔没去送她。想想她居然让陶乐发出那么惊天动地的哭声来送别,我就浑身透着爽气劲儿。”

      “呵呵。”我想了想,也弯起眼睛。

      这丫头,果然是永远不会吃亏的悍勇小怪兽。

      她能平静的大步离开,一定也是抱着很大的决心和努力。像她说的,丁一,你看到了吧,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所以不用在意我。

      把各种心情都抛诸脑后,现在回忆这些,脑袋都会变得迟钝,疼痛起来。

      等这一切结束,等时间再久点,一定……可能……好起来的,我认为。

      “讲课吧。”我轻声说道。

      ※※※

      时间很任性,不管有没有人离开,或者有没有人欢喜悲伤,它都自顾自跑的飞快。

      美好的暑期开始了,而我的病房生活还没有结束。

      颅内骨折的程度并不是很严重,但医院方面怕后期会有什么问题,坚持要求住院一段时间观察。

      林皓和瞿清明时不时过来看看我。纪莫也来了一次。

      不知为何,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关于艾白的话题。其实也没什么的,我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矫情,但这一点,也没必要跟他们说明。

      值得一提的是,艾白转学之后,陶乐却并没有过上自己想要的校园生活。或者说,她并没想到,自己的恶念所铸成的错事,是怎样都无法掩埋的。

      真是可惜了她堪比奥斯卡金奖的演技了。

      在陶乐可怜兮兮装无辜的时间没过多久,发生了件轰动的事儿。

      有一天校园晚自习视频时间,本来该是无聊的新闻频道,突然切换了画面。校园中所有正在播放的视频上,都出现了一个板寸头男子的自白以及恐吓,大意就是陶乐你这个贱人跑不掉的,被睡了还劈腿,还敢挑唆我去犯事儿,又在学校里装圣女装没事儿,等老子出来一定要做了你之类的不堪字眼。

      一直到老师们赶到放映室,这些污言秽语才终结。

      但是,已经晚了。

      放映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

      可是,就算查出了是谁,那又怎么样呢?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

      我在病床上躺着听完这些,心里并没有如期而至的畅快。

      我们都还是少年,处理事情的方式虽然是简单粗暴,却有着善良的底线。

      “是你吧?”我问对面那个正窝在椅子上吃着水果的孔知馨。

      她停了下,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陶乐的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怎么的?看你表情,好像还很不乐意似的。”她脸上有些阴霾,漫不经心道,“以牙还牙的事儿。我觉得很好。”

      “会不会太残忍了?”

      “小一,你天真的有点可爱。”她嘲讽道,“也难怪你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落得这个衰样子。”

      她随手扔掉香蕉皮,接着说,“没让人把他们全部打残了,是这就是我的容忍。对伤害你的人善良,就是你自己的残忍。我为什么要对伤害我家人的人忍耐?说原谅?呵呵。别开玩笑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暗黑了?”

      “你什么时候长成了一个圣母呢?”

      “孔知馨!”

      “怎么?不是说动怒就随时变痴呆的毛病吗?我看你□□的很。”她翘着二郎腿,嘴里没消停。

      “下次能不能别管我的事儿。”

      “我可真是吕洞宾的命。”她拿凉飕飕的眼神瞥了瞥我,突然说道,“哎,丁一,我跟你说个事儿。”

      “说。”我对这个高考完了后,时不时窝在我病房的女人快耗光了耐心。

      “也不是多大的事儿。高考的时候,每一门,我都空了半面。”

      “什么?!”

      我感觉这是我从小到大发出的最猛烈的质疑咆哮声了,因为太激动,导致尾音上扬的像个太监。

      而当事人,完全挂着好不关己的表情,认真的剥着橘子。

      “你是不是疯了?”我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问道。

      孔知馨笑着点点头。

      “我算好了分数。刚好可以留在这边直升大学部。而且我也早就偷偷的改了志愿。”

      “别闹好吗?你有命吗?我都能想象你爸妈大义灭亲的血淋淋惨剧了。杰叔知道吗?”

      她脸色一黯,摇摇头,回道,“目前只有你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爱的人在这里啊。”

      她说这句话,眉眼唇齿都露着喜悦的光彩。

      我严肃而沉默的盯着她。

      该不会……

      孔知馨瞧着我,咧开嘴,然后笑容扩散开来,最后竟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

      “你这表情简直像刚被雷劈过一样。”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说道,“不是你啊。死小孩,你不要想太多好吗。难不成,你真的有痴呆的后遗症了唷。”

      “你……”我可怜的心脏终于挺了过去,没好气道,“不是就好,真是劫后余生。”

      我伸手抢了她剩下的橘子,塞在嘴里,问道,“那你怎么办?”

      “该来的总会来。我今儿是来跟你告别的。暂时离开家。估计我爸妈知道了成绩,会直接断绝关系,把我赶出去。呵呵。”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什么家常便饭的事情一样。

      “那我要帮你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做。装作不知道就行了。我哥如果问起来,你就说吧。我留了一堆烂摊子给他收拾。”她笑得很开心,接着说,“不过没什么好抱歉的。你知道的,他当初留的烂摊子,我帮他收拾了很多年,该他了。”

      “你们兄妹,真是一对奇葩。”我苦笑的感叹道。

      “丁一。”

      “干嘛?要来煽情的告别台词啊?”

