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职业都是坑》灰言

68、肆·零五

　　“爹啊，刚才那老爷子也说了要我明天带他出去玩的，要是我走不动路了可就麻烦了。”

　　闭着眼睛一秃噜就说完了，说完了之后就静悄悄了，百任风悄悄睁开一条小缝，看到自家老爹纠结的神色，心中大喜，大概知道自己是真的可以逃脱这次挨打了。

　　“哎哟哟~，爹，你赶紧放开你儿子的耳朵啊，要掉了。”那样子要怎么浮夸就怎么浮夸，看得百任音都捂着嘴偷笑了。

　　百生策黑着脸放开了百任风的耳朵，“这次算你小子好运，我给你说，老子回家就拿纸记上，该还回来的还是要还回来。”

　　完全没想到还有记仇着一茬的百任风小胖脸都要皱成一团了，幽幽地说道：“爹，你变了，以前你都是没有隔夜打的。”

　　“呵，人都是会变通的，你老子还是你老子。”

　　百任风觉得自己要自闭了，不行，他得再吃点东西来缓缓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百生策可不管这些，他家崽子有多能皮他能不知道，转头对百任音的父亲百生咨说道：“接下来几天就麻烦咨弟多费心了。”

　　百生咨笑道：“你就是管得太严了，小风这样的孩子可讨喜着呢，放心。”

　　百任风耳朵尖，听到后，肉也不啃了，“你听听，小爷我好着呢，我这是活泼、是讨喜。”

　　那模样要多骄傲就多骄傲，百生策看得捂脸，自己的儿子也不能塞回去充造了，将就吧。

　　“行行行，我走了，你给我紧实着你的皮。”语罢甩手离去，带走满满的心塞。

　　老虎走了，百任风这只猴子瞬间就跳了，百生咨好笑地摇头，“好了，别皮了，给你安排房间吧。”

　　听听这语气，百任风羡慕地对百任音说道：“你爹好好哦，再看看我爹，哼。”

　　“噗嗤，那是风哥你自己皮啊。”

　　百任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羡慕归羡慕，他还是很喜欢自家老爹的，不换的那种。

　　第二天一大早，大约是卯时未到百任风就起床了，还叫下人赶紧去催他们小姐。

　　百任音睡眼朦胧的，揉着自己的眼睛，哈欠连连，“风哥有必要这么早吗？”

　　别小看了百任风吃东西的决心，拉着百任音就出门了，“早是必须早的，咱们还必须去叫那个老爷子啊，待会你吃到东西就会觉得今天的早起是值得的。”

　　卯时虽然早，但想包子铺这些店铺更是更早就开始做准备工作了，陆二五也不列外。

　　赶去柳曦做出的俩兄妹被人拦在了门外，就是暗地里保护柳曦的暗卫。

　　但暗卫没有拒绝他们，反而是进门通报了，看情况也就是昨晚柳曦对这些请暗卫进行了嘱咐。

　　一会儿之后，柳曦就穿戴整齐了，开门，百任风叫小二准备的热水也准备好了，没过多久三人就一起往陆二五的包子铺走去了，此时，陆二五刚放上包子，就等时间到了。

　　天发亮，微黄的灯光映照，满是人烟气息。

　　百任风三人赶到的时候还没有人来，而陆二五的包子也才蒸好。

　　看到柳曦的时候一愣，很快又掩饰了过去，“三位来得巧，这灌汤包刚好。”

　　柳曦是陆二五带到大的，就算年老，那依稀熟悉的五官还是可以认出来的。

　　而呆仔在感觉到陆二五纷杂的心绪时就醒了过来，穿着里衣站在门的阴影里，看着陆二五给三人端上包子等各种吃食。

　　陆二五放好之后看到了呆仔，抬手揉着他的头发，口型是“没事”。

　　“去睡吧。”

　　呆仔用暖暖的脸蛋贴着陆二五粗糙的手，让陆二五稍稍有点难过的心也放平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着原本比自己小的孩子现在已经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记忆中那小团子模样的，现在的华发苍颜。

　　也是第一次清晰地让他感知到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就算他会死，不过他的死亡是新的开始。

