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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定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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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刘玉鸣“坐镇”,无论是刘明非还是马夫都感觉很安心,不再害怕盗匪。
特别是刘明非,以前他多是有些瞧不起刘玉鸣的,认为她矫情,吃不得苦。如今她不顾个人安危,过来救他,令他不得不以新的目光来看她了。
刘明非止住鼻血,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刘玉鸣说道:“我以为你胆小怕事,没想到你竟然得了机会不逃命,反而回来助我。”
刘玉鸣撇嘴道:“什么叫助你?我那是救你。”
刘明非连连道:“好好,是救我,救我……”
刘玉鸣接着道:“当时,我确实是挺害怕来着,只不过你身上毕竟是我的身体,我不是救你,我只是救你的身体来着。”
刘明非笑了笑,他知道这不过是刘玉鸣的傲娇说辞罢了。人若是在危险之中,哪里还想旁的,保住性命才是本能反应,就像马夫那样。
刘玉鸣在自己根本不知会有朱缇能力的前提下,仍然跑回来救他,说白了还是重情义。
明明是因为情义救他,却不承认,刘明非倒觉得刘玉鸣有些可爱了。
“甭管你是为了啥救我,这个人情,我是领了。”刘明非笑着说道。
刘玉鸣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十分高兴。想自她跟刘明非出来,可没少挨他的数落,如今得了感谢岂不得意。
得意之余哼起了小曲,悠扬的曲调让刘明非忍不住问起这曲子的来历。
“这是我听我奶娘唱的呢,不过你可别告诉我家里人我会唱这个。”刘玉鸣叮嘱道。
“为何?”
刘玉鸣叹气道:“我爹娘说这些乡曲多是低.俗之音,粗鄙不堪,良家人是不唱的。”
“低俗?你倒是把歌词唱出来,我倒要看看这是多么低俗呢。”刘明非笑着说道。
即便身边没了父母的约束,刘玉鸣还是不敢放声唱出来,而是小声唱道:“行急何兮,有汝待兮。青草依依,风逐其兮。行急何兮,忧不待兮。河水澹澹,舟行其兮。舟渡既相遇兮怯不诉之,相逢甚艰兮梦犹告知……”
刘明非原以为刘玉鸣口中的“低俗”之曲,应该是什么小妹妹想情郎之类的,没想到却是这样词。
如果这种词都算是低俗的话,那现代歌曲中的各种“我爱你,爱你爱到伤痛欲绝”的词,简直可称之为俗不可耐了。
想来这种曲子因表达的是男女思慕之情,故而才会被刘玉鸣的父母禁止,怕自己的女儿思春,出了事儿。
刘玉鸣唱完之后,幽幽地说道:“我甚是喜欢这曲调,即便爹娘不让我唱,但还是忍不住要哼上几句。我知道,女儿家安于守拙方才是本分,婚姻大事全该凭父母做主,自己不该妄想才是。”
“哦,那你喜欢李家公子,只不过是因家里做主的婚事吗?”刘明非笑着问道。
刘玉鸣红了脸,道:“我何曾喜欢过李公子?”
“那我听你的丫鬟说,你因为李俊世不肯娶你,可是难受呢。”刘明非依旧笑着说道。
“胡说!我那是因为……我堂堂颂仁郡主当朝皇帝的侄女,被人退了婚,自然颜面尽失,我……那是气的。”刘玉鸣为自己辩解道。
这话刘明非当然是不信了,那次皇帝万寿节,她看李俊世的眼神都不对劲,怎么可能对李俊世没有意思?
他不好意思再戳穿她,而是坐在车里,闭眼休息起来,最近太劳累了,他即便是坐在颠簸不已的车里,依然可以睡得着。
刘明非做了梦,梦里都是现代的场景,包括他女朋友和他分手时决绝的样子。可奇怪的是,现实中明明自己分手时伤心不已,但在梦境中心里竟然毫无波澜。可能是真的已经放下了吧。
醒来之后,虽然车内光线已经严重不足,但他还是能看清楚对面的刘玉鸣不见了!正当他惊疑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你既然醒了,那就快些直起身子罢,头靠在我肩上我半边身子都压麻了。”
刘明非听罢,慌忙直起腰,原来自己一直都靠着刘玉鸣打盹儿。
“不好意思哈,你怎么过来呢?”刘明非略带歉意地问道。
刘玉鸣一面捶着自己被压麻的膀子,一面再次坐回刘明非对面道:“我奶娘说了,你那种睡法是会窝到脖子的……”忽又怕刘明非多想,接着道:“我这是为了我自个儿的身子着想,可不是为了你。”
这傲娇的劲儿,让刘明非心里又是一乐。
因路上发生了那些事儿,马夫自知无论多努力地赶车,都不可能在天完全黑下来赶到下一个镇子,于是一边驾车一边对车里的两个人说道:“客人,眼下天就要黑了,咱们要不先到我老家村里休息一晚,明天继续赶路。”
坐古代的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儿,无论是刘明非还是刘玉鸣都不想继续披星赶路。即便刘玉鸣心知乡下农舍的条件肯定是连之前住过的客栈都不如,但身体的疲累,也容不得她多想。
刘明非掀起帘子回道:“没想到前面竟是师傅你老家,既然顺路,那回去看看也好,我们有你照应肯定方便。”
马夫本来也想回去看看母亲,如今得了他们二人的应允,便快马加鞭地朝自己的老家赶去。
等天完全黑下来之后,他们一行人终于赶到目的地。
刘明非下了马车之后,看到一间农舍,农舍里面黑乎乎的一片,都不像有人住的。
