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小蔷薇》章岑

5、亲五口

　　士丹利街一间茶餐厅对面。

　　阚梦之满面无奈：“棠棠，我知道你现在难过，可我们也不用在这里吹风的嘛。对面那家店蛋挞很出名的，走啦，去尝尝。”

　　“喂，我叫你来是一起想办法的，那里人来人往，会被听到的。”一人计短，甘棠既然决定要出手，自然要做一份周密的计划。

　　于是一通电话给到阚梦之，邀请她做自己的军师出谋划策。

　　此刻两人并排站在巷子口，甘棠手中还拿了临时买的纸和笔，斗志十分高昂。

　　“可是你有邀请函吗？”阚梦之指出关键，“进不去的话，什么都做不了。”

　　“黎菲菲都能弄到，我会比她差？”甘棠想到今天分别时，许珊妮对自己发出的邀请，现在很想时间倒流，回去点头应下。

　　任家这次的晚宴，正是以欢迎许珊妮回港为主题。
　　作为晚宴主角，她自然有资格发邀请函。可惜那时甘棠没想这么深，只一心认定自己才不要被人挑选，拒绝的果断。

　　心中后悔，面上却没显露分毫，甘棠一副没什么大问题的模样：“晚上回家我会问妈妈要的。”

　　“没错，阿姨肯定有办法。”阚梦之很快接受。

　　甘棠心中却有些打退堂鼓。她妈妈拿到邀请函是不难，难的是会不会同意她去。

　　这种性质的晚宴，惯来疼爱她的唐琳肯定会拒绝的，就像她今日回绝许珊妮一样。

　　她偷偷宽慰自己，大不了就舍了面皮，再去找许珊妮。

　　总之，晚宴她是一定要参加的。

　　阚梦之确定她能去，顿时灵感大爆发，馊主意一个接着一个的给甘棠出。

　　“买通应侍生，给她裙衫上洒酒？”

　　“你觉得那个应侍生，在任家晚宴上出现这种巨大失误，以后还能在本埠找到工作吗？”

　　豪门晚宴出手大方，工作相对轻松，又能结识城中名流，历来是相关从业者挤破头竞争的岗位。人数多，竞争自然就激烈，留下这样一个“污点”，以后就再没机会从事这行了。

　　“说的也是。那你泼她？”阚梦之不怀好意朝她笑。

　　甘棠上下打量她：“你确定是在帮我？”随即眼珠一转，“不过好姐妹呢，就是要有难同当。不如你让阚伯母拿一份邀请函，帮我去泼她？”

　　“我错了，我错了。甘小姐火眼金睛，一眼识破我的诡计，实在醒目。”阚梦之立即告饶。

　　“快点想办法啦。”
　　“我去找二哥拿点无色无味的泻药，你洒在她食物里？”

　　“然后任家严查在场食物，立即把她揪出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暗巷里传出。

　　并排站立的两人齐齐回头。
　　眼前的少女一如既往的神色冷淡，可她的形象却与平日大相径庭，只见她从昏暗的巷道走出，一丛丛烟圈围绕她周身飘散，细白修长的指尖夹了颗烟。

　　“你你你......你竟然抽烟？”阚梦之震惊到结巴。

　　甘棠则拧眉关心其他：“你在那边做什么？站了多久，听到了什么？”

　　庄孝孝熟练的又抽了口烟，微启双唇，白色烟圈飘落，带着一股清淡的薄荷味道：“全听到了，包括你们比六岁小朋友还幼稚的计划。”

　　“我的计划幼稚？”阚梦之当然不服，“那你讲讲该怎么办？”

　　“蠢是蠢了点，招式也够老套，啧。”庄孝孝嫌弃的“啧”了一声，接着拧眉，一副勉强接受的模样，“不过管用就行。药给我，酒到时也由我泼。”
　　阚梦之：？？？
　　甘棠：！！！

　　阚梦之电话响起，是家中催她回去，她只得匆匆离去。

　　空旷的巷口只剩下甘棠与庄孝孝两人。

　　看着眼前的庄孝孝一副不良少女模样，甘棠莫名有些怵。

　　“喂，你该不会要拿了药当证据，去告我状吧。”输人不能输阵，她挺直身板，虚张声势责问。

　　“谁有空做这些。”庄孝孝隔着缥缈的烟雾，声音也有些空灵，“就当是谢你今日帮我了。”

　　“这倒也是。”甘棠闻言小声嘀咕，“总算你还知道知恩图报。”

　　庄孝孝听到，原本心中无边的空虚，突然少了许多荒凉。

　　“甘棠。”
　　“嗯？”
　　“没什么，继续这样，也很好。”庄孝孝感慨一句。
　　毕竟傻人傻福，比较容易知足。

　　“你说什么？”甘棠没听清，却不怎么在意，随口问罢就摆摆手，“算了算了，这些不重要。到底为什么你会来这边？”

　　已经放学许久，她和阚梦之在这边是事出有因，可庄家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庄孝孝总算是坦荡，指指对面的茶餐厅：“我爸妈开的，亲生爸妈。”

