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深藏不露》雉色

10、玖

　　火锅才吃了个开头，自然不会因为季褚倒下而停止。沈妄吃什么，钟翠翠就学着她涮什么吃，葛青黎仍旧不动筷子，苏灵均则两眼望天的喝着茶。

　　只有凌铮出乎沈妄意料。

　　凌铮虽然是大师兄，但因为他特别的身体长度，沈妄是完全把他当小孩子看的。而且他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也不和师弟师妹们串门。这次火锅聚会，还是凌铮第二次见到他的师弟师妹。所以他在五个徒弟中的存在感尤其低，颇有一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意味。

　　沈妄也没想到，凌铮小朋友这么抗辣。

　　钟翠翠是舍不得美味，作死了吃。葛青黎根本看不上这锅汤，苏灵均只是为了给沈妄面子才吃了一点，后头人家装得跟个捧着茶杯享受生活的老头一般，任由沈妄热情招呼，都不为所动。只有凌铮，面不改色的吃着，盯着锅的眼睛都放精光了。

　　凌铮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停地涮着食物不停地吃，沈妄和钟翠翠也不甘落后，直至食物用尽，锅汤见底，三人才罢休。

　　葛青黎对于沈妄三人不知餍足连汤底都抢着喝了，瞪大眼惊道：“哇，你们都是猪精变的吗！”

　　沈妄斜睨他一眼，道：“那你呢？猴精变的？”

　　凌铮吃撑了，坐着不想动。他左右看了一番，幽起带的两个人在收拾残局，他便安心休息，把凳子挪到美人树边，背靠着美人树睡觉。

　　钟翠翠自带剔牙的小牙签，一边剔一边哀嚎。她现在嘴里都是泡，但若沈妄明天还做火锅，她拖着满嘴的泡还是要来吃的。

　　沈妄则想着，下次做火锅，就增一锅清汤的。葛青黎什么都没吃，苏灵均就吃了一点，还有季褚也是没吃什么。若不是她只顾着自己的口味，他们也不必顾着她的面子，扎堆在这里饿肚子了。

　　沈妄坐了一会，看了看葛青黎，又对着苏灵均道：“你们不走？”

　　葛青黎道：“饿了，走不动。”

　　沈妄本想接着说他们现在还可以去饭堂吃饭，不必在这里等大家一起回去。葛青黎就一句话把沈妄接下来要说的堵回去了。

　　沈妄道：“那我找两个人来抬你回去？”其实她想说小厨房里还有点食材，她可以做点东西他们吃，但瞧着葛青黎的贱样，沈妄就没忍住怼他。

　　苏灵均忽然道：“四师弟呢？”

　　沈妄道：“他不舒服，先留在这儿，待会我给他煮粥。”

　　苏灵均皱眉，看着杯中的茶，淡道：“我有点不舒服。”

　　沈妄：“啊？”

　　苏灵均抬头看她，似不经意道：“喝粥不错。”说完便站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往屋子里走去：“我去看看师弟。”

　　沈妄看着苏灵均的背影，有点愣愣的。葛青黎一句话又把她拉回来：“你煮的粥能吃吗？”

　　沈妄道：“吃不死人！”然后朝小厨房走去。

　　葛青黎愣了愣，沈妄刚刚好像剜了他一眼。但葛青黎才不会想哪句话得罪了沈妄，想也想不出来的，何必浪费时间。葛青黎随手拿起一杯茶喝，安静地等沈妄的粥。

　　“师，师兄……”钟翠翠小声喊他。

　　凌铮在睡觉，葛青黎知道是喊自己，扫了钟翠翠一眼，道：“干嘛？”

　　钟翠翠声音更小了：“你你喝的是我的茶。”

　　葛青黎：“……”

　　葛青黎把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他道：“我喝了又怎么样？我还喝完了。”

　　钟翠翠神色尴尬：“那，那那你还喝吗？”

　　葛青黎：“？”

　　葛青黎不知钟翠翠所想，神色就很复杂了，他道：“不小心吃你一次口水，你还想让我吃第二次？”

　　钟翠翠：“？？？”

　　她就是想问问他还喝不喝茶而已，不喝了就把杯子还给她，她用水涮一涮，还是能喝的。

　　不等钟翠翠解释，葛青黎就白她一眼，道：“神精病啊。”

　　钟翠翠，卒。

　　沈妄用罐子熬的粥，一共两只罐子，里头放了些绿豆。粥好的时候，天色才见黑。沈妄把粥端到房间里，顺便朝院子里喊了一声，让葛青黎进来吃饭了。

　　苏灵均和葛青黎坐在屋里喝粥，只能听见调羹碰到碗的声音。

　　沈妄把粥端到季褚面前，季褚从床上坐起来，沈妄将粥递给他。季褚并不伸手接。

　　他道：“徒儿没力气，师父喂我吧。”

　　外间调羹碗具相碰的声音断了一下，葛青黎的大嗓门透过屏风传过来：“季褚你要不要点脸啊？你以为我们坐在外面的是死人，听不到你说什么吗？”

　　季褚看着沈妄道：“师父，我不骗你。”

　　葛青黎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师弟，师父怎么知道你这句‘不骗你’是真是假呢？”

　　“葛贱人！”

　　“哎~”葛青黎爽快地应了一声，而后讥讽道：“我瞅着师弟这喊我的声音不像没有力气啊。”

