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也甜》东拉西圆

15、15

　　海城天冷了，操场上都没有几个同学留下来打篮球。

　　钟络没背自己的包，就把奚恬的帆布包单肩挎着。

　　他步子放的慢，等着她。

　　周围时不时经过一两个学生，奚恬只得慢慢地挪，保持着原来的距离。一阵寒冷的风吹过，钻进衣领，冷了一下，她垂头，把下巴也埋进衣领。

　　钟络转身时，便见女孩儿把头低垂着，缩着脖子，盯着脚下的路，慢悠悠地晃。

　　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看上去很暖和。

　　他停在原地，等着她一点一点靠近他。

　　快要撞上时，他才笑说：“走这么慢，不怕被更多人发现。”

　　差点撞到，还好及时停住了，奚恬呼出一口气，抬头轻皱着眉，小声问：“干嘛停下了？”

　　想到他刚刚的问题，她说：“学校还有人。”

　　“哪呢？”

　　奚恬环视了一圈，诶，现在怎么没有了？

　　大家回家的心，可真迫切。

　　她转移话题：“不语说，海城过两天会下雪，不知道云水县会不会下。”

　　“怎么？”钟络有点跟不上她跳脱的思维，“你喜欢雪么？”

　　她也不是很喜欢，只是，“如果云水县也下的话，就可以和你……”说到这，她猛然刹住车，忙改口说：“和你们一起看雪了。”

　　“你们？”钟络笑，逗她：“还是你？”

　　奚恬发窘，接口答：“你们啊，林一依，不语，好多人呢。”

　　见钟络转过身去，她才小小地咽了一下口水。

　　好紧张。

　　两个人继续并肩往学校门口走。

　　沉默了一会儿。

　　钟络勾勾唇角：“那，先别回去了，留下来看完再走？”

　　奚恬摇了摇头：“不了。都下的话就一起看，没下的话，也没关系。”

　　钟络说：“下雪了就给我打电话，一起看。”

　　奚恬点头说：“好。”

　　到了校门口，值班的保安大叔笑着和钟络打招呼：“钟络，要回家了？”

　　“恩，回了。”

　　肩膀一重，是奚恬轻轻扯了下书包肩带，钟络笑了下，把书包还给她，奚恬立即背起。

　　“女同学，再见，下学期见。”

　　保安大叔非常热情。

　　奚恬也热情回去：“叔叔再见。”

　　钟络眉头浅皱，对保安说：“她叫奚恬。”

　　大叔露出朴实的笑容，说：“好，记住了，奚恬同学。”

　　走在学校围墙外，奚恬想，钟络刚刚和大叔介绍她的语气，就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一样，郑重而宠溺。

　　ˉ

　　奚恬回家那天，是腊月二十，正月二十开学，寒假刚好一个月。

　　云水县年味已经很足了，街道两边已经有人挂起了大红灯笼，贴起了对联。

　　出门在外的人渐渐回聚，小县城慢慢变得热闹起来。

　　奚恬每天傍晚捏着奚胜习的手机，在楼上写作业，说她要用手机查资料，悉胜习一次也没有怀疑过她。

　　苏云住在雇主家里，不经常回来。

　　悉胜习每晚六点准时关上大头贴室的门，然后出门去遛弯。

　　到点时，奚恬总是很开心。

　　她不是每天都给钟络打电话，一周打两次，一个月，可以打八次。

　　云水县暖和的多，过年前都没见到一点雪沫子。

　　而海城确实下雪了。

　　钟络电话打来时，奚恬正洗了头，趴在写字桌上一边等头发干，一边无聊地玩着笔。

　　回家那天，她给钟络发了短信，说六点以后手机在她手里。

　　钟络当时回：【你在暗示我每天六点给你打电话？】

　　奚恬赶紧回：【不是，就告诉你一下。】

　　了熟于心却没有备注的号码。

　　奚恬一秒接起。

　　“喂。”

　　带笑的声音传来，沙沙的，钟络笑她：“接这么快。”

　　奚恬也轻轻笑开，刚想说话，那边又说：“奚恬，我这里下雪了。”

　　奚恬点了下头，想起他看不见，又“嗯”了声，“不语给我发照片了，很美。”

　　“今天写数学题没？”

　　今天是周日，奚恬懂的，她写了两个小时呢。“写了，刚写完。”

　　钟络靠在地铁扶杆上，笑了下，隔了几秒才问：“后悔么？”

　　“嗯？”后悔什么啊。

　　对面一女的朝他抛了个媚眼，他瞧见了，却把视线移到手里的橡皮章上，嗯，好像是比之前那只好看点。

　　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嘴上说：“叫你多留两天，你没听。”

　　奚恬又忍不住笑开，她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没事啊，以后还有机会。”

　　“要是我来找你呢？”钟络问，“你会想我去么？”

