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哥哥给你准备糖吃

9、第 9 章

　　在政宗苦恼的时候，小十郎在他爹的屋子里苦恼。这就是两个处在一起久的人，即便不在一个地方，但心意是相通的。
　　辉宗喝着茶，想着自家儿子的未来。因为小时患得疱疮，那右眼凸出十分丑陋，使得自家儿子他亲娘对亲生骨肉感到厌恶，便对自己小儿子好。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不疼的道理。这是句俗话。但还有句俗话，因材施教。自己知道小儿子的优点，但是也忘不掉大儿子的优点。立嗣还是要挑自己大儿子。多年之后，他就会在九泉之下明白自己那时的决定是正确的。
　　「义姬还是偏爱小次郎啊，我若执意立政宗为嗣子，等我死后也要被推翻的。」辉宗操着心。
　　他小儿子唤作小次郎。
　　「……」小十郎想着解决的办法。
　　辉宗见对方没有动静，自顾自地说下去：「但小次郎的实力我明白的，确实不如政宗……女人都更喜欢小一点的东西吗？」
　　「不是那样的，大人。」小十郎抽抽嘴角。
　　「不管了！都一样的！」辉宗放下茶杯，双手抱着，「还早着呢。小次郎现在也不大，义姬不会那么早就让他出来争的，否则到时候没争到倒坏了名声。」
　　「是。」
　　「没事就走吧。」辉宗重新拾起茶杯。
　　「不能放弃政宗啊，你是他最信任的人，无论何时都要陪在他身边，这是你的责任。」
　　「景纲。」
　　「谢谢你，你是伊达家的功臣。」
　　小十郎点点头，走出房间。

　　小十郎本名为景纲，不过亲近的人都唤他小十郎，久而久之也就用这个名字过来了。政宗是这么唤他，家姐喜多也是如此。
　　这个名字不属于他，属于片仓家的任何一人。
　　后来他儿子也可唤作此名，但从来没有人这样叫他。
　　小十郎这名，实实在在地属于景纲。
　　也只有他能被如此唤着。

　　政宗笑道：「小十郎，你何时找个妻子？」
　　院子的地面上散落着枯萎的樱花。空中飞扬的家伙换了一个，它们幸灾乐祸地看着地上枯萎的樱花，却没想到以后它们也是这个下场。
　　鞋底粘着樱花。
　　他们殊不知自己踏过的不仅仅是一片花，还是一份成果，一个时代。
　　「现在看着您就够了。」小十郎微笑着。
　　政宗撇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兴致冲冲地讲道：「你找个妻子，生个孩子，到时候教他唤我哥哥，我看着他。」
　　「您怎么可能看好小孩子啊……」
　　「没问题的！我可是伊达政宗！」
　　就因为您是伊达政宗才不可能啊。
　　小十郎轻叹口气，看着面前的青年男子，感慨时间飞快，若他永远是那个分辨善恶的少年就好了。最好永远不要长大。那样就没有死亡……
　　总是待在一起绝对会生出感情，这种感情的结果总是各种各样，有好有坏。要不感情继续生长，最后结果。要不感情逐渐枯萎，最后只留下种子。
　　「政宗，你觉得一个人的一生是怎样的？」这一次，没有多余的敬语，距离一下子拉进，像曾经那样，没有相隔那么远，没有感情那么浅。
　　政宗不解道：「什么意思？」
　　小十郎笑着，看着政宗头上的落叶，像曾经那样帮他拂下。
　　「一个人从落地到再次落地那段时间应该做什么呢？」
　　「啊，」政宗用手指刮刮脸，「完成自己的梦想，做有用的事吧……」
　　小十郎微笑：「什么是有用的事呢？」
　　「就是……自认为应该的事。」政宗笑着说，「能做成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那就是有用的事！」
　　小十郎眼里隐藏不住的温柔全部流露出来。他看着政宗。
　　「政宗啊，我感觉自己这辈子没白活。」他说，「将你带好，便是最应该的事。」
　　「所以呢？」
　　「即便一生不娶，也无谓。」
　　政宗看着他，不明白的事有很多，但他不想问。现在这个时候，能看着对面的人就好。无谓背景无谓时代，现在这一刻，仿佛一切都沉在寂静中。
　　这个时候，看着自己想看的人就够了。
　　能将对方的模样刻在心上就够了。
　　到最后离开时在脑海里回忆下曾经的过往，曾经的人。告别自己的时代，告别自己的成果。那时也只是被践踏的樱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