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聚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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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久本以为当初七娘给她定下的目标很简单，岂料她这柴刀一挥便是整整两年。
秋去冬来，又是一年年关，小久已年满十三。
当初教她劈柴的阿岩早已不劈柴了，他管起了客栈的物资采买，每个月都要把客栈采买东西的账目交给七娘过目。
清晨时分，客栈后边的院子里又响起劈柴的声音，小久早早起来，拿了柴刀在手，又一次尝试在一个时辰之内劈完当日要用的柴火。
在这个目标没有完成之前，她都没有再提学仙法的事情，劈柴不仅让她有了自知之明，也让她明白，急功近利不可取，要想练好一样东西，必须脚踏实地，循序渐进。
她将劈柴也看作修行，修行途中并不顺利，时常有要放弃的念头，七娘从来不会责备她，总在夜间寂静之时，将药膏细细涂抹在她磨破的手掌上。
每当此时，她心里的怠惰便散干净了，当初是她自己说的要学仙术，七娘让她锻炼身体，也是为她好，她没道理半途而废。
小久手起刀落，行云流水，咔嚓声接连响起，那木墩上立着的木块也应声散成好几瓣，片片均匀。
她比阿岩聪明，经过每日不断练习，身体素质好了，便渐渐摸索着学会用巧劲，柴刀对她来说不再沉重。
她专心致志，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劈柴上，每一刀都恰到好处，将柴禾劈成她想要的形状。
当最后一刀落下，木块咔嚓一声向两侧倾倒，小久长舒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天色，从她早上开始劈柴到现在，刚好一个时辰。
大功告成。
耗费了两年时间，她总算达成了七娘的期望。
小久放下柴刀，卷起袖子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心里的喜悦却不如她预料的那般浓烈，她耗费的时间和努力令这一切水到渠成。
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楼阁上，七娘倾身靠在围栏旁，正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小久仰头朝七娘笑：
“七娘！我完成了！”
直至此时，她心头的喜悦才变得鲜明起来。
七娘微笑着点了点头，方才小久在院内站了多久，她便在这楼上看了多久。
小久年纪小，但她的聪颖却能压过大多数的同龄人，更难能可贵的是她骨子里的韧劲和性情里的柔和，这些良好的品质是日后支撑她前行的，不可多得的财富。
也许，是时候让小久接触些新的东西了，余七娘心道。
“久儿，你来。”
她朝小久招了招手。
小久应了一声“嗳”，旋即蹬蹬蹬地沿着木阶跑上楼阁，高高兴兴地来到七娘身侧。
时日一久，初时的生涩渐渐散了，小久慢慢放下师父离世的伤痛，重新变得开朗起来，她与七娘关系亲厚，七娘待她也好似亲生闺女似的。
“再过几天便是年关，我要去一趟郡城，可能要除夕才回来，我在你桌上放了一本新书，这两日你有时间就好好研读一番，客栈里若有什么事情，你且帮我看顾着。”
七娘细心地替小久整好衣领，平平淡淡的话语，将客栈里的事务轻轻松松交给小久，她一点也不担心小久能不能看顾好，又会不会捅娄子。
小久对七娘的行程安排虽然好奇，却从不会去主动打探，待七娘说完，她便乖巧点头：
“好。”
七娘抬手揉了揉小久的脑袋，小久长高了一些，差不多与她的胸口一般高了。
与她吩咐完这些，七娘便去客栈里忙活，小久自己回到屋中，一眼便看见桌上的新书。
七娘与她的东西素来没有差的，小久快步走过去将书拿起来，封面上娟秀的自己映入眼帘，曰“聚气诀”。
小久心里猛地一跳。
她预感到这本书与以往七娘给她看的那些不一样。
她迫不及待地将书册翻开，干净的纸张还很新，透着淡淡的墨香，应该是不久前七娘亲手抄录的拓本。
这书与其被称作书，不如叫它小册子更贴切，因为它很薄，仅有十余页，三两下就能翻到底。
其中除了第一页上有文字描述，往后都是一些画，画上是个盘膝而坐的小人，每一张画上的小人身上都标记了不同的经络，而经络上还有穴位，细细批注了穴位的名称及效用。
小久先大致浏览了一遍，随后便在桌前坐下，展开书册细细研读。
书上的内容恰如数名所说，主要讲的是“聚气”。
说天地间有灵气，灵气是世间生灵休养生息的根本，人也好兽也好，甚至花草树木，妖魔鬼怪，一切有灵之物，都能修行聚气的法门。