　　“师父，是他气我在先的，他挑拨师父和我的关系。”季褚连忙解释，脸上因为着急泛起了些潮红，气色看起来倒是好了些。又因为季褚这张倾城的美人脸，令他看起来更加我见犹怜，沈妄是这么觉得的。

　　意识到自己用什么词形容季褚，沈妄对自己有些无语。她在瞎想什么啊。

　　不过是喂季褚喝粥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沈妄受不得两人吵吵闹闹的，便拖了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舀一勺粥递到季褚嘴边：“张嘴。”

　　季褚像只小奶狗一般，巴巴地望着沈妄，奶声奶气道：“师父，烫。”

　　沈妄道：“自己吹吹！”

　　季褚：“啊？”难道不该是她给吹吹么？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将沈妄手中的粥夺了过去，沈妄抬头看向来人，眼中盛满疑惑。

　　苏灵均又去接她拿着的调羹，手指相触的时候，沈妄似乎感觉到苏灵均顿了一瞬，又触电般地迅速逃开。

　　苏灵均吹了吹调羹中的粥，又躬身递到他嘴边，道：“师弟，不烫了。”

　　季褚抽了抽嘴角，脸侧到一边不去看苏灵均。他朝苏灵均伸手，冷声道：“我自己来吧。”

　　苏灵均忽然就笑了，他把碗交给季褚，道：“好。”

　　沈妄第一次看见苏灵均笑，她看了看季褚别扭的表情，又看了看苏灵均绝美的笑容，好像堪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苏妄决定把空间留给他们，立马溜到外间。

　　葛青黎的粥也喝完了，正在倒第二碗，桌上还有半碗粥，看样子是苏灵均的。他饭量这么小的吗？

　　沈妄坐下来，双手拖着下巴看着葛青黎，笑眯眯道：“第二碗了啊。”

　　葛青黎已经完全想不起前不久他还问沈妄做的粥能吃吗的事，自然看不懂沈妄现下的不怀好意，他喝了一口粥，缓缓道：“三师弟心情不好，胃口不佳，这粥我不吃了，还有谁吃？浪费可不好。”

　　“心情不好？”不见得啊。沈妄还是第一次看见苏灵均笑，怎么可能心情不好。

　　葛青黎一边吃一边指了指苏灵均用过的碗，道：“你看他那调羹，被捏成什么样了。”

　　沈妄把苏灵均的碗移过来，正要看据说被捏得很惨的调羹，苏灵均便出来了，将空碗放在沈妄眼前，面无表情道：“师弟吃好了。”

　　“哦。”沈妄心不在焉，苏灵均的胳膊挡住她的视线了，她伸长了脖子想去看苏灵均用过的调羹。

　　但苏灵均先她一步把碗端起来，站着把剩下的粥都喝了，然后又端着桌上的空碗到小厨房去收拾了。

　　沈妄：“……”

　　沈妄又更新了对苏灵均的认知，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苏灵均走的快，去洗碗后就没回来过，院子里那两个也早就离开了，所以背季褚回扶胥院的重任就落到了葛青黎身上。葛青黎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要不是沈妄逼迫，他葛大爷才不会背季褚。

　　季褚也不想让葛青黎背，同样受了沈妄威胁，他才乖乖上了葛青黎的背。

　　沈妄笑道：“这才是好兄弟嘛，路上小心。”

　　葛青黎背着季褚出了沈妄的院子，又走过了好几个拐角，然后停下来了。他想也不想地松开手，季褚早有防备才没被他摔着，在葛青黎松手的同时自觉从他背上跳下来。

　　葛青黎嘴角一勾：“不装了？”

　　季褚拍拍衣服，一副嫌弃葛青黎脏的样子，似乎被他背过把自己的衣服都弄脏了。拍完衣服，季褚将手相互揣进袖子里，阴鸷道：“装？呵，各凭本事而已。”

　　说罢也不管葛青黎是什么表情，撞着他的肩膀走了。

　　葛青黎对着季褚的背影笑了笑，他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漫不经心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本事。”

　　又下了一周的雨，沈妄觉得自己快要发霉的时候，天终于放晴了，日头贼他妈的毒，特别适合学功夫。

　　沈妄一早就在演武场热身，日上中天她的五个徒弟才姗姗来迟。正好赶上毒日头。沈妄坐在亭子里喝茶，五个徒弟晒着大太阳。

　　过了一阵子，沈妄道：“你们之前学过武吗？”

　　一致摇头。

　　“打过架吗？”

　　一致点头。

　　“翠翠你也打过？”

　　钟翠翠蛮不好意思道：“和我继母生的弟弟抢过吃的……”

　　沈妄又道：“都扎个马步来看看。”

　　五个徒弟开始扎马步，有模有样的，大致可以，但都站不很稳。

　　沈妄道：“你们今天先扎马步，就扎着，我一个时辰后过来看。”

　　沈妄去找幽起拿让她事先准备的冰镇酸梅汤。一个时辰后她回到演武场，看到五个大傻子站在太阳底下认真的扎马步，不由得笑出声。

　　沈妄叫他们：“徒弟，你们就不晓得找个凉快的地方扎马步？”沈妄承认自己有过坏心眼想让他们晒毒日头，体验她在军训体验的，但真看到这么大太阳，又舍不得她这几个徒弟晒。

　　他们倒是实诚，平日里那些套妖里妖气的不知到哪里去了，沈妄认为他们是真心想学好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