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在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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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月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京城洋溢着快要过年的欢快气氛。
宁国府的灯笼提前挂上了，宁予逸向来不喜府里太多下人，于是所有杂役仆人聚在一起，堪堪凑了三桌，打算提前吃个年夜饭。
无名山土匪劫了与边疆往来的贡品，皇上大怒，最后决定由八皇子带头，加上安国府和宁国府两家公子，以一月为期限，把土匪剿灭。
明日就是出发的日子，也不知来不来得及回来过年，因此宁管家做主，点灯笼摆大菜，提前先过除夕夜。
“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里，我先来讲两句。”宁管家举着酒杯站起来了。
府中人少，当家做主的就只有宁予逸一人，后院也就云梓一个妻妾，自古主仆不许同席，因而两人单独一桌，其余按身份大小安排坐席。
宁予逸面色冷淡，自顾自的夹着花生米粒吃，满府的热闹都没法深入他的眼底。
“将军和夫人今年看来又不会回来了，公子在我们的照顾下，不负他们所托终于平安长大。”宁管家喜气洋洋的说，“今年最高兴的事就是咱公子讨上媳妇了，那么咱们明年努力的方向，就是让将军夫人抱上大胖孙子！”
“相公说得对。”李大娘大着嗓门捧场，“咱们之前误会了，这云姑娘是真心喜欢咱公子的，大伙看过话本没有？千年的狐狸精一旦动情那可是相当的一往情深。可咱公子还是不够开窍，新的一年大伙都一起使使力，在小两口生娃的目标上添砖加瓦，有力出力，没力叫声好！”
“好！”西皮粉头子枣子立马起身应道。
“噗。”云梓满口的汤差点喷出来。
宁予逸面无表情的又夹了一颗花生米，端起碗去舀面前的汤。
“李大娘你放心！”厨房打杂下人大声邀功，“我今儿个特地在公子那桌的芙蓉鱼汤里加了狗鞭粉，保管难忘今宵！”
宁予逸舀汤的手一滞，缩了回来，继续夹花生米。
云梓纠结的看着自己碗里的汤。
热闹褪尽，宁予逸闭目躺在床上，倏地听到一丝脚步声，迅速睁开眼，起身披上衣服。
门被轻轻推开，一女子提着一个食盒窜了进来。
“喂，睡了吗？”女子弯低身子柔声说。
宁予逸透过床帘隐约看到一个窈窕身影，娇俏灵动，就是蹑手蹑脚的样子过于猥琐，像江湖上的小贼。
“不知礼数。”宁予逸瞬间猜出这身影是谁，“半夜三更私闯男子房间，成何体统。”
女子寻着声音摸到床边，一把将床帘拉开，丝毫不见外的坐在床边。
今夜月光不够亮，刚刚好的一点光透过窗跑进来，宁予逸早已适应屋内的光线，但是女子才从外头进来，一时没习惯屋子里头的黑暗，不停地眨巴眼睛往前凑，似乎想看清眼前人的样貌。
凑得极近之时，宁予逸不得不开口：“你来干什么？”
女子被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似是心虚，语气变得凶巴巴的：“哇你吓死我了，我……我这不看你没吃什么东西，给你送夜宵来着嘛。”
女子大概觉得黑暗中无人看到她的表情，于是狠狠地白了宁予逸一眼，五官像是能说话一般，痛诉着你不识好人心。
宁予逸想起了他儿时在野外看到的狐狸崽，软蓬蓬的，奶声奶气的装凶狠。
还真是只狐狸精。
“明日你就出去了，出门在外必定想念家中菜色，我给你拿了点饭菜，你将就着吃几口再睡吧。”女子待眼前能隐约看清后，边说着，边打开食盒端出饭菜。
“多谢关心，太晚了，我不想吃。”宁予逸拒绝道。
女子紧接着一脸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的神色，从食盒里捞出一只大鸡腿举过来：“真的不吃吗？宵夜吃大肉，人生最享受。来我喂你。”
“不用。”宁予逸坚决道，伸手准备挡住她。
