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春风共余生》燕北飞

22、新妇素手裂红裳

　　痛失手足的悲痛并非三两天便能过去的，只是殷梨亭有了杨不悔陪在身旁，不时的想方设法逗他开心转换心思，日子倒也过得开朗起来。
　　明教送来请帖，说是两个月后张无忌要在濠州同周芷若成亲，杨不悔坐在桌前愣愣的看着请帖很是吃惊，殷梨亭替她倒了杯水疑惑的问她，“无忌要成亲，这是好事，为何这般惊讶？”
　　杨不悔抿了口茶水，“他娶了周芷若，那小昭怎么办？难不成让小昭作妾？”殷梨亭刚想接话，却又听到她续道，“不会的，就算小昭甘愿作妾，周芷若……也容不下的……还有那赵敏呢，她不是也跟无忌哥哥纠缠的吗……”
　　殷梨亭伸手拉住她的手，笑道：“无忌既然广发请帖宴请亲朋参加他的婚礼，定然是下了决定要跟周芷若在一处了，何况那赵敏本是蒙古郡主，无忌又是明教教主，本不是同道中人。”
　　杨不悔点头，“说的也是，只是我曾同小昭也算主仆一场，倘若这次前去有机会定然要好好问问无忌哥哥，对小昭是何打算。”
　　殷梨亭赞同，“好，那我们就早几日出发去濠州，你也可以早点同你爹和无忌见面叙旧。”杨不悔笑着看他，“好。”
　　张三丰亲书“佳儿佳妇”四字立轴，一部手抄的《太极拳经》作为成亲之礼，让宋远桥、俞莲舟、殷梨亭和杨不悔前往濠州参加张无忌的婚礼。
　　不出五日便从武当赶到了濠州，如今明教威震天下，东路韩山童在淮泗一带迭克大城，西路徐寿辉在鄂北豫南也连败元兵，张无忌命铁冠道人为濠州总巡，部署教中弟子四下巡查，以防敌人混入捣乱。汤和、邓愈统率义军精兵，在城外驻扎以防敌人混入捣乱。而张无忌等人暂住在濠州第一大富绅的宅子里，婚礼也会在此处办理。
　　得了消息的张无忌与杨逍等人便在大门口相迎，见过宋远桥和俞莲舟之后，见殷梨亭伸手将杨不悔扶下马车，张无忌笑着上前请安，大声叫道：“无忌见过六婶！”杨不悔微微红了脸，也笑着回道，“无忌孩儿乖啊。”
　　众人不由得会心大笑，杨不悔见到他身后的杨逍，比成亲后同他分别时憔悴消瘦了些许，上前扑进他怀里，“爹爹，不悔好想你。”
　　杨逍揽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爹也想你。”然后从怀里捧出她的脸细细看看，笑着说道，“多日不见这脸上倒养出了些肉，看来在武当过得还不错。”
　　杨不悔捧着脸蛋，“以前不都嫌我瘦弱吗，如今养胖了些，是不是更好看了。”杨逍笑着，“我们不悔怎样都是好看的。”
　　殷梨亭上前去站在杨不悔身后，对杨逍点头问安，杨逍笑着点头回应，对张无忌说道，“教主，我们别再门口站着了，请宋大侠们里面请吧。”
　　众人进了屋去叙旧，用过了晚饭，张无忌见他们车马劳顿，便早早的让人安排了屋子让他们歇下。杨不悔同殷梨亭安顿好之后，便对他问道，“六哥，我去寻无忌哥哥说说话，你要一块吗？”
　　殷梨亭道：“你们兄妹二人叙旧吧，一路上大师兄一直沉默寡言，我约了二哥陪他下棋解闷。”杨不悔点点头，“他定是还在自苦于宋青书一事，你们好好宽慰他吧。”
　　杨不悔去张无忌的住处找他，在门口敲了敲门，“无忌哥哥。”张无忌回头见她连忙站起来将她迎进来，“六婶你怎么来了。”
　　杨不悔噗嗤一笑，“我唤你哥哥，你却唤我六婶，这辈分真是把我绕晕了，无忌哥哥还是照以往唤我不悔妹妹吧。”
　　张无忌让她坐下，笑道：“不悔妹妹，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可有什么事？”杨不悔点点头，“来了这么久，我怎么没有见到小昭？”提到小昭，张无忌微微叹息，在她身旁坐下来，同她慢慢的讲起自大都救出宋远桥等人之后的事情，“我同赵敏机缘巧合中去了灵蛇岛……小昭乃是紫衫龙王的女儿，紫衫龙王又是波斯总坛的圣女，那时被逼无奈，小昭为了救我们，舍身回了波斯做了教主……”
　　杨不悔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昔日我爹爹将她锁起来，让我小心她的一举一动，我本以为她是哪个门派派来的，竟没想到她是波斯总教圣女的女儿。无忌哥哥，小昭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啊。”