马夫见此叹气道:“想必是家中老娘为了省钱,不肯点灯,两位在此稍等,等我安顿好马匹,再领二位进门。”说完,轻车熟路地牵着马朝后院走去。
刘玉鸣从未见过农家院舍,如今见了也是新鲜,暂时倒没有嫌弃。
等马夫从后院出来,他们二人跟着进了屋。果然还是马夫了解情况,这屋里乌漆嘛黑并不是因为没人,而是他母亲为了省灯油。
马夫的母亲听到响动,便出来迎接。马夫先点了灯,然后给他母亲介绍刘明非二人的来历。
想是马夫以往也曾带过旅客来家里过夜,他母亲对他们二人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而是拉着刘明非热情地询问。
刘明非听马夫自称自己的母亲为“老娘”,还以为他母亲七老八十了,实际上人家就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毕竟马夫才二十出头,古代人生育都早些。
寒暄过后,马夫的娘又问他们道:“你们可曾吃过晚饭?若是没有,我便下厨给两位简单做一顿。”
刘明非虽然在路旁的野店吃了两碗饭,但路遇盗匪的那阵折腾也是把肚里的存粮耗了个精光,于是连连点头道:“那就麻烦夫人了。”
刘明非也是如今才知道,古代做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虽说烧饭的木材都是劈好的,但烧饭的时候少不得一人在旁扇风。
看着这麻烦劲儿,刘明非少不得要上去帮忙,马夫母子看他是个女孩儿家,肯定不会让他上手帮忙。
好在做的菜都是些素菜,也不算太复杂,刘明非没等太久就等来了美食。
马夫把菜都端上来,四人便围着一张小桌开吃起来。
马夫母亲笑着说道:“今日你们来得晚了,所以就简单些,等明儿有功夫,给你们炖只鸡,吃饱了好赶路。”
刘明非肚子饿极了,就算现在给他个窝头,他也能很香地吃下去,但他身边的刘玉鸣眉头却越来越紧。
刘玉鸣本以为,在路边野店的吃饭菜已经是天底下最糟糕的了,但眼前这饭的菜相,比那野店的饭更不堪。虽然这饭菜的味道闻起来还挺香的,可她确实没有勇气动筷子。
她把筷子放下,说了句“我不想吃了”然后就离了桌子。马夫母亲不知其中原因,还起身过去劝,刘明非笑道:“夫人不必管他了,等他饿了,自然会吃的。”
说完,刘明非心里还感谢她一番,因为这回她终于没把眼前吃的饭称之为“喂猪的”。
马夫母亲见劝不管用,自坐回原处,同剩下的两人继续吃饭。
刘玉鸣吃不下饭,又去寻糕点充饥,却发现糕点已经被自己吃得只剩一块,根本不够。即便这样,她还是没勇气吃农家饭。
马夫给他母亲介绍他们二人是夫妇,吃过饭之后,马夫母亲便把正屋的炕让给他们二人休息,自己则和儿子在正屋旁边的一间偏房歇下来。
农舍能睡觉地方不多,刘玉鸣也不可能和马夫的母亲睡一块儿。反正她也不是头一回和刘明非一块儿休息了,知道刘明非是个老实人,所以这样的安排,她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刘明非一边蹲在炕上铺着马夫母亲为他们准备新浆洗好的被褥,一边对站在地上的刘玉鸣说道:“你当真不吃东西了,人家大婶儿可是给你厨房留了饭的。”
刘玉鸣把头偏到一边道:“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这不干不净的饭。”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自己看吧。”若是换做以前的他,免不了要在心里抱怨刘玉鸣矫情,但自打她救过他之后,他倒是通情达理些,想到刘玉鸣原本就是锦衣玉食,吃不惯农家的粗茶淡饭也是情理之中。
二人熄灯躺下之后,刘明非很快就入睡了,而刘玉鸣却睡不着。
虽说这被褥是洗过的,可比起她平日用的锦衾罗被,实在不舒服得很。嫌弃被褥倒也罢了,腹中因饥饿所受的折磨,更是她辗转难以入睡的原因。
刘玉鸣把家里吃的美味想了个遍,想用望梅止渴的办法哄住自己的肚子,哪知越想越饿,更加睡不着了。
最终她向咕咕叫的肚子妥协了,想起刘明非说过马夫母亲给她厨房留了饭,便蹑手蹑脚地起来,趿拉着鞋朝厨房走去。
由于光线不足,她摸索了好久才找到了厨房。她揭开锅盖,看到锅里面有东西,加上闻到饭香,确认刘明非所说不假。
高兴之余,又寻找筷子,但筷子被马夫母亲收到柜子里,刘玉鸣摸黑找了半天找不到,肚子饿得厉害的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用手抓起来吃。
她原本以为这农家饭难以下咽,没想到抓起来之后却是意外可口。虽然没有平日吃的饭那般精细,确有股天然滋味,很是服帖自己的胃。
饭吃了几口,突然感到背后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幸好她身体强壮,这一下并不要紧。
她一回头,借着微弱光芒,看到一个人拿着应该是扫帚的东西站在身后。
“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贼呢。”马夫说完放下扫帚,点起厨房的油灯,道:“客人既然饿了,我给热热就行,不必这么冷吃。”
刘玉鸣见自己偷吃被发现,尴尬地笑了笑。
马夫没多说话,在灶里升起火,给刘玉鸣热饭。
这样大的动静,把刘明非也惊醒了,毕竟厨房就在他们睡觉旁边的屋子。他趴起来,来到厨房,看见刘玉鸣正端着碗,吃着热乎乎的饭,一边吃一边直呼“真香”。
刘明非见此,忍不住笑了,看来这世界的“真香”定律是没人能逃脱的,不论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