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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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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儿,离儿,离儿……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离儿,离儿……娘死得好惨啊……离儿……
离儿……爹爹想你……下来陪陪爹爹吧……离儿……
“啊——!!”一声夺魂恶鬼般的嘶喊在房间陡然响起,撕破了凌晨的沉静,慕容离双手死命抓着头发尖叫着醒来“不要!!不要!!爹!娘!!不要拉女儿下去!!不要!!!”
“姑娘,姑娘!别扯了!来人呀!快来人呀!!”一个闻声而来的丫鬟见慕容离的发缕间已经有丝丝鲜血顺着发梢滴下,慌忙放下手中盛药的瓷碗上前握住她的两手,试图制止她继续伤害自己。
慕容离一抬头,眼仁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瞳孔缩得分外的小。她看着眼前蓦然出现的一张脸渐渐转化成娘亲死时的样子,满脸鲜血,眼眶还不停地往外潺潺冒着鲜红的血水,只剩下眼白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她,干裂的嘴唇翕和着,不时呕出一团血污,落到自己身上。
“不要!!走开!!不要!!你走开!!”她的表情变得更加惊惧,目眦欲裂,不再扯自己的头发,伸出手开始变本加厉地撕打着面前的丫鬟。
丫鬟的叫痛声附和着慕容离越来越嘶哑的尖叫声,在这破晓时分听来更是说不出的恐怖,惊醒了这庄园里本该沉睡在美梦中的人们。
赶来的人渐渐多起来,手忙脚乱地按住挣扎不已的慕容离的双手双脚,强硬地灌下了那碗放在桌上早已凉透了的安神药。
随着药效的作用慕容离慢慢消停下来不再撕打尖叫,眼神木然,但只要一有人打算靠近她,她会立刻跳起来,操起自己手边最近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对方砸去。她拥着被子,缩在床角,警惕地盯着众人,目光活像是只受了惊的小野豹,嘴里反复念叨:“报仇,我一定要报仇,杀了他,杀了他们,我要报仇……”
木门“吱——”地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公子打扮的人,慕容离茫然地抬头,看见来人向自己走来,在众人提心吊胆的目光下,她出乎意料地没有发飙。
那人坐在床沿,有些玩味地用扇子拨开慕容离脸颊上的乱发,待看清面容,不由一声轻笑:“呵……如此美人,怎会这般狼狈?你想杀谁?报什么仇?说来听听。”
慕容离看着他,眼眸中涣散的色泽又重新聚集起来,仿佛是濒临死亡的人等来了一颗救命仙丹,全身一个激灵,跳起来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因长时间没有修剪而过长的指甲深深陷进他的手臂,掐出道道血痕。
慕容离哑着嗓子说:“你可以帮我报仇对不对?你可以帮我杀了他们对不对?帮我杀了他们,求求你,帮我杀了他们好不好……”
“帮你报仇?当然可以,这世上还没有我办不到的事儿。”那人对手臂上的疼痛毫不介意,反手握住慕容离的手,大拇指不怀好意地在她细嫩的手背上滑动着,依旧是那副轻佻的口气。
“那你帮我报仇好不好?帮我杀了他们……”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慕容离看着他的脸色说得格外小心。
“帮你报仇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一心一意想着报仇的慕容离一听这么说,欢喜地忙不迭开口答应:“好!只要你肯帮我报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能有什么呢?你有的,也只有你自己的身子罢了。”视线在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但却拥有与生俱来的贵气的慕容离身上游移了个遍,男子的脸上泛起一抹异样的怪笑,“这样吧,我帮你报仇,帮你杀了你想杀的人,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短暂的沉寂……
“好!只要你肯帮我报仇,只要你帮我杀了他们……”
“你要杀谁?”
