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很简单》月之妖影

25、第二十三章

　　乔芮站在窗前，外面正落着小雨。玻璃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伸出手指轻轻一划，就是一条明晰的水痕。苏雨把茶递给乔芮，茶香随着热气氤氲开来，弥散在空气中。

　　看着茶杯中浮浮沉沉的叶片，乔芮的心也仿佛跟着翻滚起来，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苏雨呷了口茶。

　　乔芮低头淡淡一笑，“没事。”

　　“什么时候你竟然在我面前都不说实话了！？”苏雨坐在窗台上，看着乔芮，“还要对我笑的这般假。”

　　乔芮还是摇头，“只是这雨下的很烦人。”

　　苏雨也转头看着窗外，几场雨落下来，行道树的树叶已经所剩无几，“秋末了。最不喜欢冬天。”

　　乔芮笑了，“不是你不喜欢它就不来的。好了，不妨碍你做生意了，我出去逛逛。”

　　“你要去哪里呀？下雨天的。”

　　“就瞎逛呗！”乔芮把茶递到苏雨手上。

　　刚走到门口，裴昊然就推门进来了，一身的水汽。“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

　　“别说的我好像躲你似得。”乔芮撅了一下嘴，“凑巧我走，你就来，这就说明我们多么没缘分。”

　　苏雨拿了条毛巾给他，“擦擦，别着凉了。你没开车吗？”

　　他拿着毛巾胡乱的擦了一下，就从包里拿出了两个盒子，“路过一家店看见了这条项链，想着你们会喜欢就买了。”

　　苏雨打开盒子，“很有意思哦。”她指着项链的吊坠，“这套环中间的珠子，不会掉下来吗？”

　　“听店员说，这个坠子是用特殊材质作的，只有相互配对的珠子和套环才能吸附在一起。不信你可以试一下，把你的那颗珠子放到乔乔的项链的套环中，就吸不住了，我试过的。”裴昊然说着就看着乔芮，“所以，这套项链的主题叫做——‘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难怪觉得眼熟，乔芮这时才想起来，这就是之前自己很喜欢的那个广告文案宣传的那款项链。

　　“哦，这个我知道。”苏雨挽着乔芮，“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很有心意呀，乔乔。对了，昊然，把项链给乔乔带上吧。”

　　“苏雨，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诗还有后四句——‘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乔芮项链放进盒子里。

　　“什么意思？”苏雨没听明白，裴昊然倒是一脸的失落。

　　“意思就是‘可叹相离太遥远，我们不能重相见。可叹分别太长久，难以实现我的誓言。’愿望往往是美好的，可惜现实的残酷的。”乔芮把项链递给裴昊然，“项链很漂亮，谢谢你。可惜我脖子上没法戴两条，而且我也不会再戴其它的项链。所以，别浪费了，把这条退了吧。”

　　“乔乔，项链可以换着戴呀！”苏雨不由分说的又把项链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我来帮你换，这条肯定会衬你。”

　　“我不换！”

　　苏雨把乔芮的项链从衣领里拉出来的时候，也愣住了。她没想到乔芮戴着的竟是三年前苏泽送的那条Tiffany圈形扣环套索项链。

　　乔芮推开苏雨的手，把项链塞回衣服里，就匆匆的离开了。这是除了那盘磁带以外，苏泽留给她的唯一的礼物，所以自从苏泽去世以后这条项链她就一直戴着，不曾离身，仿佛苏泽还一直陪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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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鑫拿着炭笔，眼睛却出神的看着窗外，迟迟没有落笔。陶乐迪走进画室，拿掉他手上的笔。

　　“没灵感？”陶乐迪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有心事？到了这边还以为能看到你的大作呢！可是两个多星期了，也没见你画出东西来。拿起画笔就发呆，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宸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拿起笔在画纸上写着，“都替你老板安排好了吗？他应该这两天就到青源了吧？”

　　“恩，演讲的事情已经和学校安排妥当了，关于参观的事宜也准备的七七八八。”陶乐迪笑了笑，“到时候介绍你和舒雅给我老板认识？”

