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可不是脔宠》瀛瑚

10、第十章

　　【刚那剑尊说‘想和你再试一次’，是要与你交合吗？】

　　刚将人推出门去，一转身，施冥深耳边就听见了这么一句传音。他皱了下眉，【能说得好听点不？】

　　那魔物了然，【那你为何不将计就计，好直接将他修为吸尽？】

　　施冥深回了他四个字：【时机未到。】

　　那魔物闻言安静了会，忽然又问：【那他说的‘第一次’和‘第二次’是怎么回事？】

　　施冥深走向桌边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若无其事一般继续走了过去，坐下，为自己斟了杯茶，【实话跟你说好了，这躯壳本不是我的，是我夺舍来的。而那剑尊所说的‘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是和原主发生的——你也听见了，那剑尊说‘第二次’时他神志不稳，所以弄得狠了，搞得原主只剩一口气在，我就是在那时夺舍的。】举杯抿了口茶水，他哼笑一声，【而我所谓的时机未到，嗐，像他刚才对我的态度，就算真与我、那个……共赴巫山，也就只是玩玩罢了，不会动情，便完全不会有神志失守的时候，我也就毫无可趁之机，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让他白占便宜？】

　　【你的意思，当他真的喜欢你时，与你交合就会出现神志失守？】

　　施冥深闭了闭眼，有些不忍耳闻，【共赴巫山，用这个词可好？】

　　【他若真喜欢我了，那种时候就会情难自已，我再暗中随便用些秘术，还怕他不为我神魂颠倒？】施冥深放下茶杯，手指却在桌面扣了扣，【你对我还有什么疑虑，尽可一并说了。】

　　那魔物就真的继续问道：【我观察了你这么多日，就只在刚才见你对那剑尊施了些许魅惑手段，你为何不勤勉些，多多魅惑于他，也好早日让他喜欢你？】

　　啧，果然被这魔物发现了……施冥深起身走向床铺，继续胡编乱造，【这便是欲擒故纵啊！像施剑尊这种名声在外的大修，定有无数女人甚至男人想不择手段爬他的床，】唔，这句倒是真话，所以他以前才十分厌恶合欢、化仙那种门派，【故而上赶着讨好魅惑他的，下场怕是会很惨。而像我这种，平日清高冷淡，偶尔才撩拨他一下的，才最有可能笑到最后！】

　　【……可你在谷外咬他那下，是不是纵得有点儿狠？当时我挺担心他一剑劈了你。】

　　施冥深抿了下嘴……这魔物竟还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

　　但紧接着，他就露出了一个凡事尽在掌控的笑，【我倒觉得那一下，我分寸拿捏得极好，他不是还笑着说让我下次轻点？况且，就算我真惹怒了他，原主的叠灵登仙之体给了他莫大好处，只要我没真正触到他逆鳞，他这种正道大修顾忌心魔与天劫，便必定不会随意为难我。】施冥深将腰带一解，外袍一脱，翻身窝进床里，【我困了。】

　　【……你这躯壳确实漂亮，就是太弱了。】

　　施冥深轻哼一声，【若是不弱，你是不是早就动手了？】

　　【那倒不会，我是守诺之人。】

　　施冥深不置可否地“哦”了声，【既然如此，我若真睡熟了，还得麻烦道兄按照约定守着我啊！云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估计不会让我好过。】

　　那魔物却破天荒地笑了，【有剑尊在，何须我守你？】

　　施冥深打了个哈欠，语气似是随意似是认真，【比起他，我还是更放心你。】

　　那魔物不说话了。

　　施冥深懒懒地皱了下眉，【怎么？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

　　【不，只是……告诉我你的名字。】

　　施冥深抬了下眼皮，【作何？】

　　【突然想知道而已。】

　　【哦——云承睿。】

　　【……你的本名。】

　　闭眼撇了撇嘴，施冥深给了他两个字：【冥深。】

　　【姓冥？】

　　【无姓。】

　　那魔物不知想什么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在施冥深几乎就要睡着时，才突然又道：【我名昱瑺，与你一样，无姓。】