“林旅。”
这位少爷的办事效率不是盖的,两天过后,慕容家的房契地契等等都回到了慕容离手里,一起带来的,还有两个沁着鲜血的包裹。
慕容离自然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她一挥手,解开了包裹上的结,舅舅慕容求和舅母那未合上眼的人头跃入眼帘。
慕容离报了仇,想笑,最后只动了动嘴角;没了家,想哭,却只是眨了眨眼。
连日来的奔波与苦楚几乎让她忘记了怎么笑,父亲与母亲的相继去世已经让她哭干了眼泪。
“婚期订在两天后。”男子看着慕容离面无表情的脸,凑到她面前,一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直到快透不过气的时候才离开,见她还是板着一张脸,对外界影响没有丝毫反映的样子,顿觉无味,终于退了出去。
看着桌上的两个脑袋,慕容离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静坐半响,突然伸出手,把舅舅的人头捧到眼前,看着那双死不瞑目犹带惊恐的眼,慕容离一直紧抿着的唇突然勾起一个深深的弧度,不是笑,而是把嘴角往两边拉,微微裂开嘴,冷冷地说道:“我从来没想让你死得这么惨,真的,我只想要你的命而已,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的,身首异处也算不了什么,欠下的债……终是得还的。”
她慕容离,曾经是苏州城首富的独女,从未为生计发过愁。直到两个月前,外出谈生意的父亲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强盗被夺了货物钱财不说还丢了性命,舅舅为了独吞财产,打上了她的主意,母亲不肯,只好连夜带着她出逃,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一路上什么苦都吃过。
最后在一座破庙里,舅舅雇来的杀手找到了出外给她买东西的母亲,她身中七刀,却硬是以手撑地,咬着牙爬了回来,沿路留下斑驳的血迹,浓重的腥味引来了周围的野狗,贪婪地舔食着,母亲憋着最后一口气回来见了自己最后一面,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死前,她看着吓得直哭的慕容离,费力地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一手的鲜血,母亲的眼神依旧慈爱,声音却已经轻得几乎听不见。
“离,离儿……你一定……一定要……”
话还没说完,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漫无目的地走,满心满打想的都是报仇。
最后,昏倒在一座大宅前。
醒来,就在这里。
两天后……就是婚期?
慕容离悠哉地喝着燕窝粥,不急也不悔。她响起了以前父亲总爱说的一句话:“当你要向山顶攀爬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把别人踩在脚下。不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谨记,活下来的,只能是自己。”
父亲是一个出色的商人,虽然没有京城萧家那般出名,但也令不少人心服口服,打慕容离记事起,父亲就会不时给她教她做任何事情都要权衡利弊,以自己的利益为主。
两日后。
慕容离身穿大红嫁衣,头罩鲜红的喜帕,坐在四人抬的花轿里。毕竟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更何况是自愿卖身的,自然没有明媒正娶那般大张旗鼓。
像一个华丽的牵线木偶,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将细滑的小手放到他手里。
“一拜天地。”
毕竟还是个孩子,她一时有些不适地向前弯腰。
“二拜高堂。”
微微放松身体,她跟着他的步伐,转身,弯腰。
“夫妻对拜。”
转身正对他,弯腰。
“送入洞房”
慕容离独自坐在喜床的床沿,慢慢地收紧手指,手心中满是汗。
“砰——”门被推开。
待那人走进来后,屋子里立刻弥漫起刺鼻的酒味。
他好像喝了很多,直接掀开她的盖头就吻上她的唇,像野兽一样啃噬一番后,便立刻把她推到在床上,匍匐在她身上,把泛着冷意的唇贴上她的脖子。
慕容离瞬间打了个寒噤,突然怯怯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一仰头,主动吻上他,那人一愣,随即像是得到了允许开始疯狂地撕扯慕容离的衣服,吻在继续,胸前已经感觉到了冰凉,看准时机,她偷偷伸出一只手,顺利把烛台抓在了手里,然后高高抡起,用力砸在他后脑勺上,他闷哼一声,就停止了动作。
应该,晕过去了吧?
慕容离手忙脚乱地。将胸口被撕开的衣襟合上,随手抓了一个比较大的首饰盒,打开窗子翻出去,跌跌撞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