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职业都是坑》灰言

87、伍·零三

　　屋子里没有见到呆仔，估计是在院子里。

　　忍着头痛，陆二五撑着身体艰难的坐起来，好一会儿脑子中的阵阵隐痛才稍稍缓过来。

　　呆仔本来在院子中扫地，忽然动作停滞，二五仔醒过来了。

　　放下手中的扫帚跑进屋，行动间不免有声音发出，陆二五面色发苦地用手按压太阳穴，呆仔骤然停下动作，保持安静。

　　呆仔知道，有的人在脑抽抽痛的时候会很反感其它声音，平日里普通的声调在他们听来都很炸耳膜。

　　陆二五注意到门口的人影，放下手，苍白的脸上笑容浮现，“怎么了？”

　　呆仔摇摇头，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轻声说道：“没事。”

　　碰了一下碗外壁，嘟囔着，“凉了，给你换一碗。”

　　“要我喂你吗？”

　　陆二五看呆仔歪着头似乎蠢蠢欲动，无奈，接过碗，“没虚弱到要你喂的地步。”

　　“好吧。”声音中隐隐带着失望。

　　在呆仔的诉说中，陆二五知道自己昏睡了一天两夜，现在是早上巳时，期间海朗他们又来过一次，被呆仔打发走了。

　　陆二五自己也是忘记了，明知道身体不好，居然还敢那样熬夜损伤身体，也是上一世陆五的好身体让他忘乎所以了，一下子没调整过来。

　　叹气.jpg

　　看来这个药罐子的命运他是摆脱不了了，为了生命的延续，做一个克制的药罐子吧。

　　这是陆二五给自己定下的目标，目的在于调养身体和学习医学知识双结合。

　　生活平平淡淡也就过去了，三年了，陆二五过得挺自在的，偶尔替盛渔村的村民们看看小病之外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之前那个治疗海朗的方子他已经放出去了，治疗了不少意外感染的人，算是替自己攒了一波声望。这盛渔村也算偏僻了，附近就路璐这么个大夫，要想找其他大夫少不得要走上二三十里路，差不多要一个半时辰吧，要是遇上急症也没救了。

　　路璐与他爷爷住在山上，小山坡不高，实际路程也就两三里路程，走得快的也就一刻钟。

　　在一次替一个老人诊断完之后，陆二五收起用的工具，心中一片淡然。

　　“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这是早就预定好的事情，陆二五的任务就是获得认可，就算他窝在这里，写了再多的书，要是没人发现那也是做白工，所以这出去是一定的。

　　而离开的契机在于他自己，这三年来大大小小的病他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书中讲的大部分知识已经得到了印证，基本上可以说是成竹在胸，在这里待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现在唯一的放不下是他离开之后，这个盛渔村就没有了大夫。

　　山间小道上，裹挟着细微海味的风打在陆二五身上，陆二五皱眉，终究没能忍住喉间的痒意，压抑着咳嗽了出来，坏了底子的身体免疫系统颇差，前两天温度忽高忽低，一不小心受了凉。

　　呆仔从斜挎着的布包里里翻出一瓶药，递给陆二五，一粒药丸下去，喉咙一片清凉，好受了不少。

　　沙沙的声音中是沉默的两人，陆二五不想说话，一说话那片清凉就压抑不住痒意了，呆仔看着陆二五单薄的背影在沉思，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种病秧子身体了，有时候二五仔染病的时候他看着揪心。

　　因为陆二五现在这副身体的情况，呆仔甚至打破了当初说的陆二五负责做东西，他负责吃东西的话。

　　回到院子里，呆仔熟练地跑到灶头，将一直温在锅中的药端了出来，还贴心的准备了糖。

　　陆二五面色平淡的接过药碗，一口闷，拆开糖的包装纸，却是将糖喂给了呆仔，“没那么娇气，大男人喝碗药而已，都这么久了，已经习惯了。”

　　呆仔抿着嘴里的糖，转身提了茶壶过来，给倒上一碗热水，嘟囔着，“你不吃是你的事，我愿意给你放一颗糖。”

　　“好了，得做饭了，你走远点，油烟味会呛着你。”

　　陆二五失笑，其实这样的对话基本上每天都会发生，两人谁也没感到厌烦，走到屋角，这里是不会被油烟影响到的最佳距离，阳光正好，饭香也渐渐传出来。

　　呆仔做的饭菜是按照最严格的菜谱标准来的，而这菜谱基本都是陆二五上一世整理的，再根据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调节用料比例后的味道，看书时偶尔偏头看过去，呆仔的动作可以说是有条不紊，尽显系统本色。

　　每次饭菜上桌，陆二五都会夸一句，“呆仔真棒。”

　　导致了原本乖乖的呆仔现在变得有些傲娇，不过陆二五更倾向于呆仔是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后的害羞。

　　陆二五主动承担了饭后的收尾工作，这个不碍事。

　　“我们明天去城中看看吧。”

