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学长，请多指教》裴嘉

19、相片

　　千春在社团和教室都放了一束向日葵。

　　仙道叼着一盒牛奶，离开小卖部去体育馆，在途中看见教学楼二楼的窗台。上面摆着几株可爱的花，明黄色的花瓣重重叠叠，因春风吹起微微翘着。

　　天野站在一边，今天才在社团活动教室看到同样的花，他也认得千春的教室。于是，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仿佛是知晓人类命运的安排的神明。

　　“我说你什么时候也来我们社团参观一下吧！”

　　仙道现在一听到电影就头疼：“不行啊，训练很紧张的。”

　　这是真的，今年的训练量比去年可怕多了。

　　“那周末吧。”天野又说。
　　“啊，也不行啊，周末要回东京。”

　　仙道悠悠溜走。

　　天野站在原处，看着校园里已经谢了的樱花树，若有所思。

　　——也许拍个青春虐恋也不错，毕竟对青春而言，最大的遗憾莫过于“错过”。

　　千春和仙道也一直经历各种意义上的错过。

　　千春从来不看篮球队练习，更没想过趁机刷脸。用她的话说，喜欢仙道学长就应该去每一场比赛献上支持，而不是在他忙着训练的时候碍事添乱。

　　所以，她要是能引起仙道注意就有鬼了。

　　即使是在入学式上，千春代表新生讲话那次吸引了全校的目光，也因仙道的迟到失去了一些意义。

　　“唉，九条已经做过代表新生讲话了嘛，她台风好，长相又很受欢迎，被选上也是没办法的事。”

　　今日参赛名额公布，千春已经被选为陵南的代表，于下月参加全国演讲比赛。

　　“我倒觉得有黑幕，毕竟她那个姓氏……”

　　“说起来，也不知道她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小时候明明又肥又丑。”

　　“不会是整容了吧？”
　　“她小时候不是在东京吗？你见过？”

　　“是友菜啦，她们一个国小，我看过她们的春游照。”

　　……

　　陵南校园里某个角落正发生着不怀好意的对话。

　　隔日。

　　部活结束后，千春锁上活动教室的门，才下了楼梯，就被一男两女堵在了楼梯口。

　　这三个人里，她只认识那个男生，似乎姓吉村。

　　吉村刚开学时曾对她提出过交往请求，但被她以“已经有喜欢的人”为理由拒绝了。

　　吉村手上拿着一张照片，上面是几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穿着校服坐在公园里。

　　其中有一个肉球似的小女孩，就是三年级时的千春。

　　“嘿，没想到九条大小姐你以前这么肥啊！”三人组中的女生A哈哈笑道。

　　“九条一定有减肥的秘诀吧？！快教教我！”女生B道。

　　千春看到那张照片，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她在东京念的国小是女校，因为过分肥胖，总是遭到同龄人的耻笑。每当司机来接她时，她们反而会更加大胆地称她为“肥猪大小姐”。

　　后来，千春五年级来到神奈川的时候瘦了一点点，但还是很胖，所以当时班上依然有不少人叫她“丑八怪”。

　　和在东京时不同，她在神奈川念的是男女混校，所以好处就是清田跟她同班。

　　不好的地方也有，比如清田从小就瘦得夸张，是同龄人口中的“瘦猴子”。他还经常被人嘲笑名字，说他应该叫清田秀吉而不是清田信长什么的。

　　因为兄妹两人的体型是两个极端，所以常常一起被拿来说笑。

　　小时候的清田脾气也很大，但他过于瘦小，完全不是同龄人的对手，甚至还会被女孩子们轮番欺负。同为女孩子的千春也无力相助，她自己就应接不暇。

　　从国中开始，两人商定不再上同一个学校，至少不会被放在一起评头论足。

　　等他们上了国中之后，清田开始打篮球，虽然还是很瘦，但他渐渐有了肌肉，总算开始往健美的方向发展。千春在长得飞快的同时也拼命扼制体重，她变得跟清田同样高挑细瘦，脸上的轮廓也终于显露出基因的优越，清晰好看。

　　现在，高一的千春有168公分，但体重只有40kg，虽然家里人总是说她足够瘦了，但她心里总是惶恐不安。

　　幼时遭受的冷暴力，和被人追着喊“肥猪”和“丑八怪”的自卑感一直笼罩在心头，而这块阴影怎么都抹不去。晚上做梦时，甚至还常常见到梦里的自己又变回了肥胖臃肿的样子。

　　面对吉村和两个女生的挑衅，千春第一反应是逃避，害怕回想那个曾经丑陋的自己。

　　“跟你们无关。”她绕开三人，想从另一边离开，却被吉村拦住。

　　“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接近篮球队的仙道吧，如果他看了这张照片会怎么样？”吉村看着照片，似在喃喃自语：“谁会喜欢这种圆桶啊？”

　　“你说什么？！你这个又矮又肥的丑蛙男！”

　　一声怒喝从天而降。

　　千春回头，穿着海南校服的清田扛着运动包大步冲了过来：“信长？！”

　　清田逼近吉村，挡在千春身前，居高临下地瞪着吉村，一脸不屑。

　　“果然又矮又丑，还敢嘲笑别人？！以后离千春远一点！”

　　再看吉村，他眼睛很大，常被人说可爱，但眼皮稍肿，只是不算明显。

　　吉村的胳膊露在短袖校服外面，没有肌肉，个子有些短小，才到清田的下巴那么高。

　　他的长相远没有清田说的那么糟糕，但是清田攻击他人短处的时候习惯张大其事，耸人听闻。

　　不过，被清田那么一说……所有人都不自觉打量了吉村一下。

　　千春：“……”竟然有点想笑。

　　吉村涨红了脸，还被清田逼退了一步。

　　“哼，”清田更鄙夷了，他扯起千春的手，气昂昂地：“我们走！”

　　“我在你们车站等了半天，幸亏进来看了看！你可要好好感谢我！”

　　千春的父亲不久前结束了驻外的工作，并接到内阁任命，从丹麦回到了日本，继续外交工作。今日，两家打算一同吃个便饭，除了亲戚之外，还有私交相近的友人。清田参加这种场合很不自在，所以先来陵南找千春汇合，然后一起去别馆。

　　“好。”千春干脆地答应。

　　今天他们社团一起放了新电影，全片两个小时，现在虽然有点迟了，但晚餐开始得比较晚，现在去别馆绰绰有余。

　　兄妹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去车站的下坡路上，波光粼粼的海面就在视线中央。走在前面的清田不知想到什么，回头看了千春一眼，然后继续大步向前走：“千春，你已经很强了！”

　　千春忍俊不禁：“什么啊，我又不是你们打篮球的！”

　　清田“哼”了一声，好像自己的好心安慰被糟蹋了。

　　“对了，千春啊，”他在前面走了一会儿，抖了抖耳朵，突然想到：“你不会回东京吧？！”

　　九条尚毅既然要回东京工作了，那千春好像也没必要寄宿清田家了。

　　千春望了望前方蔚蓝的大海，轻快地跟上清田，与他并肩走着：“不会的，我不是答应你，会在神奈川念完高中嘛。”

　　清田却又讥诮地“哼”了一声：“我看你是舍不得仙道吧？！”

　　千春依然扬着嘴角。

　　“不是吧？！你还真不否认啊？！”清田又在怪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