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毁性救赎》冷烟灰

13、无聊的报复

　　单修杰不是个对外界小变化十分敏感的人。
　　打个比方，公司里的女同事，小陈换了个新发型。屁癫癫的跑到他跟前来炫耀。头一句就说：“单哥，你觉得我今天看起来怎么样？”
　　然后放下手头的工作，抬起眼来，单修杰对着那个年轻女孩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可是出于礼貌，又不能说“怎么了”……于是犹豫着点点头，所了句“不错啊。”
　　不过那女孩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非得寻根问底：“不错？哪儿不错啊？”
　　“呃……”于是有点木讷的人，立刻词穷。
　　接着，那女孩觉得无趣，“切”了一声，就噘着嘴转身离开了。
　　以前那样，现在还这样。
　　跟楚翔宇同住了将近一个星期，早上见，晚上见。
　　直到一天早上，男孩起的比自己还早，还一脸严肃的坐在沙发上翻报纸。
　　穿着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这不寻常的场景，觉得稀奇，于是单修杰才不名所以的出声发问：“……今天起来的早啊……准备去哪？”
　　这屋除了他们俩就再没别人，自然知道是谁在说话，于是楚翔宇头也不抬，一边翻着报纸的页面一边回答：“这两天脸上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总不能天天呆在家里吧，我准备先去找个工作，赚点钱。”
　　“……伤？哦……”
　　单修杰从把男孩带回家的那一刻起，看的就是这张五颜六色的脸，看着看着就习惯了。现在听对方提起……反应了一下，似乎才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倒是对方，听了这话，开始不满。皱着眉将报纸一折扔在一边，抬起头来望向一旁的人：“喂，我说大叔啊，你不会一直认为我天生就长得那样吧？！脸上五花八门的？”
　　“呃……”经楚翔宇这么一说，单修杰才开始真正注意起前者脸上的变化。
　　果然，左半边脸的青舯已经消退，眼底虽然还稍微有些青色的底印，但只要站得稍微远一些，看得也不是那么真切了。
　　仔细一看，这张脸……似乎还真是变帅了。不过，也可能是每天都见面，相处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些，所以这变化，变得不是特别明显。
　　所以单修杰对于这张出色的俊脸，已经具备了足够的抵抗力。
　　于是……视觉上的冲击，几乎为零。
　　有的心情只是平淡的想着“果然消舯了”而已。
　　见大叔已经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楚翔宇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帅脸迷住了。
　　于是突然间心情大好~
　　毫不吝啬的将嘴张开，露出小白牙，笑得灿烂。
　　“大叔，没骗你吧，我是不是张得很帅？你不重新考虑考虑？跟我上床你可不损失哦！熟悉于各种体位的变化，功夫一流，品质保证。只此一件，童叟无欺。”
　　说完，看着单修杰无奈的翻着白眼将头转了过去，背对着他。楚翔宇还不妥协，嘿嘿的笑着，也坐在沙发上，将上身伸长了探出去，头一斜，观察着大叔的表情。
　　“先生！走过路过，不能错过……考虑清楚哦，奴家等着你。”到最后，还学着女人的样子，将嗓子的声调刻意抬高，变得不论不类。
　　说完，自己也控制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单修杰听完，也实在忍不住了，一边摇头一边昔去洗脸吧，不然上班要迟到了。”
　　说完，人已经在沙发上重新坐好，拿起报纸继续搜寻了起来。
　　听了男孩的话，单修杰并没有动作。而是沉思了片刻，接着问道：“你……不准备再回去上学？不是休学了吗？”
　　“大叔……不是都说了嘛，没钱啊。”低着头盯着报纸，男孩苦笑，“而且这都十月份了，我休学是去年八月办的，有效期是一年。到今年九月份再不回去，就是自动退学了。”
　　心里其实想说，如果你想回去，就肯定有办法的。
　　但又觉得自己现在也没立场干涉……况且还真的有学费的问题没解决。他的钱刚还了房贷，一时间也无能为力。
　　于是只能暂时把这个想法压了下来，随即默默的走进了卫生间。
　　稍微等等吧，等一两个月，手头宽裕的时候再说。
　　于是坐在上班的地铁上，单修杰脑子里都一直在想这些关于钱的问题。虽然不能算是养个孩子，但多少也能体会当家长的辛苦了……
