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世界》江陵春

100、参观

　　在研究所的第一天给我们留下了很好的回忆，至少此次行程一开始是这样，就如爱丽丝进入了兔子洞。

　　第二天房间内的AI提示我们去A区小会议室，在那里，艾尔德里奇教授将引导我们此次实践。

　　他倒没有穿T恤短裤，穿的是实验室工作服，依旧戴着副颜色奇怪的眼镜，上次是绿色，这次则是粉红色。
　　现代人的五感都很好，如有视力损伤则会被认为种疾病，只需要就医就能轻松恢复视力，所以很少再有人戴眼镜。

　　“早上好。”艾尔德里奇教授勉强打了声招呼，看得出他对这样的人际交流很窘迫。

　　“早上好，教授。”

　　大概是说出了第一句话，他反倒能镇定下来了，推推眼镜：“今天我带你们去参观一下研究所的各大板块，这有助于你们之后两周的实践工作。”

　　他的助手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戴着眼镜，一板一眼道：“教授每天的工作可是很忙碌的，能为你们三个挤出时间来，你们更要带上耳朵去听。”

　　我们正点着头，被他后半句接地气的话哽得有些莫名。

　　艾尔德里奇教授本就不善人际交流，被这样一说，气氛重又冷了下来，他又不善调节气氛，憋了半天：“跟上我。”

　　我们顺手点开随身通讯机，可以实时将语音变成文字做笔记反应出来，在学校听讲一贯如此。

　　艾尔德里奇教授却被这阵仗弄得更憋红了脸，只能蒙头在前面走。

　　研究所是个保密单位，对外以“利维坦公司”相称。
　　利维坦公司有许多研究项目，最主要的项目是优化人体机能，激发人类种族更多的潜力。这个项目有一个名称，未来人类。

　　“……这是保密项目，想必各位也签过保密协议了。”艾尔德里奇教授在前面带路走着，回头想得到我们的回应，却发现我们在做笔记，一时有些卡住，只得干巴巴地说，“未来人类，研究的是人类种族在今后的进化方向以及推测终点的学科。”

　　我此时存了一个疑点，推测“终点”？在许多的学说中进化是无方向也无定型的，很少有人认为进化会有终点。

　　“我研究的是人类心理对生理的影响，具体项目无法告诉各位。”

　　鹿玲提问道：“心理对生理的影响，就像心情好时免疫力会变好，而心情不好时更容易生病？”

　　一个柔和的女孩子用请教的口气提出问题，很好地缓和了教授的紧张。

　　“比这更多一些，小姑娘。”教授的语气也温和了起来，“你听说过在催眠过程中能使人皮肤起泡的事吗？”

　　我和伊萨克对视一眼，有些无奈。这就是女孩的亲和力了，鹿玲这样的女孩子总有能让人放缓了声音和她说话的能力，像是雨滴到了她身边都会变得静悄悄。

　　鹿玲回道：“是的，这是个经典案例，我似乎在心理学的入门书籍中看到过这个案例。”她说完掩住嘴，我们八班的学生是没有阅读权的，都是伊萨克“走私”给我们的。

　　好在第九世界的艾尔德里奇教授并不懂这些第七世界的事，不过就算他懂，他现在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

　　“事实上，在流亡纪元之初，距今一万年两千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做到在催眠状态下下指令让催眠者自燃了。”

　　我们都难以置信，鹿玲脸上更显出了惊恐，“一个人，命令另一个人……自燃？”

　　这是我们现在尚未学到的自然科学部分课程的知识，据说人体自燃的现象在人类前一万年历史中一直是个谜，即便在地球文明发展到信息时代初期，都没人能解释这个现象的成因。

　　艾尔德里奇教授说道：“其实，可能这在过去就能做到……并不难，能让一个人在深度催眠状态下以为他自己正在被火烧，皮肤上出些水泡，也就让人相信他自己在发热，他就是火……这不难，在地球纪元后期就能做到，但一直到流浪纪元才有人这么做。”

　　我说道：“是因为伦理与秩序。”

　　“是的。”

　　在文明社会里这样的实验是不会允许的，也就是到了星际流亡期，飞船上资源紧缺，幸存人类之间不得不为资源而精神高度紧张，稍有风吹草动就是一场各阶级从下到上的暴乱。
　　这时候的人命是不值钱的，历史教科书上说，在这一时期有贫民为了一袋营养剂愿做任何事……所以能够想象，实验室要招实验对象的时候有多容易——这在当时的下层贫民看起来是相对的好去处，虽然要试各种不同的药剂和大量伤害性的项目，但如果运气好的话抽中了对照组（实验组与对照组），可以轻松混一份口粮。就算是“被”实验上了，那也有了报酬，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死了，至于今后远期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连今朝都活不下来的人，还去做什么远期规划。

