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宫秘史》秋叶黄

66、女扮男装

　　董贤直摇头，她看着刘欣不说话，心里十分为难，有话想说却又不敢说。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究是忍不了了，这两日爹跟她说了很多话，让她进宫好好讨好太子，不求她给董家开枝散叶，只让她为董家赚个前程。夫子和小青远游不知归期，她的年岁渐大，胸脯也跟着渐长，虽然娘给她喝了药好让月事能晚些时候来，但月事总会有到来的那么一天，她的秘密也总会被人发现的，苟活于世多年，谁又能明白她的苦楚呢，她是真的不想再偷偷摸摸的活着了。

　　她看着刘欣，眼中擎着泪花。眼前的刘欣跟从前已然不一样了，戾气消散后，有几分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看着这样的他，她终于说出了口，也许是觉得早晚都会被知道吧，也许是因为刘欣变了，看上去没多久的活头了，她便说出了口。

　　“殿下，我最近总是在想哪吒割肉还父削骨还母的故事。”

　　看出她在小心的试探，知道她一定有话想说，刘欣轻轻捧着她的脸，很温柔的安抚她，以目光鼓励她说出口，“在我面前，你什么都可以说。”

　　他的眼神使她有勇气接着讲下去，董贤便问他，“殿下怎么看哪吒的故事呢？”

　　刘欣不假思索回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割肉还父削骨还母。”

　　董贤感到惊讶，他竟然和她想的是一样的，“殿下也这么想么？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爹娘生养是天大的恩情，便是怎么做都不能回报，可是总是被爹娘安排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又觉得这样活着没什么意思，不如不要把我生下来。这样受苦受难，非我所愿。然则恩情是的的确确在的，我又怎么敢忤逆爹娘呢。”

　　他们的想法碰撞在一起，拉近了他们彼此的距离。他们虽然生在不同的地方，身份不同，地位不同，所做所想也所有不同，却在这一件事上是一样的心思。

　　从前董贤是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的，现如今与他说这些，看样子是在家受了委屈，刘欣心疼的问道：“圣卿，你回家后受委屈了吗？”

　　董贤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为人儿女，都是这样的。殿下，可惜我是肉体凡胎，不然我也想学哪吒割肉还父削骨还母。我也曾想过不如一死百了，可是这样做会连累娘亲，我活着总是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就连死也不能随心所欲。我想有一天，哪怕只是一天，可以做一次自己。我不想求什么功名，也不需要富贵，于我而言，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可以不用辛苦的向人隐瞒我的秘密，可以不用担心背后的家族，可以做自己。”

　　“圣卿，你的秘密，我可以知晓吗？”

　　她既然肯跟他提起，自然是想告诉他的。

　　“殿下，我的秘密是欺君之罪，是说出去会连累家人的罪恶，我想向殿下坦白，可是殿下能答应我，不治董家上下的罪吗？我愿意以死谢罪，但是能不能不要牵连到其他人呢？”

　　刘欣的神色变得凝重，“圣卿，你可以信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可以帮你的。我听母后说，陛下已经时日无多了，我离登基的日子也不远了，等我登基做了皇帝，圣卿不管做了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虽然他行事乖张，但是他的话是可信的，听他这样说，董贤下定决心，终于说了出来，“殿下，我骗了你，其实我是女儿身。娘亲生下我，就骗了府里人，让我以男子的身份长大，所以我从来不敢让别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刘欣听了，觉得不可思议，又十分惊喜，“圣卿，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一次，不是在骗我吗？可是，可是我当初是亲眼所见，你的的确确是男子的身子啊！”

　　她也知道他不会信，毕竟她以前服了小青给的药，暂时变了男子的模样。董贤早知道自己清白被刘欣毁了，如今再怎样做都不为过了，她只希望现在坦白，以后他可以放过她和董家。她解开衣服，露出圆润光滑的肩膀和鼓起的胸脯，红着脸解释道：“殿下，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从前我偶然结了仙缘，为一个仙人所助，服了她给的仙药，便可以暂时变作男人的样子，”

　　刘欣依旧迷惑，“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继续瞒着呢？”

　　董贤将衣裳穿好，然后才接着解释道：“那位仙人已经不知去处，她给我的仙药也已经用光了，而我年岁渐长，恐怕快瞒不住了。爹说要将我送回宫中，到时候，不被殿下发现，也会被其他宫人发现的。我爹并不知晓这件事，假若我被揭穿是女子身份，不仅会给董家蒙羞，也会使董家上下受罚。”

　　刘欣得知董贤是女子乃是意外之喜，他将她抱得更紧，欣喜的说道：“不会的，你肯与我坦白是最好的，就算你不说，假以时日被发现了，我也一定会保住你的。现在你告诉了我，是因为相信我吗？圣卿，你还恨我吗？”

　　恨，当然是恨的，怎么可能不恨他呢？可是董贤也知道，只有他能帮她了。她这一辈子，要恨的人还少吗？所以她对他虚与委蛇，摇了摇头，抹掉眼泪，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知道，他一定会心疼她这个样子的。

　　“我只有殿下了，我也只能信殿下了，殿下还愿意让我去信吗？”

　　管她是不是在骗他，他能听到这样的话，已经心满意足了。本来他都已经接受她是男子了，现在又告诉他，她其实是女子。即使其中有欺骗的嫌疑，可是她从前连骗他都不愿意，现在能做到这一步，他对他而言，肯定是不一样了。

　　“圣卿，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有我在！”

　　两人紧拥在一起，许久，直到梦醒，他们才分开。

　　刘欣已经醒了，却不愿意睁开眼，守在床边等着伺候太子起身的宫人见太子闭着眼睛嘴角带笑，也知道太子殿下是做了美梦。而董贤那边，将隐瞒多年的秘密说出去后，也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