      “之前总在你面前装成熟,是我不好。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根本不知道,也没有标准答案。或许过两三年,我能真正得到些什么,才能告诉你。而现在,我能给你说的就是,有些东西,错过一次就行了。以后也许会后悔的事情,等不到以后就真的会后悔。所以,下次一定要好好抓住。还有……试着多理解下零姐,她……很不容易的。”

      “停停,你赶紧打住。”我打断道,“我觉得你精神状态严重不对。跟交代遗言似的。”

      “滚。”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没。”

      “那就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的,你出去散散心就赶紧滚回来了。别在这给我说有的没的,乱施加心理压力。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没准哪天就真被你刺激成痴呆了。”

      “反正,你一定要好好的。”

      “哎呀,卧槽,孔知馨,你给我说实话,我是不是得了绝症了?”

      “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她站起来,朝着我挥了挥手。

      “我走了。”

      “快滚吧。”

      然后,她就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绝情没心肝的,这还真就滚了。

      我总琢磨着她说过的话,还有最后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越琢磨越惊悚。

      这都是些什么小伙伴啊,难不成医院让她们对我使用刺激性复健疗法?

      ※※※

      “妈!”我盯着这几天频频走神的丁女士,狐疑的开口叫道。

      “嗯?”

      看她这惊吓中带着迟疑,迟疑中带着愧疚,愧疚中带着闪躲的眼神儿,我坚定了“她肯定有事瞒我”的认知。

      稍微平静了下乱跳的心脏,我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温柔和缓的声音说道,“妈,我其实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她面露震惊色。

      有戏。

      “恩。”我点头,沉痛道。

      不信这样都诈不出你。

      “小一,这个事情有点突然,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说。”她沉默了片刻,说道。

      丁女士这一开口,我反而开始忐忑起来。真有点害怕她说出什么可怕的真相。

      不要啊!

      我还没调整到可以笑得风轻云淡的接受以后就躺在这的事实啊!

      “算了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啊哈哈哈。” 我干笑着打了打圆场。

      “早晚也是要让你知道的。”

      “那就,那就晚点再知道。哈哈。”

      丁女士狐疑的看着我,问,“你不是说你都知道了吗?”

      我的娘,您可真是我亲娘啊!

      难道真的逼我自己亲口承认自己死期将至,你们的反应都那么明显了,我能不知道吗?我深吸一口气,又幽幽的叹了出来,说,“确实知道了。你就这么跟我说吧,多久的事儿。”

      “就几天。这几天。”

      “什么?!”

      丁女士低下头,讷讷道,“小一,这件事情,我觉得你还小,不一定能接受。我想等等再给你慢慢说的。”

      “还慢慢说?就这几天了,你还怎么让我慢慢接受啊?”

      我越说越觉得头疼。

      妈蛋。

      我果然是个乌鸦嘴!

      我怎么这么嘴欠儿,摊上了这么狗血的剧情!没想到居然还有几天,我要告别这个狗血的世界了!

      “我……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丁女士眼睛都有点红。

      “别说了。”我坐起来,按住她的肩膀,沉痛道,“妈,我……我都知道了。你别难过。还剩几天,我们就平常的,正常的过。你……我……下辈子……”

      我说到这,嘴巴都开始抖起来,话都串不成一句了。眼泪鼻涕刷的一下就失控了。

      听到我这一句,丁女士突然抬起头,歪着脑袋瞧我,脸上表情错综复杂的。

      “你说什么?”

      我理解为她有些接受不了我的这种坦然直面生死。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拉着她的手,强忍难过说道,“我能有你当妈,也没什么遗憾的了。我就怕我走了以后,你过不好。你要答应我……”

      “停停停!”丁女士直接一巴掌拍掉我的手,又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恼羞成怒道,“你个熊孩子,到底再鬼扯什么?”

      “妈!我都快死的人了,你怎么还能下得去手啊!”我揉着结实挨了一巴掌的头,问道。

      “你再这么胡扯信不信我现在就拍死你啊?”丁女士脸上怒色更胜道。

      真是的。这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我哀怨的住了口。

      丁女士站起来,倒是气得笑出了声。

      “小一,你是不是以为我给你说的是你的病啊?”

      我没吱声。

      “真不是!”她像是松了口气,笑嘻嘻道,“而且这两天你就能出院了。手续我都办好了。”

      “真的吗?”我闷闷的问道。

      “一千个真。比24K金还真。”她伸手做发誓状,回道。“要不我这就去拿病历给你看!”

      “啧啧。”我还是有点半信半疑,又问道,“那你刚才那个纠结的表情是为了啥?”

      “啊?哈哈……哪有?”

      “你有事瞒我。”

      “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丁女士的表情变得很微妙。笑得这么频繁,显然是为了遮掩心虚。

      正当我考虑曲线逼供的同时,敲门声响起。

      而后,门口出现了一个怎么都想不到的来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要勇敢承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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