　　“能得到卢基诺先生指点一二，求之不得。”宸鑫当年知道陶乐迪能在卢基诺先生的画室工作，羡慕了好久。

　　“可是，你现在这么不再状态。我有点担心。”陶乐迪走到窗前，“是因为乔芮？你喜欢她？”

　　宸鑫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倔犟的摇摇头。

　　“好歹我们也呆过五年好不好？！”他直接丢了一个“骗谁呢？！”的表情给宸鑫，“除了乔芮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让你这个德行。”他停了停还是说了，“舒雅真的很喜欢你。不管怎么样，请尽量不要伤她的心。”

　　宸鑫苦笑了一下，爱上了不爱自己的人，无论怎样，伤心是早就注定的，这种心情他又怎会不了解。那个人便是此生的毒，爱上他，无异于饮鸩止渴，最终只会伤的体无完肤。

　　“晚上，和舒雅一起吃饭吧。我要陪乔芮去她家。”宸鑫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

　　宸鑫到洛家的时候，乔芮早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正在和乔宇说着什么，嘴角漾开一丝笑意。看到乔芮的笑，宸鑫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洛云峰招呼着宸鑫，“快过来喝杯茶去去寒气。这雨下的冷嗖嗖的。”他转头看着乔芮，“小芮，别尽顾着聊天呀！”示意她给宸鑫倒茶。

　　乔芮往乔宇身边挪了挪给宸鑫让了一个位置，“喝茶。在画室待了一天，有没有画出什么好的作品呀？”

　　“你把艺术当什么呀？！一天就能画出一副好的作品吗？”洛云峰教训着女儿，“休息一下，我们就开饭。”

　　“对了，哥从香港给我带礼物了。”她把乔宇送她的那个米奇玩偶热水袋拿给宸鑫看，“还把我当小孩儿，送我这么幼稚的礼物。”

　　宸鑫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不就是一个孩子吗？！”

　　乔暮云见了，不由的叹了口气，“运气好的话，就该是孩子的妈妈了。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

　　看着乔暮云比划的手语，宸鑫和乔芮当即红着脸愣在那里。

　　“他们都还年轻，应该先过过二人世界。”乔宇为了给妹妹解围，不惜引火上身，“我不是都还没有女朋友吗？”

　　“你还好意思提。给你安排的相亲，居然敢不去，把女生凉一边。”乔暮云提起来就有气，“反正你，我是不想管了，现在我就指望着小芮了。”话题又转了回来，“趁着我现在身体还好，你生了小孩我可以帮你带。而且，一个家，要有个孩子才完整。孩子是维系一个家庭的纽带。很多不打算要孩子的夫妻，没过多少年就离婚了。”

　　“妈，我和宸鑫的感情好着呢，你就别危言耸听了。一切顺其自然，该要小孩的时候，我们自己会有计划的，你就别担心了。到时，你别不想帮我照顾小孩就行。”乔芮比划完就超无奈的看着宸鑫，好在这些话安抚了妈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完饭回家的时候，雨已经小了很多。乔芮坐在车里，看着车窗上滑下的水珠，微微蹙眉。

　　“怎么了？”宸鑫拍了拍她。

　　“真不知道明年我们离婚的时候，要怎么向爸爸妈妈解释。”乔芮把头靠在椅背上。

　　“一定要和我离婚吗？不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吗？”宸鑫抬起了手，又缓缓的放了下去，终是没有问出口。

　　几场秋雨落下，天气变的越来越冷，空气里弥漫着寒意。市政开始供暖了，路上的地井盖已经开始冒着袅袅的白烟，有种云遮雾绕的感觉。

　　“怕是要下雪了。”裴昊然倒了一杯咖啡，走到乔芮身边。

　　乔芮听见声音才侧过头看着他，“哪有这么早，深秋而已。”