　　虽不知其意，亦欣然同行，这就是呆仔。

　　门口挂了个“×”的牌子，代表屋主人现在不在家，这是陆二五和盛渔村这三年的默契。

　　浅灰色的衣衫，及膝长发仅腰际一束，身侧斜挎着一个容积颇大的布包，容色苍白清丽，行路间姿态自有雅致，一时间让人分辨不出这人究竟是男是女。呆仔头扎一个髻，布包一裹，和陆二五同衣料的衣衫，亦是玉雪可爱，身旁也挎着个布包。

　　不是赶集的日子，前往城中的路上几乎不见人，两人一路上颇为悠闲，略有点游山玩水的意思。实际上就他们俩这样子的组合，想快也快不到哪去，呆仔又不是那种充满好奇的活泼小孩，再加上这小孩还很照顾大病秧子。

　　行至一不知名的老树下，陆二五撑着膝盖，缓缓坐下，这也没办法，这身子还是得仔细着，把脑袋搁在呆仔的肩上，气虚的说道：“为什么那么远啊，好热。”

　　脸上带上了难见的血色，看着气色好了不少。

　　呆仔充当着搁头工具人，寻思着早上某人赖床的样子，悄悄翻了个白眼，从瘪瘪的布包中拿出餐布铺上，现在吃早饭也还行，最让陆二五讨厌的就是边儿上放着的药盅，咂咂舌，似乎已经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我们这样到真像是来野餐的，就是这时候选得不对，明明才刚到巳时啊，这太阳怎么就高照了，不过隐隐约约能看见临海城了，想来还要半个时辰吧。”

　　呆仔无视陆二五将药推到边角的动作，反正他最后还是会喝的，这点小小的抗拒不是不可以纵容。

　　“半个时辰可能不行，这小山坡上可以看见远方很正常，路上还有弯弯绕绕，我们之前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并没有走到预定的三分之二路程，什么原因你自己的身体你不知道吗。”

　　陆二五哼了一声，往后面树干上一倒，骂骂咧咧，“我已经起得很早了，辰时不晚，再早我会睡不醒的，对了，呆仔你那个餐布就放在包里，那么瘪瘪的包会穿帮的。”

　　呆仔看了眼还是有鼓起弧度的布包，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瘪瘪，不过看宽度确实放不下药盅这种东西，很听话地把餐布放在布包里。

　　陆二五手指摩挲在药盅盖上，日常叹气，动作凌厉，掀盖喝药，咕噜一声，只留下唇齿间的苦涩证明着药盅曾经并非那么空虚。一收一杵，油纸伞隔绝了部分阳光，似乎又振作起精神来了。

　　当两人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午时一刻了，周边只零零散散几个人，似乎都被晒蔫儿了，就像呆仔眼中的陆二五，外表正常，就是没那股精神劲儿。

　　流程正常，他们很容易就进城了，除了陆二五被多盯了几眼之外就没什么大事了。

　　呆仔拉着陆二五寻了间茶肆，当清茶入喉，某个表面上看着清冷正经的人才回过神来。

　　“我们这是到了临海城了吗？”感受着头顶不再是烫烫的感觉，松快的轻嘘了一口气。

　　呆仔不答话，心累不已，事实上，就算现在的陆二五是个病秧子，但那些路程也要不了一时一刻，在似乎有干劲儿之后一刻钟，陆二五又蔫儿，然后这样的过程又重复了三次，中间耗费了不少时间，呆仔表示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样的二五仔似乎有点可爱，是被依赖了。

　　歪着头打量这件茶肆的陆二五注意呆仔看他的视线，轻轻一笑，“明天好像就是赶集的日子，要不我们今天就在城里住下了，明天凑凑热闹？”

　　呆仔想了想现在这个清闲的状态，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可以。”

　　被满足了要求，陆二五心情开怀了不少，敲着桌子招呼着，“小二，再来壶茶，顺便上点特色小吃呗。”

　　“好嘞，客官您……稍等……”

　　注意到店小二卡顿的声音，陆二五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抬头一看，是呆住了啊，转念一想，明白了是自己这张脸的问题，怀着恶搞的心思，陆二五不仅没有收敛笑容，反而慢悠悠加了句，“快点哟。”

　　小二哥这才回过神，脚步略有些踉跄地离开了。

　　实际上有些声线很难分辨出是男是女，有时候刻意去听一个声音更拿捏不准，而陆二五现在的声线就符合这个条件。

　　清润的嗓音似乎可男可女，一切就要以他的外貌作为第一印象了，可惜注定了又是一场寂寞。

　　小二哥端着茶壶以及点心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这位小姐您要的东西。”

　　陆二五似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的，哼哼了两声，“呆仔，安慰我。”

　　呆仔鼓起腮帮子，“谁叫你自己懒，不肯束发。”

　　“没办法啊，盛渔村的人都认为人家是女孩子嘛，要是被撞见了男装……也没什么问题，只要不晒太阳，我又不热。”

　　“哼，厚脸皮。”

　　两人的对话声音也就一般，在这有些喧闹的茶肆里面竟然没被其他人注意到，陆二五本人也不是很在意，只要坚定立场，男女都无所谓，反正他在上。

　　可怜了旁边还没能走开的小二哥，呆仔同情地看了眼行动间有些僵硬的小二哥，一颗少男心就这么活生生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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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咕性难除，难为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