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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心深如海 ...
轻薄透亮的肉片,整整齐齐地码在白瓷盘子里边,看上去好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阿紫已然有些体力透支,不过他看着自己的杰作,眼中还是浮现一丝笑意。
老不死悠哉游哉地把银票掖进了怀里,慢慢踱步到了白瓷盘子前边,眯着眼睛,嘿嘿一笑:“行嘛,有进步,比上次割的好多了,薄厚还可以,不过还是不够均匀,陵迟可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大活儿,阿紫,你和圈儿能不能出头儿,能不能成为咱们这行的姥姥,可就看这一回了。”
他说话的口气很是关切,阿紫一点儿也不领情,犹自跪在那里。
起来吧。
老不死很是得意地扬了扬眉毛:“还是师父置气呢?要想当个人上人,就得能吃苦中苦,想为师当年学徒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啊,别说别的啦,死在为师手里边的牲畜,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啦。”
阿紫挪了挪身子,不动还好,这一动之下,膝盖好像被什么重重地击打了一下,又麻又痛的感觉从肌肤直刺进骨髓,痛得他咬着嘴唇,从嗓子眼儿里边挤出一声闷闷的呻吟来。手臂完全僵直了,想弯回来很不容易。
他早就听师父老贼说过,一个再好的刽子手,如果做完陵迟这件大活儿,也会累得晕过去,所以才老不死才用这种加压的方式来训练他,现在如此苛刻的条件下,他都能够很好的把活儿做好,等到真正做活儿的时候,轻装上阵,自然轻松自如。
老不死帮着阿紫把胳膊上系着的西东解了下来,笑嘻嘻地:“割了多少片?”
阿紫伸展下僵直的胳膊,腰酸背痛,头昏眼花,他方才一边割着肉片,一边查着数:“五百七十八片。”
老不死地点点头:“一个屁股能割成这么多片,还行还行。”
原来方才放在漆木盘子里边的那块肉不是动物的肉,而是人的臀部,被切下来的臀部。
房脊上,割着一个硕大的猪头,奚弘恩感觉到殷老大的身体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感觉到恶心,还是感觉到血腥,轻轻侧过头,却发现殷老大脸上复杂而奇异的表情。
这是奚弘恩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一种表情,已然无法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他只知道,这种表情的背后,应该是翻江倒海的沉痛。
她为什么会感到疼痛,是什么引起她的伤心往事?
苏折眉?
老贼?
还是某些事情?
虽然和殷老大接触并不多,但是这个女扮男装的女人,有着男人一样的豪爽和从容,让奚弘恩感觉到和殷老大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那种和一般女子相处时的困窘尴尬和诸多忌讳,接触越多以后,他就更加感觉到特别舒适,好像和风细雨、明月清辉,难怪戚慕寒把她当成生死与共的兄弟。
这样一个女人,就是有着惊天的秘密,也会沉埋在心底,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阿紫终于站起来了,身子有些晃:“下次我可以割成六百刀。”
他摇晃着,开始走向那四个木笼子,挨个笼子瞧看,眉头开始皱着:“怎么一个比一个瘦?”
老贼老不死呵呵地笑:“监狱里边肥的是那些牢头儿,就是狱卒也能混到点儿油水,他们这些,不被折腾死就是修来的福气,不过瘦也好,瘦得皮包着骨头,才能磨练我们的手艺。”
阿紫哼了一声,十分不满。
老贼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秃头:“行啦,要饭别嫌馊,你以为你是姥姥呢?等到你真成了,有的是活儿等着去做,这样半死不活的也挺好,省得一动刀子,叫得跟杀猪似的,不就是疼嘛,忍忍就过去了。阿紫啊,挑一个吧。”
阿紫清寒的眼神不屑地转过去:“要是馊饭,宁可不吃。”
哎呀。
老贼老不死有些恼火,抬腿踢了阿紫一脚:“你个小兔崽子,翅膀还没硬呢,就跟老子扛上啦?”