　　突然自爆家庭辛秘什么的，这场面，甘棠从未见过。
　　让她一时除了震惊到捂紧嘴巴，不知该如何面对。
　　许久才结结巴巴道：“刚刚那个司机好没公德心，鸣笛声那么大，吵得我什么都没听到。”

　　庄孝孝似笑非笑，掐灭指尖烟火，轻轻“嗯”了一声。

　　甘棠有些怂：“不如，还是再想想别的方法吧。你不好做这些的。”

　　她是要对抗阿三母女不假，可也不能拖无关人员下水。

　　庄孝孝现在处境本就尴尬，再闹出事来，说不准……

　　甘棠一脸复杂的看向对面的茶餐厅，那里人进人出，生意兴隆，却和身边人通身的清冷气质格格不入。

　　庄家要是觉得丢脸，驱赶她走可怎么办。

　　庄孝孝见她这时还有空为自己担忧，叹息一声：“我不是庄家女儿。”她指指对面，“我的爸妈在那里，那才是我应该呆的家，我想去那里住。”

　　随后认真看向甘棠：“所以我不是帮你，是为了自己。”

　　甘棠一脸不敢置信。
　　这大概是这样一种感觉——
　　#天啦噜，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假仙的高岭之花，结果到头来，你竟然是朵真·白莲花#
　　过于震惊下，她连表情管理都顾不上，满脸写着“一言难尽”四个大字。

　　庄孝孝无奈，不欲再多言，转身利落离开，背对她挥挥手：“记得将药给我。”

　　——

　　今日A国商务部一行人抵港，晚间在领事府邸设有宴请，任于归应邀前往。
　　他是最不爱出席这些活动的。
　　本港商界皆知，信德任生，时间是用秒来计算的。
　　对他来讲，端酒闲聊许久约定后，转头就能反悔的场合实在浪费时间。

　　因此对于习惯寸秒寸金的他，这种宴请惯来是拒绝的。

　　可今日活动特殊，港府官员亦在受邀之列，财政司司长亦有出席。
　　因此他接下邀约，为示尊重，准时抵达。

　　任于归的到来很低调，全程没在媒体面前露面，直接将车开进官邸。

　　进去同众人打过一轮招呼，便早早告退。

　　外间不知何时，已飘起雨。

　　“任生，回白加道？”司机在前方询问。

　　任家大宅在白加道。

　　想起母亲最近的动作，任于归捏捏眉心：“去薄扶林。”

　　冷硬如他，面对一心催婚的亲母，也只能走为上策。

　　雨滴越下越大，打在地上啪啪作响。

　　台风天后，气候还有些凉，残留的冷气卷着雨滴，不时落在身上，黏黏湿湿，带着森冷。

　　独自落在士丹利街的甘棠，此时正抱臂瑟缩，佝偻着背，站在公车牌下，不断试图伸手拦车，却一无所获。

　　雨间拦车，实在艰难。今日第二次面临同样窘境，甘棠下狠心，一定要尽早拿驾照。

　　可不知何时能拿到的驾照，对现在的困境却毫无帮助。

　　甘棠不得不再次狼狈伸手，试图叫车。

　　任于归余光滑过，注意到街边狼狈的身影。
　　不知是否因为今早见过甘太，和她会谈的内容作祟。
　　他不其然的想到，自己新购入的薄扶林物业同甘家是邻居。

　　“停车。”任于归开口吩咐。

　　“任生？”司机眼观六路，自然早早注意到街边的等车少女。

　　可他却拿不准老板的意图。
　　毕竟任生向来是无情的大资本家人设，实在不能同“做善事”这么有温度的事联系在一起。

　　至于见色起意，送女仔回家这种充斥着桃色的遐想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早年有港姐得进商会俱乐部，对任于归一见倾心，还在接受采访时大胆示爱。结果当日整版报道都被拦下不发，随后当事人更是被封杀。

　　跟随任于归七年，司机十分了解，这位老板就是樽捂不热的冰棱。人生除却工作，再无其他，既无趣又犀利。

　　“载她。”任于归惜字如金，说罢这两个字，就缄口不言。

　　“好的，任生。”

　　司机连忙放缓车速，要停靠在甘棠身边。

　　岂料原本站在街边的甘棠，突然迈步往几米外冲去，一溜烟窜进一辆的士。

　　“今日车好难等的。”甘棠上车就同司机抱怨，“司机，去沙宣道，多谢。”

　　“小姐，那边有辆车，是不是要载你？”司机从倒车镜里，见到劳斯莱斯泊车的全过程，又听甘棠报目的地，十分怀疑，这是哪家大小姐和家中闹别扭，放着豪车不坐，硬要自己拦车。

　　甘棠闻言侧头望去，见是陌生车辆，斩钉截铁否认：“不是，大概是谁家车子坏了，停靠在一旁等拖车吧。快开车了，好冷的。”

　　任家司机见稍晚一步，少女就跳进了的士，此刻十分担忧任生会责备，将没栽到少女的原因，归咎于他刚刚犹豫而慢的两拍。

　　他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任生，需要我去请那位小姐吗？”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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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想要日行一善的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