　　乔芮端着水杯回到工位，就看见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今晚，我们在外面吃饭吧。”不知道宸鑫要搞什么鬼，本来准备问问，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就编辑着回复了过去，“好。今天好冷，我们吃火锅吧。”

　　宸鑫收到回复的时候，不由的挑了挑眉。吃火锅？！还真和晚上的气氛不太搭调，不过他还是给秘书重新发了邮件，让她把吃饭的地点换成火锅店。

　　天气冷起来，火锅店的生意非常好。宸鑫他们到的时候，门口有不少等位置的人，好在他们事先预定了。大厅里人声鼎沸，锅里不断的冒出热气，让人觉得很温暖，乔芮就特别喜欢这样热热闹闹的气氛。

　　走进包间，门一关上，四周立马静下来，“我其实比较喜欢坐外面。”乔芮随口说了一句。

　　暖气开着，乔芮把外套脱了下来，转身就看见宸鑫怀里抱了一大束白蔷薇。乔芮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今天表演魔术呀？”

　　听了乔芮的话，宸鑫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还真是个没情趣的女人。“送你的。”旋即又拿出一个盒子和花一起递给了乔芮。

　　拆开一看，是一条爱马仕的围巾，印度传统的Boteh图案，朴素无华，却尽显制作纱丽时手工染色工艺的精湛。“很漂亮。”乔芮举着围巾看了会儿，才放下来。“可是，无事献殷情非奸计盗。说吧，送我这么好的礼物，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宸鑫有些失望，“今天是我们结婚四周年的纪念日。”

　　没想到乔芮却笑开了，“你没事吧？！今天想起来要过结婚纪念日了，以前从来就没这事儿。弄的好像我们是真正的夫妻似得。”

　　“我们本来就是真正的夫妻，法律上都承认的。”宸鑫比划着，眼睛里有不容忽视的坚持。

　　“你怎么了？怪怪的。”乔芮觉得气氛有些严肃，也许宸鑫是觉得这是彼此在一起的最后一年，因此想要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吧，她这么想着，心里有些怅然，但还是强装笑脸，“既然是要过纪念日，你怎么这么抠门呀！请我吃火锅。怎么也弄顿浪漫的法国大餐好不好？！”

　　宸鑫都快无语了，是某人要吃火锅，他才迁就她换了地点的，没想到现在来装失忆，还指责他不浪漫。

　　“对了，我们还有一年合约就到期了。我想我们是不是先作好准备，Qyoyo的工作也尽快交接给其他人，然后，每周你也不要都陪我回家吃饭。我想一点一点淡，能给大家一些缓冲的时间……”乔芮发现自己越说宸鑫的脸色越难看。

　　“今天我不想谈这个话题。”宸鑫直接打断了乔芮的话，“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反正你也不是明天就要和我离婚。”他起身打开门，让服务生进来点菜。

　　看着宸鑫的反应，乔芮有些纳闷，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他会想要过纪念日？为什么我一提到分手他就很火大的样子？难道……难道他……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乔芮随即又死命的摇头，想什么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喜欢我，他喜欢的人是舒雅呀！难道日久生情？！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提醒自己清醒点，还真是不害臊！

　　宸鑫坐回乔芮身边，看着她奇奇怪怪的，又是摇头，又是拍脸的，他碰了碰她，“你没事吧？”

　　乔芮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被抓了个现行，脸红的跟火锅的锅底一样。要是被宸鑫知道刚才自己的胡思乱想，还不知道会有多糗。“没事，暖气太热了。”

　　乔芮把菜单拿过来，装着看菜品，然后胡乱的指了几样菜，最后连自己点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晚上，乔芮都被那个问题困扰着，吃饭时都心不在焉。眼看车就要快开到家了，再不问清楚，就错过时机了，“你怎么今天会想要和我吃饭呀？”