　　奈何施冥深像是真的困，只模糊地应了声，就睡熟了过去。

　　那魔物又沉默片刻后，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却似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感叹意味，【多谢了，小骗子，让我记起了这本不属于我的名字……】

　　与此同时，在云岚谷某处被阵法结界掩盖的密室之中，云家家主正面目阴沉地站在一架木案前，那案上摆着数个一尺见方的锦盒，每个锦盒里都铺了上好的动物皮毛，十来个巴掌大的紫玉小瓶被郑重地放置在那些皮毛上。

　　在云家家主身后，站着那五位管事，正在神色各异地争执着什么。

　　就听一人道：“……这真是天助我云家！原以为云承睿那小子被送与了魔尊只剩死路一条，谁想，他不但将叠灵登仙之体给了施靖悠，还护住了自身经脉没有尽毁！如此一来，咱们之前的盘算倒可以试上一试了！”

　　另一人却道：“施靖悠可在呢，怎么试？若真成了，岂不是又为他做了嫁衣？”

　　“怕什么？藏辰现下情况有多糟你们不知道？他还真能在云岚住个一年半载守着那小子不成？”

　　“可他若离开也带着云承睿一起呢？”

　　“……至于么？于他而言，那小子不就是个用过的炉鼎而已么？还能对他多上心？”

　　站在一边的两个女管事之一忍不住嗤笑了声，“你怕是瞎吧！竟没瞧见施靖悠是如何待那小骚货的？哼，咱们之前也是走了眼，看那小骚货平日一副怯弱模样，全没想到他竟能助施靖悠反杀了魔尊！再加上他那张狐媚脸和从小习得的一身房中淫技，施大剑尊没碰过他还好，这一碰，怕是如何都舍不得他了。”

　　“那怎么办？若咱们的盘算真的可行，一旦被施靖悠知晓，以他如今的境界，再来一次，岂不是真要飞升了？”

　　“如果只是飞升，那倒也无所谓，”背对着几人的云丛海突然转过了身来，“就怕他飞升了却断了咱们的路！”

　　有人一时没听懂：“没听过飞升能带旁人一起的……”

　　云丛海：“是带不了，但可以毁了。”

　　这下那几位管事都沉默了，显然都认为，云丛海所顾虑之事，施靖悠是真的做得出来。

　　云丛海扫了几人一眼，“没想法了？”

　　有人苦笑：“有施靖悠在，人不但不能杀，还必须得治，治好后还于咱们无益，这……”

　　却听云丛海古怪地笑了声，“你们竟都忘了云黛么？”

　　******

　　第二天，一个由上好紫玉制成的巴掌大小瓶便被送入了施冥深的房里。

　　同来的，还有施靖悠和云丛海，以及一男一女两个云家管事。

　　这倒不是因为服用天络琼浆是个多么庄严神圣的过程，需要有身份的人在旁观礼，而是为了要证明这瓶子里真的是天络琼浆，更为了防止施冥深在服药后作出什么伤人伤己的举动来。

　　是的，伤人伤己。

　　天络琼浆之所以被称为邪灵之药，因为它除了稀少、价贵、药效神奇等所有灵药共有的特性外，还有一个令人哭笑不得且无法祛除的弊端——致幻。

　　致幻的药性来自于天络琼浆那同样稀少弥贵的主药，天络花。

　　一朵天络花可以让一个普通成年男子陷入无法自拔的幻觉长达三至五天，而制成一瓶天络琼浆，则需耗用天络花不下一百朵，故而天络琼浆的致幻效用之强，可想而知。

　　曾有专攻丹药的修者想改良天络琼浆以减弱甚至消除其致幻的缺陷，却发现一旦致幻效用弱了，天络琼浆对经脉的治愈效用竟也该死地随之削弱了……所以至今为止，对于天络琼浆会令人致幻的问题，对策只有两个字——硬抗。

