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世界》江陵春

63、小王子

　　我听他们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吉密魑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现在谁都靠不住了。学院、农场，在政治面前都不值一提，即便我们是加德纳的学生，也比不了政党的利益。”

　　其他四个学生虽不是九院的，却也不傻，包括那个粉红色羊角辫的恋爱脑小女生。

　　一个瘦高个男生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又没法找到能帮我们的大人，就凭我们几个，一旦落到那些军人手里还有命在？”

　　“逃吧，我们逃吧。”粉红色羊角辫的女孩道。

　　“逃去哪儿？往回逃回农场，还是再往深处逃？”红色头发的男生道。

　　我发现不用提词，他们这几人自己就能把事情敲定下来。

　　“虽然不知道往哪儿好，但是排除法吧，逃回农村？谁知道农场现在被哪边占领了？还有我们其他的同学呢？是在洪水中……失踪了，还是被俘虏了？”这个稍矮些的男生我日后想起时只记得他有一头灰白色长发。

　　越讨论气氛越凝重。

　　吉密魑道：“就顺着你刚才的话，在不确定情况下逃回去是不靠谱的。那么我们就往森林深处逃。”

　　我反对道：“没有什么森林深处，以天垣农场的地形，深处应该又是沙漠，再后就真的是天垣了。”

　　吉密魑道：“那里至少不是战场吧？还能躲几天。”

　　我心想，在沙漠中躲几天？到时候你会希望被军人们俘虏的。

　　贝利娅也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谁都说服不了谁，那么这样，民主投票，少数服从多数，这样总行吧？”

　　投票的结果自然是除我之外一致通过去森林深处。

　　我想起了本杰明的提示，沉默了下，最后表示：“那我们分道扬镳吧，我将回农场，我为我自己的命运负责。”

　　“陆！”

　　我说着走出了帐篷，贝利娅在后面追。
　　她尖声叫着我的名字：“陆！陆·知新！”

　　追了几步我听着动静不对，回头看她痛苦地皱着眉头摔在地上。
　　“你怎么了？”

　　比我更快的是勒森巴，冲上去去查看贝利娅的情况，当我过去时红着眼推开我：“滚！你滚好了！滚！”

　　贝利娅喝止他：“勒森巴！”

　　这一声像是田径运动会时的信号枪，他箭似地朝我冲来，对着我面门揍来。
　　我一扭头躲过，夺下他的手，用了擒拿地技巧，然后推开。他踉跄了几步，羞愤至极，回过神来又要冲上来揍我，被后面劝架的拉住。

　　贝利娅大概是扭到了脚，在旁人的搀扶之下，一瘸一拐走过来，眼神诚恳，“陆，我不逼你。但是……”
　　她顿了顿，“我知道你能为自己的命运负责，你是一个独立又有能力的人，你说的话我知道你做得到。但你有没有想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能为自己负责的能力。”

　　她说着眼眶红了，向来坚强的她，这时竟是在哭。但凡男生都拿哭泣的女生没办法，而从来不哭泣的贝利娅一旦哭起来，跟让人有种不忍的感觉。

　　“对不起。”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

　　“我们这里其他人都没你坚强，我知道这样说很自私，其实这一路我都是在依赖你的力量，依赖你找到吉密魑，现在又想依赖你将我们大家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她低下头，发丝微乱，“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知道没有立场要求你为我们大家尽责……这是过分的要求。”
　　突然她斩钉截铁道：“所以你走吧。”

　　“我……”

　　“你走啊！”她叫道，别过头哭起来，那个粉红色羊角辫的女生过来搀住受伤的她。
　　羊角辫女孩狠狠剜我一眼，朝我做了个鬼脸，“亏我以为你是个好人，真是瞎了眼。”

　　勒森巴指着我道：“谁要这种人为我们负责？滚你的吧！”

　　被吉密魑拦下，他使眼色叫我走，把勒森巴推走之后，过来拉我说话。

　　我此时心里有些乱，一边觉得我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学生，就因为比他们能力强一点就要负担起别人，我从来没有这样的职责；一边又觉得，如果因为我的离开，他们这行人真遇到了什么意外的话，我同样也会终身内疚。

　　吉密魑拉我到一边，看了下我的表情，“陆，你知不知道，其实在贝利娅心里一直都期待着一个小王子。”

　　“小王子？”我已经不是第一回从他们这里听说这个名词了，我想了想，“光明的小王子，她本来期待的是加西亚。”
　　所以，当我是备胎？

　　“你果然知道，可你有一件事是不知道的。她……她曾经有个哥哥，一个很优秀的男生。”