　　他目前工作的中介不大，加上老板也不过八个人。因为不收中介费，看上去优惠很多……所以一向生意不错。
　　虽然工资不多，但工作不是很累，也没什么压力。每个月还房贷，再加上一个人的生活费，到月底再算算，多少还有剩余。
　　所以尽管待遇跟条件不是很好，但对单修杰来说，已经够了。
　　不过现在的状况是……家里又多了一个人出来。要吃饭，要穿衣，要花钱。
　　虽然说是只留楚翔宇到开春，但那也只是说说。
　　真的要赶男孩离开……
　　单修杰不忍心，也舍不得。
　　看来……为了长远打算，必须得换个薪水高一点的工作了。
　　叹了口气，男人虽然觉得做起来一定不容易，但还是想要试着去改变现状。
　　跟着上班的人潮一起涌下地铁，像从一点散开的放射线似的，大家都面无表情的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互不干涉。
　　进了公司，跟比自己还早到的同事们打了招呼。
　　单修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准备起马上就要开始的，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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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快要九点的功夫，老板才推开玻璃门，挺着由于常年饭局所养成啤酒肚走进了办公室。
　　随着几声有朝气的打招呼着，笑笑的点了点头回应。
　　当经过单修杰这一边的时候，出于礼貌，男人也对着老板笑了笑，说了句“早上好”。
　　但没成想……老板却由于这声招呼，停下了脚步。
　　原地想了想，还是温和的交代了一声：“小单啊，走，进来。到我办公室去一躺，我有事找你说。”
　　那笑容，给单修杰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但没办法拒绝，所以他还是只能点点头，说了声“好”，随即起身，跟在了老板的身后。
　　这个四十多岁的中介公司老板姓马，最近这些年，做了买卖。钱不知道赚了多少，但倒是十分会享受。
　　办公室里全部都是高档装修，真皮沙发，还有一些看上去十分名贵的字画，古玩作摆设。
　　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了看也刚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坐稳的单修杰，随即笑着问道：“喝水吗？”
　　“不了，谢谢。”原本就跟他不熟，单修杰坐在这里，感觉实在是拘谨。
　　“哦……那这样，咱们时间宝贵，说正事。上礼拜你请假了一天是吧？”
　　“嗯。”点点头承认，因为这个是老板早就批准过的事情。
　　“回老家？家里出了点急事？”
　　“嗯……”这头点的有点心虚……但没办法，当时的情况，让他只能撒谎。
　　“可是我听说……只是听说啊，不当真，说错了你也别在意。就是上礼拜，你请假那天。白天……有人看见你在‘XX公园’，旁边还带着个男孩……”
　　说到这，老板话音停了一下，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然后盯着单修杰，一脸矛盾又忧愁的表情：“那公园……在咱们这儿，可是出了名的……小单啊，跟我说老实话，你去那干嘛？还是说……你是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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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修杰不说话，只垂着眼，盯着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说什么呢？呵……
　　那天他确实撒了谎，但也没去什么公园，身边更没什么男孩儿。可说了有用吗？现在……说什么都会被当作狡辩，掩饰。
　　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哦，最后一句。老板问了，问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他从没想着对谁隐瞒他是GAY的事实，也没想着对谁主动去讲。
　　可惜，老板今天问了。
　　所以单修杰只能十分诚实的点了点头，说：“是，我是同性恋。”