　　虽然修者的意志和体质都比普通人强上不少，还有不少可以清心凝神的功法口诀，但药物效用却并不是靠强韧的意志和体质、甚至念几句口诀就能完全抵抗的，更何况，还是百倍浓度的药效！

　　因此天络琼浆在服用时，便有了不成文的规矩，除了严格控量外，还需有亲近之人在旁守护，以防出现无法控制的糟糕情况。

　　说到亲近之人，施冥深发现，从昨日进入云家到现在，都没见有人主动来找他认亲，可见，云承睿在这云家应该是没什么血缘至亲了——就算有，只怕不是身份低微，就是卖子求荣之辈，不来见他反而正好。

　　反正待他服药后，会守在他身边的，极有可能就是施靖悠。

　　倒是在服药的控量上，施冥深有些发愁。

　　鉴于天络琼浆“邪灵之药”的名头，用得起并且敢用的修者真的不多，所以按照口耳相传的经验来说，一般的经脉损伤，几滴天络琼浆便足以解决问题，而服药人依据修为境界、意志和体质等等的差异，多则陷入幻觉一两天，少则几个时辰。

　　但按照施冥深现在身体经脉的特殊性，估计几瓶子天络琼浆下去怕是也不够。若要还让他一次几滴地喝，喝完再入幻个一两天，那想经脉痊愈的话，岂不是要在这云岚谷待上个一年半载？

　　天络琼浆毕竟是价值连城的邪灵之药，施靖悠可以以补偿“云承睿”为由强逼云家拿出来为他治疗经脉，却不能直接将天络琼浆带出云岚谷去，否则就真要有损其剑尊的威名了……

　　晃了晃手里通体散发诡异气息的紫玉小瓶，施冥深看着周围几人，故意假装不懂地问道：“这真不能一口气喝完么？”

　　云丛海看了眼施靖悠，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主动解释道：“天络花的致幻效果是作用于你的神智，若是服用过量，则很有可能会对你的神智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况且，承睿你是第一次服用，会产生何种程度的致幻效用还未可知，谨慎些总是好的。”

　　施冥深“哦”了声，又道：“那我这第一次，该喝多少合适？”

　　云丛海刚想说“就按寻常用量三滴”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坐在施冥深旁边的施大剑尊淡淡道：“一滴。”

　　施冥深眉头一挑，“一滴？是不是少了点儿？”

　　施靖悠：“就像云家主所说，你的身体到底与寻常修者不同，先服一滴看看你入幻的反应，若是可以，第二次便让你多服些。”

　　施冥深不说话了，手上一动打开了玉瓶，放在鼻间闻了下，一股黏腻的幽香便顺着他的嗅觉绵延而上，让人神志一恍。

　　施冥深：“……”这玩意儿果然厉害！

　　为了以防万一，他对云丛海和那两个云家管事道：“请家主和两位管事先回避吧，这里有剑尊在，无需再劳烦他人。”

　　云丛海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又看了眼施靖悠。

　　施靖悠脸上没什么表情，“承睿如今是本尊的人，一会儿你们若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他睨了三人一眼，眸底一片冷漠，“该怎么办呢？”

　　这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云丛海只得对施靖悠拱了拱手，“那就有劳剑尊了。”说完，带着另两人退了出去。

　　施冥深这才盯着手中的紫玉小瓶，状似无意地问了句：“若一会儿我真的做出什么古怪举动，剑尊准备如何？”

　　施靖悠看了他一眼，“讨我喜欢的话，便任你施为。”

　　施冥深：“……”虽然这家伙语气平波无澜，但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暧昧呢？“……那若是，惹你不快了呢？”

　　就见施靖悠不紧不慢地倾身靠近他，抬手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勾，唇角微挑，“除了咬我，你还有什么能惹到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