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仙途》步轻飞

18、第十八章 苏惜语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映照在镇子外的小溪旁，林间小道传来一阵阵急促而轻盈的步伐声，只见一个九岁大的小女孩双手提着木桶吃力的小跑而来，她熟稔的来到溪边一块大石板上将木桶内的东西倾泻而出——那是一堆脏污的衣物。

　　小女孩熟练的取出取出衣服一件一件洗，稚嫩的小脸没有几分血色，整个人显得枯瘦，在阳光的映照下一排枯黄的发丝挡住了眉眼令人看不清真容，她身上的衣裳也全是补丁，全然一副农家女娃的模样，任谁也想象不出这个女娃会与整个栎洋郡最尊贵的那人有无法割断的关系。

　　小半个时辰后女孩终于将衣物全部洗完，她提着木桶往回走，一里的路程对于一个九岁大的女孩而言并不轻松，何况是提着衣物，走了不到一半小女孩就累的气喘吁吁，她仰头看了一眼天空，喃喃念着：“要快点赶回去了，时辰过了又没饭吃了……”

　　托着疲惫的身躯，小女孩倔强的赶回嘉荫镇外僻静的庄子上，她托着木桶熟门熟路的来到后院，正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小女孩沉重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只是随意的瞥了女孩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小姐，你可差点迟了。”

　　小女孩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怯生生的说道：“于嬷嬷，我都洗完了，今天的饭在哪里吃？”

　　于嬷嬷抬起一手指向不远处的仓库，小女孩连忙跑了过去，打开仓库大门后迎面忽然窜出一条黑影吓得小女孩后仰摔倒，定睛一看却是一条大狗，那仓库门打开后大狗就冲着小女孩龇牙咧嘴不停的吼叫，小女孩回头对于嬷嬷说道：“嬷嬷，我进不去……”

　　于嬷嬷嗤笑一声说道：“小姐啊，您可真娇气，难道还要我老婆子亲自给您送饭么？饭就在里面，您要吃就进去，不要的话也别说老婆子不给您吃啊！”

　　小女孩转过头，低着头双唇紧咬，一行泪不自主的便滑落下来，可最终她还是忍不住了，她太饿了，饥饿给了她最大的勇气，她开始缓缓的朝仓库摸索而去，那条大狗双眼死死的盯着她，她不敢看那大狗，但是当她靠近大门的时候，已经能听见大狗急促的喘息声，她浑身吓得发软却只能小心的前进，忽然间那大狗猛的冲向小女孩，小女孩惊叫着连滚带爬的朝仓库内跑去，那大狗速度极快一口便咬住了小女孩裤脚，但听见“嘶”的一声，小女孩的裤脚便被咬下来一片，她被吓得魂不附体，但是大狗再也无法前进了，原来它被一条铁链死死拴着。

　　小女孩不敢再看大狗，只是小心的移动，终于在仓库内找到了于嬷嬷准备的食物——几个发嗖的馒头。小女孩呆呆的看了半晌，最终只是流着泪无声的咬了下去。

　　于嬷嬷等了一会，预计时间差不多了便朝仓库内喊道：“小姐，您吃完了么，吃完了就快出来吧。”

　　小女孩望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大狗，浑身颤颤的，她无力的喊道：“嬷嬷，能不能把狗先牵走？”

　　“牵走？那可不成。”于嬷嬷微笑着说道：“小姐啊，我看您是不想出来，想和这条狗作伴是么，那老婆子我先走了啊，晚点再来给你送饭。”

　　“嬷嬷！”小女孩大声呼喊，可是回应她的只是门口大狗呜咽的声音以及沉重的喘息声，她记得，这条狗已经被嬷嬷饿了几天了，她一想到这件事就更加不敢靠近门口了，无力感充斥着她全身，她不禁浑身蜷缩起来无声的哭泣。

　　于嬷嬷走了没多久，迎面碰到一个比她年轻一点的妇人，那妇人看了一眼仓库的方向，面色难看的说道：“于嬷嬷，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她毕竟是小姐。”

　　于嬷嬷拍了一下那女子的胸口，冷笑道：“夏嬷嬷，你怕了么，别忘了她只是个庶出的，而且是老爷亲自发落送到这里让咱们管教的。”

　　夏嬷嬷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小姐不受宠，也是个庶出的，但是她却是老爷唯一的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说不定哪天老爷想通了就要接回去的，你这样得罪小姐，难道不怕惹祸上身么？”

　　于嬷嬷忽然嗤笑道：“就凭她？怕是一辈子也回不去了，夏嬷嬷，你别忘了即便老爷可能有心，但是苏府还有夫人在，只要有夫人在，这丫头就一辈子别想回去了，况且，一辈子太长了……”她忽然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阴森森的说道：“能不能有一辈子的命数，还未可知呢……”