寻常人纳灵气以延年益寿，少数资质出众的，修行到一定的境界，还能洗经伐髓，突破凡胎桎梏，达到脱胎换骨的效果。
聚气顾名思义，就是提炼天地间的灵气，将它们聚拢在一个容器里，这个容器可以是肉身，也可以是魂魄，甚至可以是法宝，一切可用之物，都能成为聚气的容器。
人聚气入丹田，褪凡胎，成仙体，妖聚气强体魄、凝妖丹，化人身。
书册上寥寥千字，讲述的内容却是小久见所未见的，她津津有味地往下读，获悉了灵气的作用，她更想弄明白这个“聚气”是怎么个聚法。
要想吸纳灵气，首先得有一个强健的体魄，肉身的强度越高，能聚拢凝结的灵气便越多，所以修行者的修为与其肉身的强横程度，总是相辅相成的。
那些妖物想获得更高的修为，达到更深的层次，就要不断淬炼肉身，强健体魄，阴鬼想长留人世，脱离六道，也得先经过漫长的聚气修行，凝练一具肉身。
人是灵长之物，拥有比妖兽更适合修炼的身体，这也是为什么妖魔鬼怪修炼到最后，都会凝结人身的缘由。
但很少有人懂得如何利用身而为人的优势，无人引导，盲目探索，常不得其法。
普通人即便拥有了一具厉害的肉身，知晓天地间蕴含丰富的灵气，在不通晓法门的情况下也没办法修炼。
因为这些灵气与驳杂的空气混在一起，不加提炼直接吸纳对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这里就要讲到经脉和穴位。
若说肉身是气的容器，那么经脉便是灵气从体外过度到体内的过程中，必不可少的运输通道，穴位则相当于关口，能将精纯的灵气筛选提炼出来。
驳杂的灵气进入人体，从百会穴到丹田之间，有许许多多的经络，不同的经络粗细不一，阻塞程度也不同，一开始能输送的灵气很少。
只有不断用纳入体内的灵气疏通经络，打通关口，层层提炼，最后余下一丝最为纯粹的灵气进入丹田，才算是做到了聚气的第一步，为求证仙道搏得一丝可能。
众多寻求天地大道的生灵，倾其一生，所修之道，简言之，不过聚气而已。
小久越往下看便越惊叹，这聚气当真神奇，而且极不容易。
影响修行的不仅仅是聚气，还有心性、感悟，这些更加深奥的东西，书册上没有多说，只一语带过，让小久心里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书册中画的第一个盘坐的小人脑袋上百会穴的位置标了个红点，旁边有详细的批注，讲了刚开始修行的人感应不到灵气所在，可以通过冥想来锻炼对灵气的感知能力。
其中百会穴既是聚气的关键，也是冥想的关键。
小久站起身，照着画上的小人摆好姿势，盘腿坐好，然后按书上描绘的方式闭眼凝神，将注意力集中在百会穴的位置，什么都不去想，尽力从茫茫无际的黑暗中，寻找一丝光亮。
坐了一炷香的时间，什么都没发现。
有了劈柴的经历在前边垫着，小久已明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她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就又盘坐好，这一次她坚持了两炷香的时间。
小久第三次冥想的时候不小心坐着睡着了。
午间七娘见她没出来吃饭，便去看她在做什么，她见小久盘坐着，意识空濛，陷在宁静的梦中，她便将即将敲门的手放下来，转身离开了。
这一觉没有做奇奇怪怪的梦，梦境祥和安宁，小久硬是睡到半夜才醒过来，她脑袋一垂，意识瞬间回归，一下子就清醒了。
没有以前睡觉醒来时那种混沌迷蒙的感觉，这一回倒是灵台清明，思绪清晰。
应当是冥想的功效，小久心中暗暗猜想，并且很快得出结论，看样子，冥想不仅是感悟天地灵气的途经，更是摈除杂念，抱元静心的好方法。
屋子里黑漆漆的，已是晚上了，小久下床走到窗前，掀起窗子朝外开，外边小院地上铺了一层银白的雪，在月光映照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这柔柔的月光，有点像七娘。
已是月上中天的时辰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小久既感慨又新奇，今日冥想虽然没有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存在，但也有不小的收获，她心情愉快，便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翻开书册继续往后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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