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GON》裴轻

4、Chapter 4

　　“啊——！！！”尖锐的女高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怎么了怎么了——”帕特从床上翻身而下，鞋都没穿好，蹦跳着跃过倒了一地的扫帚拖把水桶抹布，飞身挤过安妮丝太太肥胖的身躯，冲进隔壁的房间里，惊恐地嚷嚷着，“他死了吗？！！”

　　埃里克还维持着掀开被子的姿势，线条流畅而白皙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
　　王子殿下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个冲进来的男人在他的脸上身上摸来摸去，末了终于松了口气，开始扒他下身的被子。
　　“……”！

　　“啪——”的一声，帕特挨了王子殿下一个巴掌。

　　被打的男人捂着脸，眼泪汪汪地趴在地上，用凶狠的眼神瞪着门口的胖女人，“他一点事都没有，你鬼叫些什么！”
　　可惜，堵在门口的那位胖女士注定无法接收到帕特的愤怒，她粗短的胖手指紧紧地捂在眼皮上，嘴中不停地喃喃自语：“噢天呐，这也太可怕了！我的小姐！原谅您美丽又善良的仆人吧，她只是个纯洁的少女，并不是有意看到男人丑陋的身体！”

　　“……”
　　“……”

　　她一个人嘟嘟囔囔了老半晌，终于察觉到房间内过于安静，于是疑惑地移开一根手指。
　　紧接着，这位美丽又善良的女士再次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开始了下一轮的忏悔。

　　王子殿下终于回过神来，默默拉起被子挡住胸口，茫然地思考着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

　　“你刚来的时候，特别凄惨，本来穿得就少，衣服还被小姐给划破了，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睡了整整三天呢。”俊美的男人靠在壁炉前，一边织着围巾，一边啰啰嗦嗦地给埃里克讲述他这几天是如何衣不解带地帮助他康复。

　　埃里克任由这些词语一一穿过他的耳膜，再毫不拖泥带水地从大脑中离开，脸上仍然带着感激而恳切的微笑，不着痕迹地打探着那条龙的消息，“十分感谢您和那位小姐对我的帮助，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能够亲自向小姐道谢？”

　　帕特已经从王子殿下声情并茂的表演中得知，这位可怜的殿下生活得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优越。
　　因此虽然是小姐不讲理地将人抢了回来，但……其实是相当于救这位殿下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不过此刻的帕特听到这番诚恳的道谢，却不由得心虚地转开了目光，他觉得还是不要告诉这位善良的可怜人……
　　其实当时带他回来的时候，小姐的状况并不太好，因此直接把昏迷的他扔在了城堡的门口……之后又由于大家各种原因之下的疏忽，让这位王子殿下在雪堆里被埋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才是他会高烧三天的主要原因……

　　“咳……”帕特干咳一声，迎着埃里克诚挚的目光，不自然地拔高了声音，“这没什么，对小姐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小姐她出去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那个……纳、纳、纳……”他尴尬地顿住，“你叫纳什么来着？”

　　“罗纳尔。”埃里克微笑。

　　“噢噢噢！对，罗纳尔，”帕特取下之前那副尬到快要垮掉的笑容，飞快地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新面孔，“等到小姐回来，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这话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过……埃里克听着帕特继续唠唠叨叨，神思渐远……
　　算是知道了，那条龙的老巢的确在这里。

　　噢，还有，她是一条母龙。

　　奇怪，一条被称为“小姐”的母龙。

　　—

　　“为什么父王不肯派人去救埃里克？”
　　维克多执拗地盯着罗纳尔。

　　大个子沉默地攥紧拳头，一言不发。

　　埃里克被掠走的第五天。
　　维克多从一开始得知消息的哭闹，到后来不断缠着国王和王后，发现没有人对他作出回应后，就亦步亦趋地跟在罗纳尔身后，希望这个刚刚凯旋的将军能去救回他的埃里克。

　　安东亚特过来解围，他摸了摸维克多的脑袋，对他说：“罗纳尔已经去过了，但是，那个地方，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办法到达的地方。”
　　“为什么不能？”维克多鼓起双颊。
　　“因为……”

　　“到时候，我会亲自带你去的。”罗纳尔打断安东的话，大手按在维克多的肩膀上，“我们一起，去把埃里克救回来。”

　　维克多的眼睛亮起来了，他用力地点头：“好！罗纳尔最厉害了！我们一定可以！”

　　我会好好锻炼身体，学习剑术，打败那条坏龙，和罗纳尔一起救出埃里克！
　　等埃里克回来了，再问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对了！埃里克还欠我一个雕像呢！
　　我救他回来了，应该可以再要一个的吧？
　　当然当然，埃里克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维克多才不是为了雕像去救他的呢！

　　安东亚特看着维克多越跑越远的身影，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你何必拿这些话来哄他？到时候知道了真相，他又要哭闹起来。”

　　“我没有哄他，”罗纳尔分外认真地看着安东，“我会去把人救回来的。”
　　安东亚特气笑了，“你是不是忘了那是个什么地方？你是魔法师吗？要怎么过去那种地方？”