阿紫冷冷地瞪着他,那眼神就好像刽子手在盯着一个待宰的囚犯,说来也怪,这样的眼神反而让老贼很受用,脸上的表情也由怒转喜:“好啦,好啦,冒大爷,您老就将就将就吧。”
一丝怒火,掠过殷老大的眼眸,她咬着嘴唇,手一动,就要动手,那几个犯人也许真的是十恶不赦,就算是按律当斩,那受的也是国法,没有理由让他们在这里被如此残酷的私刑折磨,而且这四个人,已经被折磨得半人不鬼,其中两个人的脊柱已断,软瘫瘫地不能动转,另外两个人,一个腿骨折断,骨头的茬口清晰可见,另一个神情呆滞,浑身是血,看不出伤在哪里。
此时要带他们出去,根本没有这个可能,何况这四个人就是救了出去,也没有几天的日子可挨了。
殷老大心一横,就想动手把他们几个人杀死,总强过被老贼师徒用来试验陵迟。
手,被按住。
奚弘恩微微摇摇头,眼光瞥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猪头。
殷老大沉下气来,奚弘恩盯着木笼子前边的老贼和阿紫,忽然出掌,一下子打在猪头上边,猪头受力,嗖地飞了出去,直接奔向了老贼的后脑。
听到脑后恶风不散,老贼蓦地回头,嘭。
长长的猪嘴正好砸在老贼的鼻子上边,老不死仰面摔倒,摔了个四脚朝天,鼻子一阵酸麻,湿哒哒的东西流了下来,他伸手一摸,黏黏的,热热的,原来是鼻子被砸出血来,原来这个老不死并不会武功。
忽然生变,阿紫跳到一旁,顺手抛出来手中的弯刀。
弯刀打着旋儿,冲着猪头飞来的方向砍过去。
刀的力道很大,准头也不错,可惜没有太深的内力,只是一股精确的冲劲儿,大约他们还没有遇到如此情况,一时之间不知所措,阿紫已经跑到那边,伸手向桌子底下划拉兵刃。
奚弘恩伸手扥出四支飞镖来,一抖手就射了出去。
四支飞镖不偏不倚,正好都打中四个人的哽嗓咽喉,他们本来是蜷缩在木笼子里边,因为忽然飞来的猪头,才都抬起头看,正好露出了脖子。
飞镖很准,每一只飞镖打进去的位置也相差无几。
四个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翻了翻眼睛,头软软地垂下来,咽下最后一口气。
哎呀。
老贼爬了起来,扎着手,不知所措,阿紫已经抻出一把鬼头刀,向着这边跑来。
奚弘恩和殷老大早已经跃下了房脊,一溜烟地跑出了长巷,到了街口,才放缓了脚步,并肩走出来。
街上,没有任何地异样,来来往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的繁华。
殷老大微微垂着眼光:“一样是杀人,为什么不让我动手?”
奚弘恩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殷老大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也许做了一件错事,我们应该去救他们出来。”
奚弘恩没有表情:“错事我来做。”
他的话,淡而冰冷,殷老大就不再多说,只是在心头掠过丝丝的怅然,方才自己方寸已乱,才会如此武断地想杀死那几个人,如果他们不是罪大恶极,而是蒙冤入狱,尽管几个人都身受重伤,时日无多,但是被他们两个杀死和被老贼他们师徒杀死,又有什么不同?
两个人静静地走着,一颗泪,从殷老大的眼中掉下了,因为她低着头,没有人看得到。
奚弘恩停下了脚步,殷老大也跟着停下来,抬眼看,原来是一座庙宇。
庙宇不是很大,但是寺门大开,里边的香火的味道一阵一阵地飘了出来。
一般禅寺,都修建在深山静处,借着清风明月,修得心净无尘,临街的庙宇也不是没有,但是这座小小的寺院竟然直接就挨着民宅和店铺,多少还是让人感觉到意外。
殷老大有些疑惑:“你,去上香?”
