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末路（龙戬X盗天下）》遇银倾安

1、盗天下

　　初见盗天下，龙戬已是妖市之主，新皇上位，却并不张扬，但并不妨碍盗天下一眼就认出。或者说，早有预谋的出现在滴酉楼，解开千乘骑留下的最后一瓶青丝酒的字锁。
　　龙戬匆匆追上盗天下时，他正悠闲的摆着卜字的摊，怡然自得的等着人上门。盗天下一副书生打扮，模样斯文俊秀，如同少年，却非少年心性。
　　龙戬欲买他手中的青丝酒，他却饮下一口，笑道：“一口酒，交你这个朋友，肯否？”此话一出，却叫龙戬微微失神。记不得是多少年前，与千乘骑相识的那日，千乘骑也是这般笑着，“一口酒，交你这个朋友，肯否？”
　　龙戬急切得像是抢一般接过：“我自罚三大白！”这口酒，敬的是故人，却也是他与盗天下君臣情谊之始。
　　盗天下撑开折扇，语气轻淡：“喂喂喂，好酒不是这样浪费的。”龙戬停了豪饮，“我一般不喝酒，喝酒便不一般，重点是不喝一般酒。”盗天下轻笑，眼睛弯了弯：“不管如何，你只要知晓，喝了我的酒，就是我的人。”
　　他不是千乘骑，龙戬分明，所以除了方才那句同样的话，他对盗天下的印象，算不上好。此时，两人对彼此的认知都还浅薄，几经试探，方才真心。
　　直到龙戬决心拆除边墙，接纳庸流萍寓，他才真心唤他一声“主上。”也是千玉屑的意外身亡，龙戬才意识到，他的身边，除了盗天下，无人可用，无人可依。
　　很多时候，人一旦对谁上了心，心心念念，魂牵梦萦，与他相处的每一寸时光，都会变得缱绻。不知从几时起，君臣之谊渐渐生出了别样的心绪。
　　从庸流萍寓北区的那把火，到秋赦之地的数百条性命，盗天下的自作主张，皆是唯一的解决之法。龙戬人慈心善，盗天下便替他狠了心，背负所有的罪恶。
　　虽为臣子，其实也不必做到这一步，但他还是去做了，因为他知道，龙戬不会做，也做不到。或许龙戬并不适合治理疫病严重庸流萍寓，但盗天下仍一腔孤勇的尽心尽力，跟随他，辅佐他。
　　对于一个君主来说，一个总是擅作主张的臣子不可留；对于一个臣子来说，一个优柔寡断的君主尊无为。但偏偏，龙戬了解盗天下，一如盗天下以人命盘算如何以自己的罪恶，保住君主的清白。
　　那日，盗天下在他榻前长跪不起，那日，龙戬背对着他，睁眼无眠。盗天下要偿命，龙戬又岂会真的让他偿命。盗天下所做，皆是为他，正是如此，他才更忏愧。自他执掌妖市，已记不清是第几次叹息，自己愧对妖市子民。
　　那些无辜死去的子民，也有他一半的责任，与其说他气盗天下，不如说他是气自己无能。盗天下也正是太了解龙戬的心性，才会次次都自作主张。
　　龙戬长叹一声，终究扶起跪了一宿的人：“起来吧，是龙戬无能，才让你手染鲜血，这件事，我会与你共同承担。”盗天下眸光微闪，颇有动容：“主上。”只是一声唤，却坚定了心。
　　此后千难万险，刀山火海，盗天下都陪着龙戬，直到他死，也陪在他身边。
　　龙戬谒山祭祖陵，需脱下一身俗物，藏魂家族趁机夺取元初对戒，妖市皇朝大军大败，龙戬被双戒之力重创，心元有所失。
　　盗天下虽救得龙戬，藏魂家族却穷追不舍。谣百脉舍命相保，又被黄花落所助，慌乱中，龙戬和盗天下又一次进入魔息山。
　　为了护住龙戬心脉，盗天下不惜牺牲自身的字牒灵能，然而龙戬仍然岌岌可危。此情此景，形同末路。
　　昏睡的人眉头紧皱，自盗天下入朝为官以来，便甚少看到他初见龙戬时的那份快意。自疫病之事后，龙戬更是再无笑脸，眉宇紧锁。盗天下伸手，不厌其烦的为他抚平眉头：“主上，盗天下一定会救你！”
　　他答应了魔息大帝的条件，以命易命，盗天下以部分魂元换一口魂息助龙戬还阳。只要找到魔息的魂棺释放魔息大帝的魂影，龙戬便能活下去。
　　魔息的另一个条件，是杀了符水灵。不管盗天下选择谁，都是生离死别的抉择，
　　魂元缺失的痛苦，不及心中万分怅然。抉择最是折磨人心，因为舍得之间，皆有甘和不甘。
　　但终究，龙戬还是排在了仁义道德与符水灵的情谊前面。借口强作信念，盗天下为了龙戬，已经什么都能做。
　　颠颠倒倒下，回到安置龙戬的山洞，沉睡的人稍稍安稳，盗天下垂眸，掩去万千心绪。“是盗天下无能，护主不力，是我处事不周，让主上面对险恶境况。如果有罪，我一人来扛。”
　　一口魂息萦绕，盗天下俯身，凑近几分，近到龙戬似有若无的呼吸，打在了他的脸上。他敛目，认真看着龙戬的面容，温和儒雅，俊朗非常。这是他第一次，与龙戬这般亲近，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盗天下忽然笑了笑，“主上，抱歉，盗天下逾越了。”他倾身，对准了温软的唇，随即，蜻蜓点水，魂息流转。
　　龙戬意识朦胧间，只觉眼前似是盗天下黄白相间的影，唇上的温热，似有若无。他动了动唇，如同被蛊惑，不断汲取着自唇上传来的生息。唇舌相接，盗天下愣了片刻，任由龙戬随着本能侵略他的口舌。
　　他轻轻挣了挣，却换来龙戬更为用力的亲吻，明明不过浅尝辄止，却一时乱了方寸。盗天下觉得自己大约是醉了，所以他才会挣不开意识迷蒙的龙戬，更闭眼沉溺与这个虽是救命，却无比缱绻的吻。
　　直至分开，盗天下有些轻喘，龙戬却再度沉沉睡去，一无所知。盗天下一时惊讶于自己的大胆，更惊讶于自己心中无法掩藏的片刻欢愉。
　　他对龙戬有情，君臣之情，知己之情，更有爱慕之情。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此刻，跨出他一直藏于心口，不敢跨越的鸿沟。
　　他静静打量着龙戬逐渐有了血色的脸，扯了扯嘴角，似叹似笑：“主上，就当这是盗天下，最后的谢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