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周析白

2、[ 碧螺春 ]

　　温玉撩开碧青的帐幔.玲珑榻上歪歪斜斜腻着个人.纱络青衣顺着肩势柔弱的铺摆下来.长发三千,海藻一样软软的散落身畔.
　　温玉踟躇片刻,还是举步上前.喏白的衣袖里现出修长的手,轻轻拭过去若有若无的探了探她秀额.烧是退了,可是看样子还是昏睡不醒.
　　温玉微微蹙眉.叹息一句转身隐去.榻上的人.这时间却慢慢漾开一双美目.洁澄索然.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他最后遗留的那句话,似是在问昏睡中的她,可谁知道是不是扪心自问.
　　他说阿蛮.你终是恨我的么..
　　玉榻上的碧人面无表情.翻个身又恹恹的睡去.

　　窗外,细凉的秋雨不紧不慢,已经洒了一整天.

　　他尤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情形.那时节也是这初春,碧落清明.却渺渺的泛着薄弱的凉意.
　　他那时正值风华.眉眼悠悠,一席锦袍更衬的他身形优雅,翩翩如风.宽阔的宅落里梨花曼舞.树下倚着一双衣香鬓影的碧人.女子红酥手,娇姿俏.男子温醇如玉,目若点漆.
　　男子姓季名上偌.正是他.女子虞佳人.正是江南首屈一指的美人.
　　他最后一次以外人的身份在虞府同她相会.因为此后她便是他的妻.一个是金榜提名的翘楚.一个是名满江南的富家千金.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他修指挑起她俏脸,满眼的情深,认认真真许给她将来.不经意余光扫过院落中央那一方雕花石案,一双静谧的眼.神情淡然.他轻呓一句,怀中人懵懂.翘首顺着他的目光回望.却是吃吃一笑.言那是家妹.昨日刚刚归来.
　　他微微笑.紧走几步,饶是有趣的俯身与她对望.是个灵气逼人的女娃儿,虽年幼.可五官已显露出精致的痕迹.尤其一双曼妙的美目.碧水一般婉转清浅.竟不曾有丝毫童贞的稚气.身后暗香袭人.虞佳人轻敛裙裾立落侧畔.声线婉转,唤一声:阿蛮.
　　他唇际笑意甚是明显,也唤阿蛮,阿蛮.第一声婉转.第二声温柔.
　　叫阿蛮的少女.置若罔闻.清丽眼风静静锁住面前男子.唇线优美.眼风似玉.良久,抛出一句你爱她么.语气淡然仿佛茶余饭后的闲话交谈.他愣一愣.随后浅淡一笑.一双凤眸愈发的恬淡温柔.
　　他没有答爱或不爱.也不曾同长辈一般伸手轻抚她额间青丝.只是轻轻起身,轻轻执握佳人玉指.轻言在我心里,她已是我毕生唯一的妻.
　　怀中女子.面若团红.娇俏温婉.
　　他后来始终记得那一天的这一幕场景.薄云袅袅.云淡风轻.
　　那一年,她方才八岁.他已是十八韶华.他不是第一次做客虞家.却是第一次见到她.那么个柔软轻巧的小人儿,却原来自出生起便深患寒疾,虞父为此寻便天下良方.终得知遥远的温泉水可为她驱寒送暖.于是她在温泉山,一呆便是八年.不问人间.
　　他唤一声阿蛮,突然浅浅的心疼.莫可名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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