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同人] 双玄 凡尘路》魔莎庄园

82、无渡无渡

　　法阵成型，一道道诡异的气流，从灭神台下不断溢出，青玄静静地望着那一道道气泽，轻声道：“臻迦，我知道你对化元归一眼馋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它的变形恶鬼缠身你都能研究了那么久，对真正的化元归一，也一定更感兴趣吧。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记得我说过，化元归一可控天地之气，而我只会取不会还，所以会吸尽一方气泽。不过还好，这灭神台附近荒凉，并无生灵，倒也不怕伤及无辜。被吸尽气泽的地域到底会怎样，你正好亲眼看看，弄弄清楚这么强力的一招，我为何一直不用。”
　　道道气泽翻滚着、沸腾着冲进了青玄的身体，将他冲得支离破碎，五脏六腑一下子移了位，口鼻鲜血横流。青玄连擦都不擦，直接提了匕首就挥向臻迦，成功在对方肩头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臻迦想要反抗，力量却飞速消散，比天道司那次还要迅速，他手脚冰凉、迅速后退，青玄却不给他喘息的时间，连连出手，打得他无从招架。
　　半柱香后，青玄才慢下节奏，让臻迦有机会稍事休息。看看周围四季紊乱、变幻莫测的环境，臻迦眼有恨色，咬牙切齿道：“你已经是凡人了，为何还能动用天地气泽，法则崩坏了吗？”
　　师青玄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却依然笑得春光灿烂，还真让他赌赢了：“臻迦，不是只有你能钻天道的空子。没错，我今世投生的确实是凡人不假，可我骨子里依旧有神性，所以在这里，在这个上古众神埋骨之地，就算是天道也无法否认我天生神族的身份。只要在这片土地上，我就还是神！”
　　眼见青玄掐诀，就要再次将灭神台的气泽收入体内，臻迦忙道：“且慢，且慢！璇玑上神且慢！你现在到底是凡人的躯壳，使用化元归一很辛苦吧，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不如我们握手言和吧。你放我们一马，我跟白话立刻消失，再不出现在你面前，如何？”
　　青玄狂笑不止：“臻迦你是真不要脸啊，斗得过就变着法地折磨我，斗不过就立刻认怂，让人叹为观止！你让我放你们走？然后呢，让你们去找下家，吸食恐惧强大自身，等力量足够强了，再随时随地回来‘看看我’吗？臻迦啊臻迦，我虽不精明脑子可还没坏。放你们走，做梦！”
　　臻迦强压怒火道：“何必呢，我看得出来，你也是强弩之末了。再打下去，你也一样活不成！”师青玄的匕首又狠又横，刀刀朝着要命的地方去，他已经撑不住了，白话也瘫在地上动弹不得。这片天地晦暗死寂，被抽出的福泽幻作道道耀目白光，竟成了这个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青玄摇摇欲坠，却还是满不在乎道：“活不成就活不成，又不是没死过，有啥好怕的！再说，还有什么比放了你们俩祸害出去更可怕？我把话放在这儿，今天我就是下了地狱，也一定先把你们俩拖下去当垫背再说！”
　　被抽尽力量，趴在地上无力反抗的乌鸦嘴突然道：“你死了，师无渡必定痛不欲生，你也不怕吗？”
　　青玄一僵，旋即笑道：“怕呀，不过没关系，我只用再怕一次，就再也不用怕了。”话如此说，青玄手指却在发抖，他心里有数，他的身体已经在崩坏的边缘了，用不了三息就会彻底散架，估计是下不了这灭神台了。不过还好，足够弄死这两个倒霉玩意了！望着南海的方向，青玄心中抽疼，那是师无渡渡劫的地方，他并不是担心他渡不过，小白的本事他心中有数，那孩子一定会平安渡过的。只可惜，他再也看不到，那孩子成为人上人，光芒万丈的模样了。
　　用力握拳平复一下心情，青玄重新将天地之气纳入体内，举起黑水晶匕首，打算死斗到底，一道近在咫尺的呼唤，惊得他魂飞天外。
　　唤他的人是师无渡，他唤的是——“璇玑！”像是被人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师青玄顿时从头冷到了脚，双耳轰鸣，一时竟做不出任何反应。
　　“璇玑，你在做什么？”师无渡的声音发干，一字一顿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青玄猛地回过身，将那柄黑水晶匕首藏在了背后，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师无渡慌乱道：“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渡天劫吗？那个，我睡不着，出来走走，我没事，你快回……”
　　“璇玑，我是师无渡，也是师韶白。”青玄满嘴的胡扯，在师无渡这句话下分崩离析，藏不住了！他脸色发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天道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让你这么早时候醒过来！？韶白，你不该来的，你不能来！”