　　张无忌点头叹息，眼神里带着痛惜，“我何尝不知呢……”杨不悔继续追问，“那后来呢，你如今怎么便认定了周芷若？你和那赵敏……还有那位你提到的珠儿姑娘呢？狮王如今又在何处？”张无忌续道：“珠儿她……我们都中了十香软筋散，赵敏和倚天剑屠龙刀都失踪了，珠儿死在血泊之中，义父如今下落不明……”
　　杨不悔惊问，“赵敏杀死了珠儿带走了倚天剑和屠龙刀？狮王也是被她抓走了吗？”张无忌摇头，“义父应是在成昆手中，但众人都寻不到义父被他藏在何处。在岛上时我一直以为是赵敏所为，可回了中原见到赵敏，她又信誓旦旦的说非她所为，我经历因七叔之死被众师伯师叔误会，百口莫辩之际，不免也思己及人，赵敏兴许也是无辜的。”
　　杨不悔抚了抚额头叹息，“不过短短几月，你便经历这么多事，我不过是念在同小昭有相处几日的情分才来问问你，如今小昭既回了波斯，你也要同周芷若成婚了，便也不要再思虑这么多。”
　　张无忌眼中带着一些犹豫不定，轻轻叹息了一番，然后笑道，“光顾着说我的事，你呢，同六叔相处的好吗？你们二人成亲我都未曾赶上，倒有些过意不去。”
　　杨不悔笑着道，“我同六哥自然很好呀，只是近日因七弟之死，他难免郁郁寡欢了些。”张无忌不免又是一阵叹息，“他们情同手足，七叔的死着实令人痛心。”
　　杨不悔看看天色，“无忌哥哥，天色已晚，我便先回屋了，你也别再多想，好好准备成亲一事吧。”
　　杨不悔走回房，一边思忖着方才张无忌说的话，岛上就他们几个人，倘若不是赵敏杀了珠儿，除去狮王和无忌哥哥，那只剩下……周芷若？杨不悔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哆嗦，抚了抚手臂，疾步走回屋去。
　　明教教主大婚的喜讯传了出去，武林人士的贺礼便如潮水般涌到。昆仑、崆峒诸派与明教向有仇怨，但一来大都万安寺中张无忌出手相救，已于各派有恩，二来周芷若已是峨嵋掌门，是以各派掌门也都遣人送礼到贺。
　　婚礼当日明教上下人众个个换了新衣。宅子的大厅上，悬灯结彩，装点得花团锦簇，张三丰那副“佳儿佳妇”四字大立轴悬在居中，白眉鹰王为男方主婚，常遇春为女方主婚。
　　上午殷野王率领天鹰教旗下教众，带领花轿、吹鼓手、赞礼生等到钟离城迎亲。申时一刻，花轿抬着新娘来到男家。
　　吉时已届，号炮连声鸣响。众贺客齐到大厅，赞礼生朗声赞礼，宋远桥和殷梨亭陪着张无忌出来。丝竹之声响起，众人眼前一亮，只见八位峨嵋派青年女侠，陪着周芷若婀婀娜娜地步入大厅。
　　周芷若身穿大红锦袍，凤冠霞帔，脸罩红巾。男左女右，新郎新娘并肩而立。赞礼生朗声喝道：“拜天！”
　　张无忌和周芷若正要在红毡上拜倒，忽听得大门外一人娇声喝道：“且慢！”青影闪动，一个青衣少女笑吟吟地站在庭中，却是赵敏。
　　杨不悔看着孤身一人前来的赵敏，听她脆生生的说着“我偏要勉强”，又让张无忌信守承诺，不许与周芷若成亲，突然有些佩服眼前这个蒙古郡主来，心头生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感。
　　张无忌因见了赵敏手中之物后惊惶失措的便要抛下周芷若而去，周芷若竟蒙着红巾当场对赵敏下了杀招，张无忌替她挡住招式，却还是落得一个二女争夫，血溅华堂的场面。
　　见张无忌追寻赵敏而去，周芷若霍地伸手扯下遮脸红巾，朗声说道：“各位亲眼所见，是他负我，非我负他。自今而后，周芷若和姓张的恩断义绝。”说着揭下头顶珠冠，伸手抓去，手掌中抓了一把珍珠，抛开凤冠，双手一搓，满孳珍珠尽数成为粉末，簌簌而落，说道：“我周芷若不雪今日之辱，有如此珠！”她双手一扯，嗤的一响，一件绣满金花的大红长袍撕成两片，抛在地下，随即飞身而起，在半空中轻轻一个转折，上了屋顶。
　　杨逍、殷天正等一齐追上，只见她轻飘飘的有如一朵红云，向东而去，轻功之佳，竟似不下于青翼蝠王韦一笑。杨逍等料知追赶不上，怔了半晌，回转入厅来。
　　一场喜庆大事让赵敏这么一闹，转眼间风流云散，明教上下固脸上无光，前来道贺的群豪也十分没趣。众人纷纷猜测，不知赵敏拿了什么要紧物事给张无忌看了，以致令他急急追出，听他言中含意，似乎此事和谢逊有重大关连，但其中真相却谁也不知。
　　峨嵋众女低声商议几句，便即气愤愤地告辞。殷天正连声致歉，说务当率领张无忌前来定海白衣庵郑重谢罪，再办婚事，千万不可伤了两家和气。峨嵋众女不置可否，当即分头前去寻觅周芷若。

作者有话说

　　名场面，还是要有不悔视角来体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