　　而不是和流词她们那样，死后的开始已经不能算是她们的开始了，新生的就只是新生的。

　　柳曦也是第一次吃到灌汤包，这滋味确实比他御膳房做出来的包子要好吃一些，看着身边两个孩子吃得欢快的模样，一时间也想起了自己像他们这个年纪时候的事情了，那是狗都嫌的年纪，当时太傅带着他们可是把父皇气得够呛，偏生每次父皇考校的时候他又能完美答出来，让父皇找不到个好理由罚太傅。

　　结果后来父皇把担子扔给他后自己还不是玩成那样。

　　虽然好吃，但柳曦现在都是注意养生之道的，没有吃太多，反而那叫做豆浆的饮品更得他心，喝下暖洋洋的，让身体都有一种幸福感。

　　慢悠悠喝着，看着旁边两个小孩吃得快乐的模样心情也是愉悦。

　　这三个人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就看见了人是怎样从一个两个变成了一长串的样子，百任音感叹道：“还好听了风哥你的话，不然我们现在也只有和这些人一样排队，而不是坐在这里享受早餐。”

　　百任风也没有想到这些人来得这么快，他只是根据昨天火爆的情况觉得今天应该要来早点的，还好还好，不过心里侥幸，表面上则是，“呵，那当然了，我可是吃遍皇城的男人。”

　　在这里吃的人有，但也不多，更多的人其实是打包走的，于是百任音问道：“风哥，既然可以打包，那为什么我们不找人来带啊。”

　　在吃这方面特别有经验的百任风说道：“非也，不是不带而是不能带，以前这老刘包子铺还不是现在的人做的时候我要吃的时候就是叫人带的，但昨天我尝到了这灌汤包，就知道这种美食只有趁热吃才好，而且自己亲自赶来吃到的美食会有一种格外id满足感。”

　　陆二五在收拾担子的时候听到这番话倒是笑了，这小孩看来不愧于这身材啊，是个有福的好孩子。

　　许是这欣慰的眼神太过熟悉了，柳曦猛然转头，周围人来人往，他也没看出什么，心头哂笑，他真是太敏感了，太傅都已经国师五六十年了。

　　只是有的人啊，就是让人印象深刻，就算这几十年过去了，记忆种也依旧如少年时。

　　陆二五平静地收拾，刚才在柳曦转头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装作自然的模样收拾，果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其实他也知道，就算两人对视了，这一个风姿万千的大美人变成一个三头身的矮矬穷也是难以执行的，而且这个变化的人并没有那种忽逢大变的心绪变化。

　　“咦？这老板是要去哪儿啊？”

　　百任风看着陆二五挑着担子的模样惊讶非常，在他的认知里，这包子铺的生意已经够好了，像这种担东西出去卖还不如多开一会店铺，他还是对昨天差点就没吃成这里的包子感道后怕。

　　一旁的食客直接为他解决了疑惑，“这陆老板啊是去了开恩院那边，每天都去，从无例外，也只有那条街，想来不是为了赚钱。”

　　这说法倒是让三人感兴趣了，尤其事柳曦，他们柳家都是注意开恩院的，自开国起便是如此，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帮助那些在战场中退下，却无力养活自己的人，后来发展到养了孤儿和老人。

　　而现在，由于这开疆拓土还在继续，不可避免的就是伤亡，这开恩院里面住了不少都是失去了孩子的老人或者没有父母的孩子。

　　都起了兴趣，由百任风开了头，“不如我们跟去看看吧。”

　　三人跟在陆二五身后，看着他先是到了其它地方取了些东西才往开恩院的方向走去。

　　陆二五自然是知道后面是有人跟着的，但是就是这样他才要不做出任何改变，如常便好。

　　吆喝声起，最先出来的不是老人了，而是那些小孩，小孩再动作灵活，所以跑得比老人快。

　　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开恩院这么活泼的样子，特别是百家的俩兄妹，他们百家在开恩院上付出的钱财不少，很多时候也派人去看看开恩院里面的生活条件，受到的感谢不少，然现在的状况就像是他们在欢迎自己的亲人回家的那种感觉。

　　最为震撼的就是柳曦了，他也是经常来开恩院的人，甚至他自己在开恩院中都有房子，时不时也回来住一下，不过最近他身体不太好，被接回皇宫调养了两三年，这是身体好点之后第一次来开恩院这边。

　　于是他想了想，打算跟着那包子铺的老板一起走，然后回自己以前居住的院子，向院子里的人打听一下情况。

　　孩子们接过陆二五带来的灌汤包，一个小孩皮猴皮猴的，张嘴就想咬，陆二五赶紧制止了，“吓死我了，这包子要小心这点，里面的汤水很烫，别把嘴烫了。”