　　小女孩无助的蜷缩在仓库的角落里浑身不住的颤抖，在这方寸之间，她昏昏睡去又在噩梦的惊吓中醒来，透过砖瓦的缝隙隐隐看得到夜色已经笼罩天空了，小女孩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今天嬷嬷没有再叫她干活了，可是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疲惫饥饿不断的侵袭，甚至她也不敢出去，那被饿了几天的大狗不知道会不会看见她就当成一个美味的骨头而啃噬干净了。

　　小女孩慌乱了起来，她闭着眼不敢看眼前的场景，这仓库是她一切噩梦的来源，她死死的挥动小拳头砸着仓库的木质墙壁，但是她的力量太小了，这样的攻击换来的反而是双手红肿起来，疼痛与孤独涌上头来，她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样的生活她已经持续了太久，从半年前开始她就被送到这个庄子上由于嬷嬷教导，名义上是教导但是只有她才清楚自己经历的是什么日子，在这里除了她没有更低贱的下人了，只要杂务没有按时干完这一天就没有饭吃了，但是于嬷嬷也不会真看着她饿死，只有她饿了三天以上才会被补充些食物。

　　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小女孩内心忽然涌现这样的想法，只是她决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在这里和狗为伴！她缓缓站定身子，从角落抱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这木棍竖起来比她还高半个头，她吃力的扛着木棍一步一步靠近仓库门口。

　　随着她的接近，大狗重重的喘息，接着猛然扑了过去，小女孩大吃一惊，此刻整个人处于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她再也顾不得别的事情当下挥起木棍就朝着大狗打去，但见木棍从小女孩手中打向大狗冲来的方向，或许是小女孩用力过度木棍竟然脱手而出直直的砸中了大狗，可是大狗并没有被打晕，反而像是被小女孩彻底激怒了一般凶狠狂吠猛的冲向小女孩。

　　大狗一跃而起直接将小女孩扑倒在地，巨大的身躯猛然压在小女孩身上，它发出重重的喘息，张开了大口，两排尖锐的牙齿毫无保留的对着小女孩的脖子咬下去。

　　在这生死关头小女孩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她用力一推将大狗甩开三丈，接着她翻身起来，正迟疑自己哪来的神力，却见那大狗有猛然起身就要来咬人，小女孩连忙朝仓库门口跑去。

　　大狗被小女孩摔懵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女孩已经飞快的跑出了仓库，大狗只能不甘的在门口狂吠不断，不消多时就引来了于嬷嬷。

　　“死狗大半夜叫什么叫？”于嬷嬷怒骂一声，却忽然眼前快速跑过一道黑影，这黑影猛然撞了过来，于嬷嬷一下被注意被撞了个趔趄，定睛细观注意到黑影的身形后又想起大狗的反常，此刻哪里还不明白，当下便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紧追那黑影而去，同时大喊道：“来人啊，进贼了！”

　　于嬷嬷这一声吆喝庄子里很快就灯火通明了起来，众人紧紧追了上来，一看见那黑影有些老人就奇怪的说道：“于嬷嬷，这身形怎么这么像小姐？”

　　于嬷嬷冷哼道：“那是小贼，什么小姐，你眼花了，大家快抓贼！”

　　于嬷嬷是夫人的红人，一众下人虽然心有疑惑却也没有迟疑太久，立即紧追而去，即便有些人心中知道于嬷嬷的打算却也没有开口，毕竟这位小姐的遭遇大家都看在眼里，夫人有心打压下，众人便只能顺势而为了。

　　顿时十多道身影飞快的跟着那小小的黑影跑出了庄子，众人内心都不禁奇怪了起来，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丫头竟然能跑这么快，这一群大男人竟然追了好半日都追不上。

　　小女孩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量，只觉得浑身气血都翻腾了起来，整个人被一股无名火支配，这让她立刻拥有了自己从未想象过的力量，再加上对山林的熟悉，很快就甩开了一群人，此刻她没想过离开庄子今后要如何过活，只是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漆黑的山林间时而传来几声狼叫，小女孩心里无比的害怕，但是她已没有回头路了，她拼命的奔跑，想要离开这噩梦般的地方。

　　忽然间，小女孩面前忽染出现一道白影，她来不及停下脚步，猛然撞了上去，可是很奇怪，她撞上的东西很柔软没有给她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她还是被巨力反弹往后摔了下去，她原以为自己会摔个头破血流，但是那白影忽然一动，紧接着是一双温暖的手臂揽住她的身子，她错愕间呆呆的看向那人。

　　那人一身白色纱衣，半张脸被雪白的面纱遮掩，在月色下隐隐可以看见那洁白无瑕的肌肤，恍然间小女孩觉得自己遇见了传说中的仙女，她忍不住说道：“仙女姐姐？”

　　楚云凡看着怀中的小丫头，被对方的话语逗笑了，她莞尔笑道：“我不是仙女，不过却是与你有缘，小丫头，你叫什么？”

　　小女孩觉得这是自己此生除了娘亲外听过最动听的声音，这种声音让她产生一种莫名的依赖感，她不假思索的回道：“我叫苏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