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也甜》东拉西圆

17、17

　　奚恬背着一书包的寒假作业开学了，在学校门口碰到林一依，她刚从车上下来。

　　一个月没见，林一依书包都等不及背上，拎着就小跑着奔向奚恬。

　　奚恬含着笑，提声说：“你慢点啊。”

　　林一依跑近，奚恬笑没减，指了指她的书包，问：“拎着不重么？”

　　“重！”林一依重重回答，一面背书包一面吐槽：“作业太多啦，假期都没好好玩，高二就这样，高三不是要惨死。”

　　“对啊。”奚恬附和着。

　　钟络马上要高考了。

　　想到这，奚恬心情低落了几分，他会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吧。

　　也许半年以后，他的世界，就不再有她了。

　　奚恬把这点小心思深藏起来，没敢问出口，春风一来，海城的天气愈见晴朗。

　　距高考只有一百多天时间，高三同学的复习进行的如火如荼，九成以上的人都卯足了劲，晚课前十分钟，四楼楼道几乎没人在闲逛。

　　四楼往上的楼梯道间，却有读书声传来。

　　狭窄的过道里，钟络斜倚墙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手里拿着一本高中文言文读本，低沉的嗓音背着晦涩难懂的文言文。

　　对面的人才齐他肩，身形娇小，一边帮他听有没有背错，一边分心听着底下的动静，生怕有人突然跑上来，撞见他们。

　　少年的声音突然停下，奚恬没抬眼，以为他忘了，轻声提醒道：“我腾跃而上。”

　　“别分心，没人会上来。”

　　他每次都这样说，但这里毕竟是公共空间，没准就有同学和他一样，跑上来背书呢。

　　很奇怪，他的语文成绩很好，但古诗文背诵填写那每次都会被扣分。

　　“你平时背的挺好的，为什么一考试就背不出呢？”奚恬及时收住话，“你是不是故意的”差点就脱口而出。

　　少年一本正经道：“紧张。”

　　“紧张？”信他才有鬼，他是谁啊，年级第一诶，别人倒可能，但他，她不信。

　　“考前深呼吸，就不会紧张了，你下次试试。”可她还是一本正经地教了方法。

　　“今天就到这。”

　　“好。”奚恬合上书。

　　“高考你陪我去考点，”钟络调转视线到奚恬精巧的下巴上，唇角微勾，“我就不紧张了。”

　　下巴划过一个弧度，奚恬抬头思考了两秒，点了下头。

　　俩人一前一后下到四楼，晚课快开始，奚恬没停留，蹬蹬跑下楼。

　　张俭靠着教室后门，等奚恬完全下楼才走出来，挤眉弄眼道：“络哥，说好的装备，可别忘了。”

　　钟络收回视线，淡淡瞥了他一眼，语调平缓：“以后都别让人来打扰我们，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张俭跟着钟络走进教室，笑嘻嘻道：“一套就行，我会为你的幸福鞠躬尽瘁的。”

　　“谢了。”说着，钟络丢了瓶北冰洋给张俭。

　　张俭一把抓住，小小的惊了下，钟老大突然客气，说明他心情一定很好。

　　ˉ

　　周末例行的补课依旧没停，奚恬数学成绩有了质的飞跃，经常被数学老师挂在嘴边夸奖。

　　每次被夸了，她都会和钟络说。

　　大多数时间都是奚恬自己安静地解题，钟络则在旁边做别的事。

　　时间转眼就到了四月末，高考体育考试在周五周六。

　　天穹碧蓝，无一丝云絮。

　　下午一放学，奚恬和林一依就去了操场，她提前买好水，站在跑道旁边的站台上看着。

　　她的视线被跑道上的高大少年牵走，微风吹起他额前细碎的墨发，白T是最简单的款式。

　　“哇，钟络学长好厉害，甩了别人一大圈，”林一依絮叨着：“而且他跑步的样子一点也不丑……”

　　奚恬拧开矿泉水瓶盖，浅浅喝了一口。

　　八百米对她来说，是噩梦，一想到明年这个时候她就要踏上跑道，她心里就有点发怵。

　　钟络很快就冲过终点线，引起女生们的一阵欢呼。

　　跑步时他就看到了奚恬，少女笑靥如花，在操场角落那坐着，和朋友在一起。

　　张俭在他前一轮跑，跑完后他有意走到奚恬那边去休息，假意在那里等他。

　　他很满意，张俭很懂他。

　　奚恬看钟络已经与她对了眼，没打算等他过来，把没喝过的矿泉水放在原地，拉着林一依离开。

　　张俭有眼力见地快步追上去，停在她们刚才待的地方，伸长脖子喊：“小学妹，东西掉了。”

　　奚恬辨认出张俭的声音，下意识觉得他在骗人。

　　身后传来一串钥匙碰撞的声音，铃铃铛铛。

　　手往口袋里一摸，她的钥匙还真丢了。

　　奚恬只能转身，张俭早就溜了，钥匙扣被钟络勾在指间，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奚恬，我先去食堂了，你等会儿跟着学长去吃。”林一依笑着说完，还不等奚恬反应就走，步伐“决然”。