她奇怪奚弘恩忽然停下来做什么。
奚弘恩看看她:“心里不安,可以进去念念经。”
他是在说殷老大,尽管满怀怅然,殷老大还是被他引笑:“其实,你也知道我是谁了,想我这样的人,会烧香拜佛吗?是,举手应该无悔,我只是觉得太莽撞了,也许有更好的法子,毕竟是几条性命。”
奚弘恩好像对殷老大的解释没有多大兴趣:“他们换人了,也许我们可以救回那个。”
风七月?
殷老大呀了一声,握着左拳击打在自己的右掌上:“该死,我在想些什么呢,我们快点儿回去。”
她说着话,拉着奚弘恩往回走,奇怪的是,沿路的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他们两个人,殷老大心生疑窦,难道自己脸上易容的妆出了问题?
胡子掉了一半儿?
不过此刻她也不能掏出镜子来看,好歹现在扮成的是个男人,谁见过一个大男人在街上照镜子。
快到熙酉客栈的时候,殷老大忽然想起来自己买的丝瓜忘了拿,还有那个猪头已经扔出去了,猪肉也没有了着落。
她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回去买。
这里。
奚弘恩从腰后腋下了丝瓜,还有一条猪肉。
殷老大瞪着眼睛看着他,她想不到奚弘恩会如此心细,那般情况下也没有忘记丝瓜,这条肉应该是从那个猪头上切下来,她竟然没有觉察到他什么时候动的手,看来自己方才真的晃神了。
更惊讶的是,他居然把东西别在腰带后边,那不是带着这几根丝瓜和一条子猪肉走了大半条街?
有些哭笑不得,殷老大道:“方才那些人在看你吧?”
奚弘恩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殷老大叹口气:“难怪戚慕寒总是记挂你,他那个人平时吊儿郎当,不过真的把你当成兄弟一样惦记。”
不知道是不喜欢听这句话还是别的愿意,奚弘恩有些不悦,自己在前边走,殷老大跟着他,两个人进了熙酉客栈,直接上楼到房间里边。
只见冒青烟和豆丁都站在房间外边,看见他们两个来了,豆丁连忙过来,冲着奚弘恩摆手:“小爷,先别进去,辛爷和戚爷……”
他有些欲语还休,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明白。
殷老大从奚弘恩的手里接过了丝瓜和猪肉,顺手递给了冒青烟:“你去找店小二,就说是我的话,让他们仔细熬汤。”
冒青烟答应着下去。
殷老大轻轻地走到门口,就听见戚慕寒笑呵呵地:“哎,小路子,我都说了这么半天了,你好歹也给个面子吧,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听得辛云路很决绝地:“不行。”
他回答得太干脆了,丝毫不顾情面,戚慕寒啧啧地:“呵,好家伙,一句话就把我连里带面地卷回来了?我说了半天都白说了?”
辛云路也笑道:“戚兄,你应该知道,你说了也白说,我不可能答应你。”
戚慕寒笑道:“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也这样斤斤计较?小恩子是张狂了些,可是在浓翠楼,也给足了面子了,你人也打了,气也出了,干嘛还不依不饶的非要军法从事?”
原来两个人在说这个,殷老大忍不住回头看看奚弘恩,奚弘恩抱着肩,靠着旁边的柱子上边,里边的对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他没有什么反应,好像说的事情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又听辛云路道:“如果是私事,我什么都可以忍,可是他大闹军营,这件事情不可能就此算了,除非他永远都不来军营,乖乖地在国公府里边当他的小公爷,只要踏进我的营寨,这笔债就得好好算算。”
啧。
戚慕寒有些无奈:“那你打算怎么样?是打是罚?”