　　宸鑫看了她一眼，“不是说了吗？！结婚纪念日。”因为在开车，所以他比划的很简短。

　　“那为什么以前都不过？而且，我们的结婚纪念日真的在今天吗？”乔芮开始回想，她记得领结婚证那天，u大的银杏叶才开始落，而现在树叶早掉光了。

　　宸鑫一听就有些火大，原来她真的不太看重这份感情，竟然连是哪天结的婚都不记得。

　　见宸鑫没回答，乔芮干脆硬着头皮发问，最多就是被他嘲笑一番，“你喜欢我？”

　　“神经！”宸鑫在气头上，顺手就比划了出来。

　　“呵呵！”乔芮笑了笑，“没有就好，吓死我了。”她把脸转过去，看着窗外，心底空落落的。

　　车一停下，乔芮就打开门走了下去。宸鑫就这么坐在车里没有动，直到看见乔芮走进了屋子，他才重重的捶在方向盘上。刚才明明不是想那样说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就丢出了那两个字。他心里很矛盾，想向乔芮表明心意，想留住她，但是又放不下这个面子，他怕乔芮会拒绝他，她的心他猜不透。

　　乔芮回到卧室，把结婚证书找了出来，一看日期果然是今天。可是，明明记得当时去u大的时候，路上铺满了银杏叶呀？！看来今年的冬天真的来的很早。听到宸鑫转动门把的声音，乔芮立马把证书又扔进抽屉里。

　　宸鑫一言不发的走进来，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去洗手间了。乔芮有些尴尬的站在书桌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惹宸鑫生气了。忘记结婚周年日是她的错，可是他们明明就是假结婚，他又不喜欢她，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呀？！

　　宸鑫洗完澡出来，还是臭着一张脸。“宸鑫，”乔芮怯生生的叫了他一声。

　　他只是抬头扫了她一眼，就把眼光移开了。

　　“你究竟要气到什么时候呀？”乔芮也失去了耐心。

　　“我哪有生气？”

　　明明就是一副生气的样子，还这样反问她。“你今天很奇怪！我忘记结婚纪念日你生气，我提离婚你也生气，我说你喜欢我你更生气，但是却拉着我又是庆祝，又是送礼物的！你到底再想什么？”

　　“我不想跟你离婚。”宸鑫认真的比划着，觉得乔芮眼珠好像都快瞪出来了，才又解释起来，“我很喜欢洛爸爸，洛妈妈。我们离婚他们肯定要伤心，而且洛爸爸身体不好，要是有个什么差池，我们俩会内疚一辈子的。况且，你也没有喜欢的人呀，所以我想合约可以延长，等你有了合适的人我们再分开。”他觉得这个理由是最能说服乔芮的。

　　“好！要是明天下雪的话，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乔芮难得跟他疯，不知道他今晚是怎么了，越说越离谱。要是他们俩这么拖着，那舒雅又要怎么办呢？！继续等着？！那对她太不公平了。

　　花园里的灯光淡淡的射进屋里，被窗框分成小小的一格一格映在地板上，像是一幅幅放映完胶片的老电影，透着些许静默。

　　乔芮侧着身躺着，看着地上的微光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烦躁不安，竟然有丝期待明天能够下雪。明明是刚才用来敷衍宸鑫的话，这时自己却仿佛也信了进去，才秋末冬初的日子怎么可能会下雪。乔芮拿出苏泽寄给她的那盘磁带又开始听起来，三年来只要是心情无法平复的时候，她总喜欢一遍一遍的听苏泽的声音。

　　又听见苏泽的那句话——“爱，就大声说出来，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可是，宸鑫身边已经有了另外的女孩子，要她怎么说呢？！要和舒雅竞争吗？她觉得自己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幸福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不懂得该怎么去抓住它。她觉得自己只能当个捧着盆儿的傻妞，等着好运砸中她，可是碰到苏泽，乔芮觉得自己的好运气就已经用完了，苏泽就是她这辈子捡到的最大的福气。

　　“我要去争取吗？”乔芮在心里问着，“苏泽，我该去争取这份幸福吗？”乔芮抬眼看着窗外，“苏泽，要是你也觉得我该去试着争取一下的话，就让明天下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