　　奚恬只得硬着头皮走回去。

　　汗水沿着钟络的下颌线滴落，有的滑到喉结处，因他呼吸的动作，带着滚落到T恤前领那，湿了一片，奚恬看着，就愣了神。

　　钟络的声音微喘：“你每天躲我，不累么？”

　　“我没躲。”

　　奚恬踮脚去够钥匙，整张小脸向上仰起，白嫩的前颈展露无遗，因为够不到，漆黑明亮的眼眸瞪的圆圆的。

　　“大家都心知肚明。”

　　钟络把钥匙举高，奚恬尝试了几次无果，索性放弃，站正，腿有些酸。

　　“心知肚明什么？”

　　钟络低笑了声，身子微微前倾，把钥匙挂在她指尖，“你说呢？”

　　“我不知道。”

　　身边已经走过好几批人，大家都心有灵犀地避开，没打扰他们。

　　“不知道？”

　　少年嗓音低沉喑哑，奚恬听出了一丝丝警告意味。她把钥匙握在掌心里，小声说：“你马上要高考了。”

　　“所以？”她不会是想劝他好好学习，备战高考吧。

　　“以后……”

　　奚恬眼皮下敛，遮住眼中的落寞，暗暗咬着唇，始终说不出下半句话。

　　钟络见她情绪低落下去，慌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考虑他们的未来了？

　　他心情大好，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一口饮尽。

　　奚恬呆愣地抬眸，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

　　那瓶水，她刚喝过。

　　“饿了吗？”他似乎没发现。

　　奚恬点头，她一下课就来看他考试，刚刚本来想和林一依去食堂的，结果林一依丢下她走了。

　　“等我一会儿。”

　　话落，钟络小跑着去体育场旁边的水池边，用冷水洗了把脸。回来时，奚恬把备好的纸巾塞到他手里。

　　手指相碰，她的暖，他的凉，奚恬立即把手弹回来，背在身后，心脏砰砰直跳，因为他刚才握住了她的食指指尖。

　　心中有小鹿在撞，他的笑声偏又在这时响起，是很爽利的笑，她想，他一定是在笑她，动不动就脸红心跳。

　　她也不想这样，但遇见他，她没办法。这人一直在她心间撩拨心弦，每次都让她溃不成军。

　　钟络见她耳朵尖都红了，不再戏她，长腿一迈，先走开，不忘叫她：“快走，去晚了，食堂没好吃的。”

　　食堂？

　　他要去食堂吃？

　　他以前从没去过食堂的好吗。

　　“等一下。”

　　奚恬站着没动，钟络把空瓶扔进垃圾桶，回头，望着她。

　　“我不饿了。”

　　钟络挑眉。

　　奚恬惴惴不安地说：“你自己去吧。”

　　她宁愿去学校超市买零食，也不愿和他一起去食堂招摇晃荡。

　　钟络微眯起眼，走近她，俯身警告：“如果不想我拉你过去的话，就乖乖跟上。”

　　奚恬敢怒不敢言，只敢小小地瞪钟络一眼，她相信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她真是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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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堂里的座位差不多坐满了，奚恬听钟络的话先去找了两个空位占着。

　　看到钟络拿出饭卡时，奚恬不出意外地被惊了一下，她以为，他是没有食堂饭卡这种东西的。

　　奚恬看到了林一依，隔她很远，和班里的一个女同学坐在一起，相谈甚欢。林一依性格好，人也开朗，和班里同学玩的很好。

　　她们好像快要吃好了，不一会儿，她们便端着餐盘起身。

　　那个女同学看到了奚恬，应该和林一依说了，因为下一秒林一依就转身寻到了她。奚恬看见林一依脸上闪过一刹的惊讶，而后，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往四周扫了一圈，隔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奚恬被林一依夸张的表情逗笑，林一依在那边用口语说了句：“我先走了。”

　　奚恬摆摆手，隔空回她：“好的。”

　　奚恬脸上依旧挂着笑，扭头看向打菜窗口，钟络排在长龙队伍里，他很高，鹤立鸡群，前后的同学隔他很远，都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所震慑。

　　她盯着他的背影，倏地想到第一次和他在面馆吃饭的场景，那时她刚哭过，一半忐忑，一半感激，感激他把她从学校拎出去，让她堵着的心，一点一点舒展开。

　　她想，恐怕那个时候，她就一边怕着，一边陷进他若有若无的温柔中去了。

　　那么耀眼的少年啊，她习惯了每个周末假期有他的日子，习惯了隔天去监督他背书的日子，若他离开，她该如何忘记呢？

　　“在想什么？”

　　两份一样的晚饭放在桌上，钟络坐在她对面，平淡地问。

　　奚恬拿起筷子，沉默了一会儿，深吸口气，终于把憋了很久的话问出口：“你要去北市上大学吧？”

　　钟络看着奚恬，扯了下嘴角，反问：“你呢？”

　　“我吗？”奚恬神色认真起来，即使没抱希望，她也愿意和他聊聊，听听他的想法。

　　“我啊，就想去海城大学喽。”奚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脱些，“我的梦想很小，考海大教育系，就是我的归属。”

　　钟络一言不发地看着奚恬，双眸漆黑幽暗，奚恬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眼眸里腾起极薄的雾气，不想被钟络看见，她低垂下头，自顾吃起饭。

　　直到俩人把餐盘放进餐车里，他们都没再有任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