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净雅

25、第25章

　　“丽娘，你去、去多换些铜钱，一会儿到门口撒喜钱的时候，可别垫了底。”知道自己是病人，得静养的何漪，赶紧吩咐丽娘去办事。“放心吧，老爷。奴都已经换好了，保准与其他高中的伯爷们都是差不多的数量。”何漪点点头，就让丽娘出门招呼一会儿来的报喜人去了。

　　瞧着外面已经热闹起来的院子，何漪暗下决心，下一部资料片中，自己一定要习武！不求纵横沙场、但求无病无灾，至少不会因为受点风、淋点雨，就被冻病了。若是自己身子骨再好点，现在是不是就能出门接受这份荣耀了？

　　想着，何漪又忍不住叹气。罢了罢了，好歹自己也算是过了，比起那些大病一场却还没有考过、甚至死在考场上的人已经很好了，还能奢求什么呢？

　　“老爷——老爷，报喜的差人已经到了，您要不要见见？”不多会儿，丽娘就又喜气洋洋地进来，看她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何漪好笑地摇摇头。“见就不必了，再给人家过了病气就不好了，别忘了多给人家些赏银，就当替我赔礼了。”“是，我这就去回话。”

　　瞧着丽娘眉飞色舞的兴奋样子，何漪忍不住摇头。到底没见过什么世面，眼下不过是个贡生，就高兴成这个样子，那等过了殿试自个成了进士岂不是要高兴坏了？不过，别看何漪腹诽丽娘腹诽的痛快，可只看他眼角眉梢俱是喜色，就知道，高兴的可不止丽娘一个！

　　不过，何漪是高中了，但是宗人府的任务却没完成！今年会试，宗室考中的人数虽多，却多在一二百名之内，别说前三名了，就是前十名宗室都只占了一个名额！可谓是惨败。

　　但怎么说呢？这个结果在很多人熟知内情的人看来，却是很正常的事。谁让宗室出挑的人才，大多都在这六年来，得了封地去封地就藩了呢？哪个天纵奇才的人，在封地上打磨个两三年，对这种应试文章不生疏？所以，宗人府对于这次失利，倒也没说什么，但是借宿是不可能了。

　　“老爷，咱们在这儿住的好好的，怎么就要搬走了呢？”丽娘刚打发走道喜、拜贺的人，一回屋就被指挥着收拾行李，准备搬走，不免疑惑万分？何漪闻言却是苦笑，他也不想搬走啊，奈何这不是没办法嘛！“借宿宗人府，本就是权宜之计，这一放榜那些没考中的举子大多都得退房，有了合适的地方，我们自然得搬出去。”

　　“可是，”“别可是了，去收拾行李吧，我们自己走，总好过被人撵走不是？好逮还能保留几分体面。”何漪叹气，却还是好言好语的哄着丽娘。“好吧，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丽娘脸上再看不见半点方才的喜色，苦着脸去收拾他们的行李。

　　一切收拾好以后，丽娘到外面雇了辆马车，扶着何漪上了车，两个人悄没声走了。除了宗令、门房，竟没多少人知道他们走了！可见他们在这宗人府，存在感有多低。

　　“老爷，咱们手中的银钱可不多了，要不咱们租一个院子、自己生活做饭，还能省些钱。”连问几家客栈，价格虽比之前低些，却仍是太贵，丽娘便打起别的主意。“无妨，撑过殿试，我就能授官，别管是翰林院当庶吉士，还是被分到六部，都是官，都能住到官舍里去。听说官舍很便宜，每月也只要一二两银子，那时候我就有俸禄了，更不必担心什么。”

　　这番话，稍稍安慰了下丽娘的急躁，“既然老爷心中有数，那奴这就去再找找有没有便宜的客栈。”只是说是这么说的，但是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真不是那么容易的。眼看天都快黑了，他们两个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丽娘都想咬咬牙，住那些天价房了，硬是被何漪拦下了。

　　“这位老爷，您若不嫌弃，不如我给您找个地方？”陪他们折腾了一天的车夫实在是忍不住了，试探地开口问道。“在哪儿？”丽娘迫不及待的掀起车帘探出头去、差点忿到恰好回头的车夫脸上，吓到了车夫，使得他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丽娘！”何漪皱眉，语气都重了几分，丽娘一下子回神，规规矩矩的坐回车厢内。