“行吧。”女子无所谓的顺手转了个弯，把鸡腿塞进了自己口里。
宁予逸：“……”
云梓打着饱嗝回到了自己房间，屋里跟隔壁截然相反，十分吵闹，一堆人如火如荼的磕着瓜子聊八卦。
看到云梓进来，王老二力排所有丫鬟冲上来问道：“怎么样？明天带你去吗？”
云梓摇摇头。
丫鬟们齐齐露出遗憾的神情。
“你看我就说不行。”王老二对着失望的丫鬟们说道，拿出被扔到一边的薄纱装，“男子嘛，还是得有更加明显的诱惑才能上钩，叫你们都不听我的。”
“没事。”王老二又转过身来安慰云梓，“我还有更好的方法……”
“不了。”云梓伸手止住他，“这个放一边，明天我们先去护国寺。”
护国寺坐立在京城远郊处，过去最快也要大半日，天色未亮，云梓便先于宁予逸出发离去。
宁予逸昨晚告诉云梓，今日是皇后娘娘生辰，自从皇后失宠之后，宫内就不会在这日大肆操办。于是每年生辰，皇后就会去护国寺吃斋念佛，祈求天下安泰。
皇后娘娘手里，起码有十颗双色夜明珠。
去护国寺有官道，饶是如此，云梓在马车中依旧被颠簸得难受不已。
“晌午了，前面有家茶摊，姑娘要不歇息一下吧。”柿子边帮云梓按摩腰边说。
云梓同意了，马车在路边停下。
随行小厮先去摊位打招呼，云梓和丫鬟正准备下车，就听到茶摊处似乎吵了起来。
“走走走，不做你们生意。”听起来像是茶摊老板在赶人。
小厮被轰得很是不高兴：“这开门做生意，为何不做我们宁府的生意？”
“宁府生意我做啊，要是宁公子来了，要我跪着迎接都行。”茶摊老板听上去是个暴脾气，“但是你家那位狐狸精，我可欢迎不了。”
“云姑娘也是宁府之人，与你毫无冤仇，为何不欢迎？”小厮回嘴道。
“哼，我这儿只招待人，不招待畜生，你们赶紧去别处吧，别打扰我做生意。”茶摊老板不客气说道。
茶摊内应是还有其他客人，只听见有人一句“老板威武”，继而传来叫好的喝彩声。
云梓喊住了还想理论的小厮：“算了，到前面找个无人的地方，休息一下便可。”
小厮啐了一口不甘心的回去了，茶摊老板像胜战归来，趾高气扬的回茶摊接受众人的欢呼。
“可是姑娘，我们早晨出门太急，水未带够，已经没有水了。”柿子不忿又焦急道。
“无妨，先忍忍，到前头的茶摊再问问。”云梓安抚道。
官道上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人支摊，卖茶水的，卖吃食的，甚至还有卖特产和野味的，但是都不愿招待云梓一众。
就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不由生了火气。
“别问了，就到前面的草地上休息吧。”云梓让马夫绕开摊位，停在一处空旷的地方。
云梓下车舒展了一下身躯，使坐得酸痛的身子逐渐缓过来。
王老二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灌满水的水壶和一包点心：“给，我刚偷偷过去买的。”
云梓接过水壶，不肯要那点心：“谁知道你家小强在不在里面。”
“怎么可能，我家小强最乖了。”自从有一次听到云梓私下给他蟑螂起了个“小强”的外号后，王老二就欣然接受了这个跟他宝贝蟑螂很配的名字，“小强从来不乱跑的。”
刚说完，那包点心的缝隙里就冒出一对抖擞的小触角，快乐的摇晃着。
所有人瞬间离了老远，生怕那神出鬼没的蟑螂爬到自己身上。
王老二抱着他的小宝贝哭唧唧的走开了。
一壶水几个人分分就没了，小芝拿着壶建议她和其他丫鬟单独再去买点。
不远处有个面摊，破破烂烂，无人问津，里面有个老婆婆好似注意她们这一群人很久了，云梓抬头看去，就见老婆婆笑眯眯的朝她们招手。
“走，过去问问。”云梓提着裙子往面摊走去。
老婆婆看到她们过来特别开心，用抹布在桌椅上擦了又擦，请他们坐下。
“婆婆，我们需要一些水。”小芝把水壶放在桌上，对老婆婆温和的说。
老婆婆歪着头把耳朵往前凑了凑。
“我们需要水。”小芝又大声说了一遍。
老婆婆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转身进了搭建的简陋草棚，没过一会，端出了两碗面条，放在了小芝和云梓面前。
小芝大声：“……不要面，我们要水！”
老婆婆给她放心的眼神，动作飞快，没一会儿，每个人面前都摆上了一碗清汤面。