　　然后就像看笑话一样的，看着老板做出一脸痛心的样子，用一种十分为难的口吻做了结论：“你看，现在社会发展这么快。按理说，咱得尊重个人隐私是吧，还有人身自由。同性恋怎么了？又没碍着谁是吧，没什么可丢人的。”

　　心里开始冷笑，知道马老板的话没完，拐一个弯，这番话的重点，在之后的“但是”上。
　　于是单修杰面无表情的等着。
　　果然，貌似沉重的一声难以抉择的叹息后，马老板说：“但是……告诉我在公园看见你的，是咱们这的一个客户，就住在你们附近。你说谁也拦不住人家一张嘴想说什么是吧？左传右传的，对公司这边，多少的……影响也不好。小单啊……咱们换位想想，如果今天你是老板，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办？”
　　连犹豫都没犹豫，单修杰就立刻从嘴里说了三个字出来：“我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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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对方回应的如此痛快，马老板也着实一楞，随即点点头：“唉，既然你自己想好了，我也就没办法留你了。你在这……确实帮我了我不少，工作又认真，从来也没犯过错。我相信……在其他公司，你也可以发展的很好。”
　　只是挂着温和的笑，单修杰一个反驳或者认同的字都没说。
　　有礼的说了句：“那我出去了，今天工作结束后，我就离开。”不等回应，人就转过身，无所谓的推开这间豪华办公室的厚重木门，走了出去。
　　这就叫天意吧，这边刚有个离开的念头……那边，人家已经早自己一步行动。
　　没什么可惜的，只是得快点找工作了，不然下个月兜里没钱可花，那麻烦就大了。
　　这么想着，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一旁的小陈就已经踩着高跟鞋，咯哒咯哒的跑到了自己面前……脸色有点怜悯跟可惜。
　　似乎像是知道方才老板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似的。
　　擦着樱桃颜色唇彩的嘴一张一合，第一句，便是轻轻的问：“……单哥，刚才老板找你去说什么了？该不会是让你辞职吧……”
　　点点头，单修杰想了想，笑：“差不多吧……怎么了？”
　　不相信她能听到那厚重木门里的对话，单修杰的结论是，她之前似乎就已经听到什么风声了。
　　果然，小陈听了他的回答，立刻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这才转回头，瞪圆了眼睛对自己解释：“单哥，老板就看你好欺负。我告诉你吧，他说什么你都别信。他想辞人，是因为前两天有人往他这安排了个什么远房亲戚，他这是找借口往外赶人呢，好给谁那亲戚让位置……”
　　见单修杰只是静静的听着，还保持十分坦然的微笑，小陈话说到一半，愣住，这才回过神来反问起一旁的当事人：“……你不会什么条件没开就答应了吧？！”
　　看着小姑娘的反应，单修杰还是笑。
　　觉得她可爱。
　　“大哥！！你傻啊！工作都没了还笑？！”
　　“没了就没了，还可以再找啊……”单修杰依然在笑。
　　“……难道你之前就有跑路的打算？”听出他话中有话……于是小陈也聪明，立刻歪着头，噘起了嘴。
　　叹了口气，单修杰的笑容这下带上了些许苦涩。
　　低着头一边整理手边的合同，一边对着小姑娘摆了摆手：“赶紧去忙你的吧……别让老板逮着你上班时间闲侃。”
　　见前辈拒绝再跟自己交谈，小陈虽然还没八卦够，可还是撇着嘴，耷拉着肩，甩着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午休出去吃饭的功夫，在公司附近的快餐店旁意外的遇到了一个人。
　　就是之前打了楚翔宇的那个男人，上星期加起来，总共也有两面之缘。
　　显然，那男人看见单修杰并不觉得意外，反而像是知道他一定会出现在这里，而一直等着他似的。
　　想装作不认识的跟他擦肩而过，却发现对方冲着自己笑了，说：“你老板没找你谈谈？过程挺愉快吧？”
　　似乎一切都变得很了然。
　　单修杰觉得面对这种无赖……实在是无话可说。
　　看着那男人得意的脸，单修杰只觉得好笑。
　　于是真的无奈一笑，单修杰一边同情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一边摇了摇头……直接推门走进了餐厅。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如果没有意外，李尚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