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于斯》安托万

2、按照规则 我不能问你

　　在办公室和同事吐槽了一阵现在的学生如何不像话，等回到家时天色已晚。刚进门，妈妈的电话便打进来。

　　“成成啊，你下班了吗？昨天你姨妈跟我说，她有一个同事的女儿，想介绍给你。照片我看了，很不错的。成成啊，我看特别合适，你赶紧回来结婚，有你陪在身边，我也好受一些……”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边又是呜咽的哭声。

　　我无言，打开冰箱倒了一杯冰水，一饮而下。

　　三年前，我的父亲因病去世，母亲就陷入自怨自艾的状态，整日以泪洗面，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来。“好，我先加个微信聊着。”听着妈妈的呜咽声，我有些于心不忍，只好乖乖应承。

　　挂了妈妈的电话，我正打开电脑开始准备明天的课，手机铃声又响起来。

　　“诶成哥，睡了吗？有个选秀叫《NEXT IDOL》，快截止了，我给你把名报上？诶你哪年的来着？90还是89啊？天哪这么说你都30岁了？太可怕了……”

　　“我是正经90后，谢谢。”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打断了他。

　　来电话的是我铁哥们，人称雷子。人如其名，办事儿确实雷厉风行，最大的爱好就是帮我报名各种选秀节目。不出意外的话，他是这世界上唯一相信我能大红大紫的人。

　　我们的认识说来好笑。当时我初入职场在一家私企工作，第一次和同事聚会去KTV就吓了一跳。平时在办公室一本正经的男男女女，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互相搂搂抱抱，大家嘶声力竭地玩着各种游戏，高喊着“喝一杯！喝一杯！”。我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只好借口上厕所去外面抽烟。

　　夏天的晚风吹得人意识摇摇晃晃，我坐在KTV门口的阶梯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已是凌晨两点，城市里的大多数人已经陷入沉睡，把白天无法想象的幻境寄托在梦里。但这里依然人来人往，不断有人神采奕奕地走进去，也不断有喝到醉醺醺的人走出来。

　　有意识不清的人因为一些小摩擦发生争执，一开始双方只是推推搡搡，后来演变为群架，现场一片混乱，女生开始尖叫。

　　紧接着KTV的安保人员出来控制场面，所幸没有人受伤，经过工作人员的调解，两群人骂骂咧咧地分别走远了。

　　只剩雷子留下来，小个子，寸头，大夏天戴着个明黄色的毛线帽子，怪显眼的。他一屁股坐在我旁边，问我要了一只烟。

　　“你是哪边的？打赢了吗？”我开口。

　　“哪边都不是。”雷子满不在乎地吐出一个好看的烟圈。

　　我一脸问号地看着他。

　　“看过《搏击俱乐部》吗？这就是我的Fight Club。”又是一个好看的烟圈。

　　“那按照规矩，我不能问你。”我在台阶上摁灭烟头。

　　雷子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每次见雷子，他时而完好无损，时常满身挂彩，我也确实遵守规矩，没再问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