辛云路毫不犹豫地:“插箭游营,一百军棍。”
哗啦。
不知道里边什么东西被绊洒了,戚慕寒声音稍微高些:“喂,小路子,打了不罚,罚了不打,你也太狠了吧,一百军棍会打死人的。”
辛云路冷笑一声:“二百军棍也打不死他。”
对于辛云路的判罚,殷老大也感觉有些太严苛了,奚弘恩抱着肩靠着柱子上,听到辛云路说出插箭游营和一百军棍的时候,嘴角向上翘了一下,好像在意料之中,又好像是在冷笑。
豆丁倒吸了一口冷气,忙把奚弘恩拉到一旁,小声道:“小爷啊,一百军棍真的会打死人,咱们现在还没有回虞州呢,你还不快点儿和辛将军说说,背地里求人不算求,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你,”他看看奚弘恩没有什么反应,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小爷你别怪我,豆丁可是心直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其实,其实要不是你弄断那些军棍,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麻烦,我知道,你是不忍心跟着你的兄弟们受罪啊,可是,我们宁可挨那二十棍子,也不想弄成现在这样。”
豆丁说的是真心话,尤其听到辛云路的话以后,更是懊悔不及,豆丁是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而且还是个心肠很热的性情中人,因为心里感觉奚弘恩尽管狂傲点儿,其实心地也挺好,所以才为他担心。
奚弘恩看了看他,忽然淡淡一笑:“你知道军棍怎么挨?”
豆丁有些莫名其妙,这个时候,奚弘恩还绷得住,一点儿也不担心那一百军棍,还是那个尚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的插箭游营,他想了想:“就,就那么挨啊。”
奚弘恩微微仰着头,把头靠在柱子上边:“挨军棍是要脱裤子的。”
啊!
豆丁出其不意地惊叫了一声,满面通红,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臀部,幸好奚弘恩没有看着他,就是这样,他也感觉到无地自容。
他一惊叫,殷老大连忙回头,里边戚慕寒挑着帘子探出头:“你们都回来了,还站在外边做什么?”
殷老大看看奚弘恩,又看看豆丁,方才他们两个说话,她听到一半儿而已,因为还专心听着戚慕寒和辛云路的交谈,这个辛云路也够冷绝,不管戚慕寒怎么劝解,辛云路一点儿松动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此时,殷老大倒是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不觉一笑,自己先跟着进去,顺手也拉着戚慕寒,把他拽了进去。
咳咳。
豆丁低着头,喉咙里边发痒,咳嗽了几声,脸红得和熟透的苹果一样:“你,你,你没有骗人?”
奚弘恩也没有看他:“回鹿州你就知道了。”
他说着,就要往里边走。
豆丁连忙拦住他,支支吾吾地:“小,小,小爷,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你知道啦?”
奚弘恩就嗯了一声,没有回答,豆丁有些急:“小爷,你,你不会……”
奚弘恩淡然道:“想要拆穿你,就不会把你调到我身边,跟着我,不容易露馅儿。”
脸更红了,看来奚弘恩什么都知道了,他是为了自己才弄断军棍,在那种情况下,说明情况也可以,但是他就不能留在军营了,眼睛一湿,豆丁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他说话更加结巴了:“可是,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帮我?小爷又不认识我,还,还为了这个会被重罚,我……”
奚弘恩拍拍豆丁的肩头:“若非迫不得已,何苦混到军营里边端这碗饭。”
他有些叹息,看着豆丁的时候,眼光温和惋惜,好像是心疼弟弟妹妹的兄长。
眼泪在眼中转了几圈,豆丁终是把眼泪咽下去:“其实,其实我也不想到军营里边混饭吃,其实我是……”他一抬头,眼前已经没有了人,奚弘恩已经进去了,他连忙也跟着进去。
嗯嗯,呀呀,嘿嘿。
喜欢跑龙套的只管报名,只是龙套吗,总会一不小心变成沙包,全凭自愿,开开心心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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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心深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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