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其叶蓁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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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蓁蓁在章家的地位实在是一言难尽。
章蓁蓁的母亲本来是嫡母身边的通房，为了自己难产去了，自打有记忆起，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反倒是自己的奶妈。嫡母把章蓁蓁抱到身边养大，不过是为了沾沾福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时机到了，嫡母没过多久就生下了章家的嫡子，章杬，这抱养来的孩子倒真真成了一个尴尬人物，吃穿用度上样样不少，可个中辛酸滋味也只有自己知晓了。小的时候被章杬推进湖中，差点丢了半条命，只有郎中来看诊，多亏自己奶娘照顾，不然自己早就……
嫡母不过就是拿她当自己是个贤惠人的牌坊，以后嫁个高官显贵，为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多一份助力，又或者为家族留一条后路罢了。自己已经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章夫人自然不会砸了她贤良淑德的招牌，因此，为自己挑选的人家总是有些保证，自己也应该知足了……
清音的请安声打断了章蓁蓁的沉思：“夫人请小姐去主屋，小姐快拾掇拾掇。”
章蓁蓁忙放下手中的绣活儿，理了理裙摆，“快去把母亲赏给我的那个玉佩拿来，记得带上给母亲和弟弟绣的护膝，快些，不要让母亲久等了。”
章夫人甫一见到章蓁蓁，脸上的笑意满得都要从脸上溢出来，“蓁蓁来啦，快坐下歇歇，我们家蓁蓁都成大姑娘了。”
章蓁蓁脸上像是染上了一层红霞：“母亲取笑我，哪里就长大了，蓁蓁永远都是母亲的孩子。”说罢就让清音拿出了准备好的护膝：“我瞧着天气冷了，特地给母亲和哥哥做了两个护膝，免得伤了膝盖。”
章夫人看到章蓁蓁递来的做工精致的护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真么冷的天哪里用的上亲自动手做这样精细的针线活，吩咐针线房的人就好了，这么好的闺女，为娘的倒想多留你几天呢。”
章蓁蓁心中一惊，面上倒是八风不动，“母亲喜欢就好，蓁蓁也想多陪陪母亲呢。
章夫人反倒是笑了，也不知是信不信章蓁蓁这一连串表忠心的话，“蓁蓁，母亲也不同你打马虎眼了，你的亲事，是到了操心的时候了，我之前同你说起谢家来，虽然是个续弦，但人家身家前程那都是样样拔尖儿的，以你的品貌，不怕得不了自家夫君的欢喜，他们家老太太也是看重你，你最近啊就放宽了心绣嫁衣就行，万事都有母亲做主，定给你办的妥妥贴贴的。”
章蓁蓁羞红了脸，露出还没出嫁的小娘子该有的一副神情：“母亲辛苦了，平日操劳府中琐事，还要为我的婚事劳心。”心中却是千回百转，不知道又想到些什么。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可不就生分了？你虽然没托生在我肚子里，但我又没有自家姑娘，待你就同我自己亲生似的。不过依着谢家的意思”这婚礼怕是得简办，就怕要委屈你了”，章夫人拉过章蓁蓁的手，“天见可怜的孩子，一辈子的事情，怎么就这么怠慢了……”
章蓁蓁讶异了一瞬，又垂下目光，”是吗？”语气里满是无所适从的不安和委屈。
“我们家蓁蓁也是大姑娘了，蓁蓁别怕，你总还有你爹和你弟弟做依靠，他们谢家如何也不敢怠慢了你。虽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娘家才是你的根，没了娘家，你拿什么立足？”
章蓁蓁立时应了：“我晓得了母亲，今后我在谢家定不负母族厚望，会尽力帮衬家里的。”
章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慈爱的摸了摸章蓁蓁的脸,”蓁蓁在这儿这么久，也累了吧，回房好好休息，再过些时候就是正日子了，你且好好准备准备。”
章蓁蓁请安退下，在她进自家院门的那一瞬间，一直扬着美好弧度的嘴角突然就落下来，“清音去把院门关上，说我要闭门绣嫁妆，这几个月等闲不见人。”话音刚落就听见其他姐妹来访的消息。
“我不是说了吗，不见旁人”，章蓁蓁丝毫不为所动，说罢就回了房，也不管门前的那些姐妹们对她有何看法。
清音关上房门，对章蓁蓁说：“小姐，他们就是见不得小姐有一丁点的好，这才透出点风声，就跟苍蝇见了腐肉似的扑上来，也不看看自家有没有那个本事。小姐可是夫人养大的，谢家哪里会看上她们那些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出。”
“夫人养大的？”章蓁蓁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我的亲娘，连个姨娘都不是，若是夫人真心待我如亲子，为什么不进祠堂，改了我的身份？不过是面上光鲜罢了。”
清音急急忙忙跪下请罪：“都是奴婢该死，不该提起小姐的伤心事……”
章蓁蓁到摆了摆手，“这与你本没什么关系，不过你倒是说的对，我的这些姐姐妹妹们，没有一个安的好心，就是她们自己得不到，也要坏了别人的分，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们没少做，你记得约束院子里的人，多听多做少说话。”
章蓁蓁又拿起了针线，清音知道自家小姐想要独处，就悄悄退下了。
绣帕上的桃花栩栩如生，章蓁蓁心里想：这样一个被自家姐妹挣破了头都没有抢到的继室就这么轻轻巧巧的落在自己身上，可自己一点没有高兴的意思，不过是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来一块罢了。
谢家本是亲江派，可又娶了章家的庶女做继室，谢家先夫人留下来的嫡子嫡女，还有姨娘生下的大小姐，自己家里不成器的弟弟……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单纯为了自己好，自己不过是费挣扎着出了泥潭，又进了另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罢了。这样的亲事，竟成了人人抢着要的好姻缘，她既没有拒绝的资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甚至说，有一丝窃喜，庆幸自己能嫁到谢家这样一个人口还算简单，家风又正的人家。
章蓁蓁看着铜镜中面目模糊的自己，一个青春靓丽，又病入膏肓的女子，忽地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其叶蓁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