　　师无渡慢慢走到他身边，拉起他被黑水晶匕首刺伤的那只手，沉声道：“这伤口很疼吧，你在受伤受苦，我怎么可能不醒来，你觉得我醒的太早，可我只恨自己醒得太晚！？璇玑，你知道我前世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我前世最后悔的，就是送了你这把黑水晶的匕首！”
　　心中如遭重击，青玄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师无渡声音哽咽道：“璇玑，前世我送你这把匕首，是希望它能替我陪着你，护着你，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可璇玑，你怎么能用它那么伤害自己？！”他曾为璇玑更衣，璇玑的身体伤痕累累，那么多道伤痕，分明是把自己活刮了！原本以为送他的是护身宝，到头来却成了他的催命符，也成了自己前世挥之不去的梦魇。
　　师无渡凝视着他：“璇玑，我真的很恨，可我舍不得恨你，便只能恨我自己，恨这把惹祸的匕首。我诅咒它，永不得见天日，所以你一拿到它我就醒了。若早知道它的存在会让你伤、让你痛，我就是拼个魂飞魄散也一定毁了它。”
　　青玄不敢与他对视，闪躲道：“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
　　师无渡摇头：“不，是我愧对于你。我曾对上苍起誓，只要你能活过来，一定不惜一切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一丝一毫伤害，不然就让我身首异处、不得好死。可我没有做到，璇玑，是我没用，才让你这些年受尽苦楚，求告无门。”
　　青玄面色痛楚道：“别说了，韶白，别说了！那不是你的错！这些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师无渡打断他：“怎么没关系，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视为所有的、最重要的家人、爱人，你的一切都跟我有关，你这么说，是又想把我抛下了吗？！我不答应，无论如何也不答应！”
　　师无渡的愤怒犹如实质，让青玄一阵心慌。他语无伦次地分辩：“不是的，韶白，不是的……”头顶闷雷滚滚，是师无渡的天劫追回来了！青玄一个哆嗦，慌乱道，“你不能在这儿，你得赶紧回南海，你还在渡天劫，快回去。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去，不管什么，等你渡完天劫咱们再说！”
　　师无渡怒吼：“璇玑，到现在你还在骗我！你连化元归一的法阵都没收，你根本就没打算活着，我只要一走，你立马就会跟这两个杂碎同归于尽。”
　　青玄心急如焚，苦苦哀求：“韶白，我求求你了，你走吧。这件事是我自己惹的冤孽，你别再管了，你快走吧，再不走你就渡不过这天劫了！我求你了，别再管了，别再管我了！”
　　见师无渡始终无动于衷，青玄再也忍不住，崩溃地咆哮道：“韶白，你怎么就不明白！无渡、无渡，天道此生给你命名为无渡，就是在告诉你，我是你的劫，我活着你就渡不过去！”
　　终于听到青玄的实话，师无渡却笑了，将扇子一合掷到一旁，大笑道：“渡不过就渡不过，若你不在了，这天劫我不渡也罢！”
　　听他这么说，青玄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未及开口。一声惊雷，碗口粗的劫雷迎头劈下，师无渡不躲不闪，定定地站着，目光幽深地凝视着他。
　　师青玄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冲进来师无渡的怀中，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脊背，任由眼泪浸透对方胸膛。黑水晶匕首哐啷坠地，没有法阵支撑，化元归一凝聚的气泽白光四分五裂，重新归于这方天地，可青玄已经顾不上去想那些了，白话也好，臻迦也好，他都顾不上了，此时此刻，他在乎的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师无渡怀中，青玄心中叹息：算了，我已经是个凡人，这些事就别管了吧。是呀，他已经是凡人了，难免会贪生怕死，难免会贪恋红尘。
　　不同于青玄的疲惫无奈，师无渡此刻眼中满是光华，整个人神采飞扬，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拥紧怀中如玉如珠的人，一扬手将水神扇重新招入掌中，随手那么一挥，便将那道骇人的劫雷击得粉碎。
　　劫雷阵阵，师无渡一手护紧怀中至宝，极尽温柔；一手翻江倒浪，即横又狠，倒也不负气焰嚣张水横天的名头。望着镜中那相拥的一双人影，贺玄表情平静，心里却像是倒进了冷水的热油锅，噼里啪啦溅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