云梓：“……”
感觉遇上了面托。
随即，老婆婆又抱着她们的几个水壶回屋里装水去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走了这么久确实有点饿，干粮又因为没有水的缘故不敢入口，于是都迟疑着开始吃起了面。
云梓吃了一口面，没有什么味道，像是清冽的泉水兑的汤，冰冰凉凉，却又沁人心脾。
按理这么寡淡冰冷的面条很难吃下第二口，可这股凉意不像外面天气的寒冷，而像一股圣水，洗涤着身体里的五脏六腑，让人舒适得忍不住发出声音。
云梓不禁又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咦，姑娘，你的面是不是凉了，怎么不冒热气。”柿子发现异样，伸手一模云梓的碗是个冷的，顿时怒道，“这么冷的天，怎么能给姑娘吃凉的。”
云梓这才发现其他人的面条都是热气腾腾的。
老婆婆正好抱着水壶走了出来，闻声开口，发出嘶哑的声音：“她跟你们不一样，不一样，面就自然不一样。”
护国寺被侍卫围得水泄不通，每年这日都禁止普通百姓上香，怕冲撞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就算失宠，但身份地位还在，依然是一国之母，仍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祝寿。
云梓恍惚着下了车，满脑子都是那位老婆婆说的“不一样”。
其他人以为是故意对她的不待见，但是云梓知道，这个“不一样”，很有可能说的是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等云梓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已驶远，无法回头。
刚下车，就能听到祝吟美嚣张跋扈的声音。
“快放我进去，我可是贵妃娘娘派来给皇后娘娘祝寿的。”祝吟美盛气凌人对着门口侍卫说道，“哼，再磨叽，可别怪我不客气。”
祝吟美今日打扮得格外张扬，大花大红的衣裙，头上堆满了金银首饰，身上也佩带着各种香囊玉饰，脚腕上绑着一对银铃，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惹得众人不住往她那望去。
身边也带着一大群丫鬟侍卫，排场几乎不亚于皇后娘娘。
柿子在云梓耳边科普，早期皇后未失宠的时候，有段时间跟贵妃斗得厉害，但由于身份压贵妃一头，使得贵妃回回铩羽而归。
后来皇后失宠后，贵妃总要想法设法扳回原来失掉的面子，可皇后直接称病不见人，所以每年皇后生辰，贵妃总要派祝吟美过来搅和。
前来祝寿的官员们，就有一半是见风使舵来膈应人的。
“宁国府云姑娘前来拜见皇后娘娘。”云梓还在认真听着八卦，身后的王老二就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前面排队等候进去的众人纷纷回头，连在门口横行霸道的祝吟美也忍不住往下看去。
云梓出门前专程精心打扮了一番，乳白夹袄绸裙，裙底绣着精巧的蔷薇花，大朵小朵争相竞放，用各种粉色丝线层次渐进，如同用真花缝制。
外面穿着百蝶薄纱裙，蝴蝶小却雅致，连翅膀上的纹路都清清楚楚，姿态万千的落在裙上，像被花吸引而来的春色，令人陶醉。
发髻也不同于常人，不用托柱简单结鬟于头顶，不带珠宝，用花装饰，似春天化形而来，盎然撩人。
身边的丫鬟虽容貌不惊人，却也根据各自的特色进行了装扮，小芝身披桃花，柿子满身迎春，枣子紫藤围绕，尽是春意。
三人发髻分股束鬟，自然落下，燕尾垂肩，配以单花装饰，不压蔷薇，却暗争春光。
明明还是冬日，四人却联手把春天搬了过来。
所有人满是震撼，女子面上掩饰不住的羡艳，男子眼中压抑不下的惊叹。
“呸。”祝吟美咬牙切齿，“狐媚子又来勾引人了。”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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