　　奚恬捻起一缕带着湿气的头发，在手里卷着玩，觉得他在开玩笑，她是想的，但她说不出口。

　　“这边很无聊的。”

　　地铁到站，钟络走出车内，人很多，略嘈杂。

　　他一边远离人群，一边问电话另一头的人：“你就说你想我去么？”

　　少年低沉带有磁性的嗓音通过电话传到耳朵里，那边背景声渐渐清明，奚恬忍着羞燥，小声地说了句：“想的。”

　　钟络听着她的声音，笑出了声。

　　奚恬脸烧的更热，她好没出息哦，他随便问了一句，她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但你别来，这里真不好玩，很无聊。”

　　“有你呢，不会无聊。”

　　奚恬假意没听出他话里的暧昧，说：“那暑假可以过来，这边有野生菌，我可以带你去捡菌子。”才说完，她又觉得他应该不知道野生菌是什么，于是她问：“你知道野生菌吗？”

　　“知道。”

　　说着，钟络把手机从耳朵边移开，在浏览器搜索栏里打下“云水县野生菌”几个字。

　　“那就好。”奚恬松了口气，他不知道就有点尴尬。“你刚回家吗？”他像是走在路上。

　　“下午去找张俭，刚回。”

　　“那我挂了？”

　　“行，挂吧。”

　　挂断电话，把通话记录删除，不留痕迹，奚恬有点心虚，感觉她像是在早恋一样。

　　但她没早恋啊。

　　这样想，即使爸爸妈妈发现，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钟络在帮她补习嘛。她的数学成绩提高了那么多，他功不可没。

　　ˉ

　　除夕那天，苏云放了假，没去雇主家。

　　奚恬和妈妈赶早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悉胜习晚上也帮着一起包饺子，做年夜饭。

　　吃饭前，奚想给他们打了个视频电话，阳阳过完年就三岁了，是正在皮的年纪，不过小家伙嘴甜，“外婆外公”，“小姨”喊个不停，逗的一家人欢笑不已。

　　心里惦记着钟络，奚恬快速吃完饭，问悉胜习要了手机就往外跑。

　　“奚恬，干什么去啊？”苏云从厨房出来，瞧女儿蹦蹦跳跳的，已经蹦到门口那。

　　奚恬停下，回答说：“去给林一依和不语打个拜年电话，顺便出去找玲玲玩一会儿。”

　　玲玲是奚恬以前在云水县高中的同桌，两家只隔着两百米的距离，两小丫头玩的好，苏云不再问，交代道：“别玩太晚，早点回来。”

　　奚恬笑盈盈地说：“知道了妈妈，我一会儿回来陪您们看春晚。”

　　“别听你妈的，你哪年看春晚不是看了二十分钟就困了？还不如和朋友在外面多玩会儿。”

　　奚恬偷偷给悉胜习比了个击掌的手势，眨眼和苏云撒娇：“妈妈？”

　　“行了。”苏云妥协，“去吧，十点前回来。”

　　“好！”

　　奚恬的身影快速闪了出去。

　　大街上人群熙攘，孩子们四处乱窜，鞭炮放了就跑，跑完又回去继续放，乐此不疲。

　　奚恬捏着手机，沿着街道走，打算打完电话再去找玲玲。

　　给林一依和谢不语打完拜年电话时，她刚好走到街道尽头，往左边一拐，到了另一条街上。

　　这条街比她家门口那条繁华些，人也多，但没几个孩子在这边放鞭炮，安静了很多。

　　她按下钟络的号码，手机放到耳边，听他的铃声。

　　远方天际现出了几颗小小的星星，若隐若现。

　　她就一边看星星，一边等着钟络接电话。

　　电话接起，他喊她的名字：“奚恬。”

　　“嗯。”她轻轻应了声。

　　那边超安静，与她这里的热闹不一样，她对他说：“除夕快乐。”

　　钟络坐在电脑桌前，桌面的游戏还在进行，鼠标就在手边，他却没动。

　　她今天话很多：

　　今天市集人超多，很挤；

　　今晚吃饺子咬到了硬币；

　　春晚很无聊，她不喜欢；

　　明天姐姐和姐夫会带着小侄子回家；

　　……

　　一件一件全说给他听。

　　他想，小姑娘肯定一直笑着，眉眼弯弯，右边脸上有个小小的，不易察觉的小梨涡，很可爱。

　　他想，他有一点想她了。

　　想抱抱她，她整个人小小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她抱在怀里，像上次给她换校服那样，轻易地就将她圈了个满怀。

　　从此以后，除夕都不会再只有他一个人。

　　“我要去找朋友玩了，我挂喽？”

　　“行。”在她挂断前，他又添了句：“除夕快乐。”

　　“好的！”

　　隔着手机屏，他都能感受到她的雀跃。

　　他等那边先挂，低头一看，通话时长，四十多分钟。轻轻勾唇，今晚还挺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