　　所以那个时期，出现了许多违背伦理的实验。
　　就像在许多战争时期会用被俘虏的敌国士兵做实验，这些都是惨绝人寰的反人类罪，在战争结束之后都遭到了制裁，也因为这些罪大恶极的实验，有了许多人类史上的重大发现。

　　《恶的科学》。
　　我记得那本书的名字，人类历史上许多科学进步的起源是禁止去探问的。

　　艾尔德里奇教授却没多说伦理问题，而是说，“说这个例子，我只想说明，人类心理能对身体产生的作用绝不仅仅只是‘身体好了免疫力也加强了’，这类模糊的概念。心灵的力量，第七世界的人应该最熟悉了，你们称之为‘异能’。”

　　“可异能不是和思想有关？”

　　“我想我说过心理学与形而上学的关系。”

　　Psychology

　　我们参加过那个讲座自然都知道这个典故。

　　“难道真有灵魂？”鹿玲问道。

　　“谁知道呢。”艾尔德里奇教授摊摊手说道。

　　他的秘书在旁边咳嗽两声。

　　他这才想起来，“抱歉抱歉，你们第七世界是相信灵魂学说的，你们不会说出去吧？”

　　我们三人一起点头，说出去我们又没好处。

　　“异能的发现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强度与精神力有关，在第二世界他们那个军权世界有一个叫做精神力强度的指标，他们世界的人的平均精神力强度是九界之最。而异能的形态与思维有关，第七世界的话，是异能种类最多的了。”

　　听到他夸奖我们所生活的第七世界，我们心里好受多了。

　　“这是另一个故事了。现在你们即将参观的是生化实验室。”艾尔德里奇教授带我们走过去，从走廊开始，四周的颜色渐渐转为干净又冷淡的银色。

　　两边有一些简单装饰，艾尔德里奇教授忽然坏心眼地指着一面墙，上面都是各种幼小的胚胎图。
　　“猜猜看，哪个才是人类胚胎？”他说。

　　我们经过生物学课的教导，自然知道生物的胚胎一开始都是近似的，要仅仅从胚胎来认它们的种类，必然要猜错。

　　“我只是开个小玩笑调解下气氛，孩子们。”艾尔德里奇教授说完，他自己哈哈笑起，却发现我们没一个笑的，只得说，“好吧，从一边找到防护服，我们进去。”

　　进入之后，是一片纯白的区域。

　　一旁玻璃防护罩里竟然是……兽人！
　　那简直像是一个微型原始森林，杂密的植物绿丛间有猿猴荡过，蛇尾人首的兽人穿梭其中，萤火虫和蜻蜓的兽人在空中飞舞，壁虎形态的兽人直接从玻璃罩上踩了过去。

　　不知我们谁说了出来这个名词。

　　“兽人？你们这么称呼它们？”艾尔德里奇教授摸着下巴。

　　就听他的助手在他背后咳嗽了声。

　　“哦哦，走吧。”他带我们往里走。

　　因许多实验是保密的，我们仅能看一些外部实验室里的状况，许多年轻的研究员们正在解剖各种各样的动物，以哺乳动物为多。

　　“为什么要研究动物？”我问，“不是要研究人类未来进化方向吗？是不是从别的生物身上找到进化的规律，然后归纳总结出一条‘公理’？”

　　“因为各有所长。”艾尔德里奇教授说道：“每种生物都有自身的进化优势，金钱豹的爆发力，猫的警觉，鹰的视力等等，你们上生物课应该知道，地球人类可没我们现代人那么好的体质。”

　　“是进化？”

　　“短期内可没法做到能多方向的进化，我说的短期是指，一万年对于生物进化而言，想想人类从远古猿类到阿尔法人猿，从人猿到智人用了多久你们就该知道，一万年对生物进化来说真的算不了很长的时间。”

　　那我们就疑问了，“既然不是靠自然进化出体格全面加强，那又是为什么呢？”

　　我似乎还记得那个“最优家族”的事，“用择选基因的方式也是不对的。”

　　艾尔德里奇教授有些惊讶，却还是点头，“是的，自然界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明明都是最优的，反倒出了大问题。”

　　鹿玲没听说过那个故事。

　　艾尔德里奇教授不免又多说了一回。

　　说完后总结，“所以你们看，我们现在的研究其实也是个‘最优人类’的方向，而你们的学习小组研究的也是‘最优世界’吧？从某种程度来说，倒是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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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家更文，发现电脑竟然坏了！
修道11点半开始写文，1点写完。
这回真的饿了。
不说了，睡觉，有错别字我也不管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