　　“大哥别介意，我这妾室只是心急口快，并无恶意。”何漪刻意放缓的语气，让车夫勉强笑笑，却还是不敢回话。何漪不以为意，只是也没说什么，静等着车夫回神。不一会儿，车夫就反应过来，欲言又止的略过方才那一茬，直接介绍起他说的住处。

　　“其实，向您这样赴京赶考的举子，不论贫富，都能去各地豪商所建的会馆，吃住都十分便宜不说，还吃得好住得好。”车夫转过身，重新开始赶车，只是车内的两人都没看见，对方脸上脖子上渐渐泛起的红晕，只是回答他的话。

　　“可其他郡县有富商建会馆，但我们郡县却是七年前，才刚刚划归到流云国的那两郡，哪里有什么会馆？”若是能到会馆住，谁会想不开去住客栈？又不是钱多烧的！“可您不是宗室吗？想来该是刚到那里不久才是，那您怎么不到原籍所在的郡县会馆去啊？”何漪对此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车夫说的这些，只是针对那些没跟父家母家分支、分宗的宗室子，对何漪这样的，就不适用了。不过这种事，就没必要跟这个车夫说了，大小也算是个秘密不是？没得到回应，车夫也不在意，只是又埋头思索该去哪儿给这夫妻两个找地方住。

　　“诶，有了。不知道老爷愿不愿意租人家家里的厢房住？”车夫一掉头，开始往北城走，何漪察觉车夫的动作，想了想倒也点了头。“也行，就是不知道是怎么个租法？”摆摆手制止丽娘，不许她多嘴的何漪，含笑问道。

　　“房子是我隔壁家的，她们家没儿子，男人也没了，家里就只有几个寡妇带着帮女娃娃过日子。”车夫的介绍，让何漪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甚觉不妥，不等他回绝，就又听车夫道：“她家的正室在男人死后，就把家里的妾都打发走了，只剩下年纪大了，不愿意再嫁的两位，留下来帮着照料女儿们。”

　　唔，如果那家的女人年龄比自己还大、女娃娃们年龄又小的话，或许也能住？毕竟自己身边也还带着丽娘，怎么说，也不是孤男寡女不是？想着，何漪不由精神了几分，等着车夫后续的解释。

　　“那家的女儿们，年纪大的也都已经嫁了人，现在还待家里的，就只有最小的两个女儿。本来是想给小女儿娶夫的，却怎么也没碰上好人家的公子，反倒是这大女儿，破受公子们欢迎。”得了，人家家里既然有两个待嫁的女儿，那自己还是别掺和了，另找地方吧！这么想着，何漪就说：“算了，人家家里既有待嫁之女，我这年轻男子怎好上门？麻烦这位大哥给我另寻地方吧！”

　　这眼看就要到地方了，何漪却说不住了，岂不是难为人么？可车夫又不好反对，谁让他是自作主张的改道呢？好在车夫反应快，赶紧先说好话稳住何漪，然后拼命回想，到底还有哪里出租，还真让他想到了。

　　“老爷，要说起来，我们那一片儿，还有一家也要出租，主人家还是个官儿呢！”“哦，不知是哪家？”“游家、游家家主在翰林院当差，十年前那也是高中进士、赫赫有名的才女呢！”“谁家？”“游家啊！”“停车！”

　　“老爷？”终于敢开口说话的丽娘，看着脸色难看的何漪，战战兢兢的开口。“这位老爷，可是小的说错了话？”车夫也是小心翼翼的询问。“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而已。”脸色终于恢复正常后，何漪低低一叹，“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仅此而已。”

　　游家，他都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姓氏了？可如今乍一听闻，竟也不觉陌生。还能依稀想起，当年自己去游家退亲时的记忆，还有那个，曾让自己觉得，就算与之共度一生也无所谓的游家五小姐：游素雪。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对方怎么样了？是否嫁了人，有了孩儿？想想还真有点难受。

　　“麻烦大哥再给我们另外介绍一处地方吧！”何漪的话，并未出乎车夫的意料，毕竟何漪的反应确实大了些，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与这游家，绝对有渊源。只是，车夫常年在外面给人家赶车，委实不知道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便是这两家也是因为与自家相隔不远，听自家媳妇八卦时听来的。

　　“老爷，再多的小的也不知，不如我拉您到中人哪儿看看去？”车夫试探的问话，让丽娘忍不住撇嘴，却不敢多说什么。何漪也没什么心情说她，只是平平淡淡的答应了，没一会儿就到了中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