　　陆二五细细地将注意事项说完，那孩子红着脸嘟囔了一句，“还不是陆哥哥做的食物太好吃了嘛。”

　　百家的人大多数对于金钱是很敏感的，百任音就发现了，“这陆老板给的价格可是比包子铺那边便宜了好多呢。”

　　百任风就完全没想那么多，主要是心痒难耐，包子铺那边买的个数是有限制的，想着灌汤包一人最多三个，百任风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吃过瘾，现在看着着陆老板卖灌汤包给别人他自然就流口水了。

　　不过百家的人性格不一，家风却是不差的，虽然馋，百任风还不至于要去抢开恩院这些人要卖的食物，要吃的他可以亲自去，但绝对不会强迫别人一定要给他做什么。

　　他想起了那食客说过的，陆老板这样不是为了赚钱，一路走下去，他们发现先前那种欢迎亲人回家还真不是错觉。

　　不是某一个人欢迎亲人回家，而是所有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

　　陆二五路过某些院子的时候把取的东西给了别人，这些取的东西就是他们叫带的。

　　老人们的眼光是慈祥的，小孩们的目光是欢喜的。

　　柳曦觉得自己大概见到了一个奇人，这人身上他看见了太傅的影子，总在做着出乎意料的事情。

　　流朝对于开恩院里面的人是真的不错了，各种福利，开恩院里面的人也没有惹事，甚至教出来的有些孩子也是可堪大用的。

　　但这种人气劲儿难得，并非朝中派人就回有的，而是一个人真的得到了众人喜欢才有的。

　　陆二五喜欢走过开恩院这条街的感觉，一种温暖一直伴随着他，他喜欢他们，他们也喜欢他。

　　柳曦终于到了他以前住的院子，推门进去，倒是让几个老家伙惊异了。

　　“嘿，原来你这老家伙还活着啊，真好。”

　　闻言柳曦只觉得眼睛湿润，他原本是来体验开恩院的生活的，当时与院子中的几个老头处得不错，当时他身体不好的时候被接回去是没注意到这些人担忧的眼神，但现在他知道了，就算只是那么一段时日，这些人还是在他的记忆中留下来了影子。

　　不由自主地说道：“是啊，回来了。”

　　其他老人没有问他究竟去了哪里，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能活得一日就是幸运，谁也不知道今天之后，会不会在第二天醒不过来，很多事情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现在活得开心就好。

　　百任风感叹道：“原来老爷子你也是住在开恩院的啊。”

　　柳曦没有反驳，倒是院子里的老人赶紧将三人拉了进来。

　　有老人问道：“这是你家后辈？”

　　柳曦撇了一眼百任风，嫌弃道：“不是，算是一个好友的后辈。”

　　百任风惊异了，什么鬼，那么嫌弃干嘛？他又哪儿招人嫌弃了，先前不还好好的吗？

　　百任音则是一直偷偷笑，她这风哥可真是太有趣了。

　　寒暄了一会，柳曦就问起了他感兴趣的事情，“你们认识那陆老板吗？”

　　几个老人对视，“陆老板？是小陆吗？”

　　看见柳曦点头的样子，几个老人笑道：“这孩子心好，本来最开始他来这里卖馄饨大家也没注意的，其实我们也不需要卖馄饨，这院里的吃食挺好的。”

　　“可见那孩子幸苦的样子，大家或多或少的都会买点，后来，就是这老家伙。”一个老人指着另外一个老人。

　　“他想要城那头的纸张，偏生太远，他自己腿脚不好，又不愿意给我们说，最后还是小陆那孩子主动问道，然后这倔老头勉强说了，结果第二天就收到了那小家伙的礼物。”

　　“也就是从那天起吧，就感觉我们这些人和小陆的关系开始改变了，那之后，听说小陆时不时替别人带些东西，虽然还是向以前一样卖馄饨，但多了些问候，连院子里的小孩也开始和小陆熟悉了起来。”

　　“后来小陆这吃的越做越好，现在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婆可都期待着小陆的新吃食啊，那些皮猴子都经常去门口等着呢。”

　　“这小陆啊，感觉就像后辈一样，很好的一个孩子。”

　　最后一个老人如此总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