　　罗纳尔有一瞬间的低落，想到那天晚上追着那条龙找到的那座城堡。
　　那确实，是一个他无法到达的地方……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是因为我，埃里克才会被抓走，”他低下头，“安东，我知道你讨厌他，我……从前也很讨厌他……”

　　“因为他，我们的母亲才会失去尊严，家庭才会出现裂痕，可是，上了战场我才发现，生命是一件很宝贵的东西，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埃里克也是人，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他能够选择的，他母亲犯下的错误不应该由他来承担，我们从前那样对他……的确太过分了。”

　　安东亚特凝视着哥哥，一声不响。

　　“那天晚上的事情，在场的人都被封口了，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那条龙要抓的人其实是我，可笑的是我也没有承认的勇气，”罗纳尔苦笑一声，“可犯下的错误怎么办？我不救他，还有谁去？过去没办法更改也就罢了，难道今后还要心安理得地生活在由他顶替的安宁下吗？

　　“维克多知道了，也会很难过的吧，他‘最厉害的罗纳尔’，其实是个胆小的懦夫。”

　　“我可不想当胆小鬼，”大个子冲安东亚特咧开了嘴，“所以，一定会把他救回来的。”

　　—

　　“你还不睡吗？”管家罗切特夫人端着茶杯坐到壁炉前，偌大的城堡大厅只点燃了这一处的壁炉，维持着半冷不热的温度，“冷的话就往这边坐一点。”
　　“我还不困，想再看一会书。”埃里克捧着藏书室拿来的传记，对罗切特夫人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冷。

　　“年轻人就是火气旺，像我们这些老人家就不行了。”夫人优雅地啜了一口茶，摇头叹息，“你可以回房间里读书，我在这里等等小姐，时候也差不多了，不知道她今晚会不会回来呢。”

　　埃里克当然不会告诉她，他留在这里也是为了那条龙，“没关系，我觉得在这里读书很有气氛。”他适时地露出一个缅怀而伤感的笑容，“就像小时候母后在壁炉前为我念书。”

　　果然，罗切特夫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了。

　　埃里克翻过一页书，却没看进一个字。
　　五天下来，除去当初昏迷的那三天，这两天他渐渐同城堡里的人相熟，同时疑问也越来越多。

　　这座城堡处处透着古怪。

　　龙会住在城堡，这本身就很奇怪，况且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足够容纳那个庞大的生物。
　　无论是房间、餐厅还是那个汗牛充栋的藏书室，都充满着人类生活的痕迹。

　　还有城堡里诡异的温度……
　　这里有着大陆上最极端的寒冷天气，城堡里能有正常的温度，显然是有魔法阵在维持。

　　而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除了私人房间，城堡里各处都维持着这种低于体温的温度，以至于罗切特夫人在大厅坐着，都需要点起壁炉来取暖。

　　来到城堡这几天，埃里克早就发现，城堡里的仆人对他的态度都还不错，不像是要把他捉来当奴隶，也不像是对艾斯洛德有什么怨愤要抓王子来出气。

　　罗纳尔那天的表现也不像是得罪过这条龙的样子，所以，龙要抓他来这里，是为什么呢？

　　“啊，已经这么晚了，”罗切特夫人的声音唤回埃里克的思绪，“我去泡些茶回来，你要来点吗亲爱的？”
　　埃里克看到墙上指向凌晨一点钟的挂钟，点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夫人离开了，留下埃里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清了清乱七八糟的思绪，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书本上。

　　“叩、叩、”还没读几行，一阵微弱的敲门声就从城堡的大门处传来。
　　壁炉的火光堪堪停在门前一米处，埃里克皱起眉，向被光暗分隔开的那扇大门看去。

　　城堡大门从来不，也不需要锁，他可不觉得，龙连回自己家都还需要敲门。
　　况且，以她的力气，难道还推不开那扇连他都能打开的大门吗？

　　“叩、叩、叩、”
　　敲门声虚弱却持久地继续着。

　　罗切特夫人还没有回来。
　　埃里克站在门前，听着这坚持不懈的敲门声，思考了半晌，终于把手伸向双开大门，缓慢地将右边的门拉开一条半人大的缝。
　　冰冷的风夹杂着碎雪蜂拥而至。

　　一只雪白的小手按住门边，想要努力地将它推开，可惜收效甚微。

　　埃里克微微一愣。
　　那是一个披着灰褐色斗篷的娇小身影，仅仅只到埃里克的腰部，甚至没有维克多来得高。

　　推门的手冻得发白，却纤小而柔软，宽大的斗篷将人遮盖得严严实实。

　　小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埃里克心中警惕起来，放开拉门的手，不动声色地向旁边退开。

　　“噢！天呐！”回到大厅的罗切特夫人发出惊喜的叫声，她急匆匆地放下茶壶，灭掉壁炉里的火，小跑着过来，“我的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

　　……哈？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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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如其来的正能量 ……
然后……
是的没错，女主目前就是一枚冷面萝莉
but，声明一下，作者不写恋童，女主会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