　　我惊讶道：“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亲人的事？”

　　“听我说，这也是个意外。他们是异卵双胞胎，也就是俗称龙凤胎，其实在生物学上和普通兄弟姐妹是一样的，但他们意外的长得很相像，大自然有时就是这么奇妙，那个男生也有和她同样的瞳色发色，如果换了装束的话，就如同双胞胎一样无法分别。”

　　吉密魑说了下去，“他们又出生于同一个生日，说起来的话，但当时他们并不以为然。”

　　由于我们世界孕育孩子的日子在五朔节，之后婴儿降生的日期大致都会在密集在临近月份，同月同日生的人并不足为奇。

　　“因为长相和生日，他们成为了好友，后来在一次意外中，他们从保育员的档案上得知彼此是双胞胎。你知道的，我们这些孩子在同龄人间总有些不同寻常之处，相信你也有背着师长打听消息的事。”

　　我和加西亚那时候甚至做过更多过分的事。我和他都是早产儿，是那种七死八活的月份里的早产，因而我们俩的生日临近倒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

　　“太巧合了。”我说道，却无法否认此事的可能性，一对异卵双胞胎兄妹意外得知了彼此的身份。

　　“后来，那个男生……那个男生没能上中学，而贝利娅来到了加德纳。那是个很优秀的男孩，但你大概能想到他为什么没上中学的原因。”

　　“他没有异能？”

　　“是的。很优秀的人，贝利娅常说，如果他还在的话，原应该是同龄人中最出色的。”吉密魑嘲道：“但你看，命运弄人，干净的、美丽的都被上天收走了，或许他们太过美好重新被上帝收回去做天使了。这当然是期盼。”他压低声音，“虽然从没人拿出来当众讨论，但我们私下里都有数，我们的记忆里有漏洞，有一些记忆明显不符合逻辑。敏锐如你和加西亚，私下也有讨论吧。”

　　我没否认。

　　“果然如此，那我们三人平时的讨论也成真了。”他毫不忌讳告诉我他们三人小团体也有怀疑，“有些人的记忆被永久抹去了，最早发现这个是贝利娅。我们在离开保育学校后都不允许带任何物品，但是她是个伶俐的女孩，自有她记事的方法——习惯法。”

　　“什么意思？”

　　“就如刷牙洗脸一样的日常习惯。贝利娅的哥哥是个天才，他们运用的就是习惯法，每天早上起来刷牙时哼歌，梳头时哼歌，晚上睡前同样哼那支歌。洗脑，虽然不知道学校怎么洗的，但估计是把一些事件给隐去，但不会涉及到生活习惯。特别人们许多的习惯是无意识的，比如有些女生写作业时喜欢玩发梢。
　　也就是每天起床哼的这支歌，他们兄妹俩用了拟音的方式，记录下了互相的信息。”

　　我惊讶了下，“她哥哥果然是个天才。”我和加西亚发现记忆会被消除后想到的是互相在身体上刻字，相比之下，我们就是原始的猴子。

　　“你能想到发现这件事后她要有多伤心。”吉密魑微微阖上了眼，显然也是于心不忍，“一个女孩，某天开开心心的起床，哼着歌，哼着哼着想起来那个男孩，那些记忆，然后流下泪来。”

　　他也忍不住鼻子有些酸涩，“那个男孩的名字叫普林斯。”（即王子）

　　我大为震惊。

　　“他们兄妹俩平时互相的称呼就是公主和王子，所以你该知道‘小王子’三个字对她是什么意义。”

　　所以执着地追寻着最强者。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吉密魑拍拍我的肩，“我知道，她对加西亚的执着你也看在眼里，但有一件事，你大概忘了，她没忘。”

　　“什么事？”

　　“她说，曾经有个男生对她说‘玫瑰的名字里有什么？玫瑰即使改了名字，也依旧芬芳’。她说，不知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或许她在某次‘洗脑’之中遗忘了那个男生，但她坚持认为那个人是你。”

　　她竟然还记得！

　　“或许她对加西亚是执着的，不过对于你，”他的表情有些酸，“虽不想承认，她对你也是有所期盼的。”

　　顿了顿，转头问我，“你能为她做一次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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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吉密魑：知道什么叫王子吗？看，这一顶生机黯然的备胎帽，为你加冕为王！
陆剑纯：工具人，启动
本章差点标题叫“为你加冕”了，后来想想，嗯，咱们要含蓄
不是陆剑纯同学笨，而是这些智商都不低的人精们合着伙儿来飚演技，一套组合拳下来……小陆就加冕为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