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净雅

20、第20章

　　“慧颖，过了今天，你就十九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我还记得你小小一团儿，躺在摇篮里听女使给你读书的模样，但一转眼你孩子都有了。”婉茹神色恍惚的说着，她那种得偿所愿的情绪太明显，明显到让何漪都感觉到了不安。

　　“阿娘，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说这些做什么？”何漪强压下心中的异样感觉，勉强笑着说道。“阿娘只是高兴，我儿有出息，要是你外祖父外祖母能看到这一天，该多高兴呀！”外祖父外祖母？好好的，怎么就说起他们来了呢？“阿娘若是想外祖父他们了，不如儿写信给母亲，请她派人将外祖父他们送到这里与阿娘团聚如何？”

　　婉茹摇摇头，仿佛清醒了一般，温柔的说“我儿，为娘身体不适，就先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和媳妇儿去休息吧！莫要闹得太晚。”“我知道了，阿娘。”何漪心中的不安，陡然上升，强烈的直觉，不禁让他手脚发软。

　　给如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小心伺候阿娘，对方暗暗点头，扶着婉茹回了后院正房。刘月儿暗暗皱了皱眉，但转念一想，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何慧颖什么出身，这时候跟他置什么气？遂沉默不语，对此不发表意见。

　　“父亲，外曾祖父与外曾祖母早已经不再人世。现如今与祖母血脉关系最近的，就是嫡祖母留给我的管事嬷嬷，她是祖母的侄女。”一旁坐着的何宁安，一改素来安分守己努力减少存在感的做法，冷不丁的插言说道。何漪闻言诧异的看了何宁安一眼，不明白他这时候冒出来刷什么存在感？

　　何宁安对着何漪讨好的笑了笑，“父亲，过了今天，儿子就四岁了，是不是该……？”何漪懂了，按照惯例，他们这种有封地爵位的人家，都会在两三岁的时候开始读书，以便在六岁时通过宗人府考评。而何宁安是在委婉的提醒何漪，该给他安排先生、教他读书了。

　　知道何宁安所谓何事后，何漪忍不住摇摇头，“夫人，这件事就麻烦你了，聘一些好的文武先生，组建属于我们慧伯爷府一脉的家学、族学。”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其他的私塾也可以看着办一些，康平镇的文学基础，唉～”说着，何漪忍不住摇了摇头。

　　康平镇是真的穷，而就算何漪已经十分努力的去发展它了，但时间太短，终究是……唉~不提也罢。现如今的康平镇，除了小鸡仔什么都缺，最缺的就是各种民生设施与商铺，私塾更是一个都没有。若是没有何宁安给他提的醒，怕是得两三年后，刘月儿肚子里的孩子要启蒙时，他才能发现这个漏洞吧！想到这里，何漪就头疼。

　　“老爷，那钱？”对于这个决定，刘月儿并不反对，毕竟她自己的孩子，也是既得利益者，但问题是资金从哪来？似这种学堂、私塾，以后赚不赚钱不知道，但刚开
　　始却必定是赔钱的。而不巧的是，他们现在很缺钱！

　　何漪听了刘月儿的问话，就是一窒，“再等等，过一两个月那些小鸡就可以下蛋了，到时卖了鸡蛋就有钱了。”卖鸡蛋赚钱？刘月儿看了看笑容勉强的何漪，不忍直视的戳穿他的话：“老爷，你莫不是忘了，那些鸡可都不是咱家的，虽然是老爷带着农户们养鸡，又赔上了诸多鸡食，但是那些鸡却没有一只，是属于咱们慧伯爷府的呀！”

　　咔咔咔，石化碎裂的何漪，让刘月儿、何宁安、他的妾室丽娘皆是低头偷笑。“老爷，夫人是哄您的。”薛叔无奈的给被自家夫人给耍了的老爷解释。“虽然鸡是不属于咱们，但是作为您教他们养鸡以及提供鸡食的报酬，凡是这个冬季孵化出的小鸡，在下蛋期每鸡每天都得上交咱们慧伯爷府一个鸡蛋。”

　　薛叔的话安慰了何漪，也让何漪明白了自己考虑事情的不周，这个事实让他忍不住苦笑。到底是关心则乱、沉不住气，之前经营船运之时也没现在这样乱了心境，如今不过是些鸡蛋就……唉！

　　“薛叔，我觉得我还是换一个发展方向比较好，养殖真的不适合我啊！”“但是老爷，”薛叔并不阻止何漪，只是摆事实讲道理。“您若是能给康平镇找到其他财路，当初也不会养鸡不是？”被噎了一下的何漪，无奈的摇摇头。“确实，就这种地方，种田入不敷出、经商没本钱、要山没山要水没水的地儿，压根就没有财路啊！”刘月儿也忍不住补充道。

　　“但是，纯粹卖鸡蛋也养不活咱们啊！”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现实。“就算再加上那些鸭鹅也够呛！”刘月儿的再次补刀，让薛叔摇头叹气。“老爷、夫人，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老奴去弄些牛羊猪的幼崽来，咱们再养些牛羊猪？养它们可比养鸡鸭鹅赚的多。”

　　这个建议不错啊！不过有一点要补充；“若是能弄得来幼马就更好了，马若是养好了，一匹就能赚上几百上千两银子。”“但那是千里马。寻常的马不过几十上百两而已，若是驽马的话顶天十几二十两银子，与牛羊差不多。”而且养起来比牛羊麻烦多了！只不过后半句话刘月儿忍住没说。

　　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热火朝天的他们，却在天亮之后尽皆哑了口。因为婉茹死了，而如意也死了！得知这个消息的何漪，脸色瞬间成了灰白色。

　　“老爷，老夫人是在睡梦中离世的，如意应该是在天亮之后，发现老夫人离世，这才一根白绫殉了主。”一夜未睡的薛叔，顶着黑眼圈查看了屋内的情况，回来给何漪汇报。“我知道了，厚葬阿娘她们吧！”顿了顿，才道：“给老伯爷府递个消息，其他人就不用了。”“泓国公府那里？”何漪摇摇头，薛叔便立刻住了嘴。

　　其实，薛叔不是不知道，泓国公府压根就不愿意和他们家老爷有什么纠葛，只是这种事老爷能做主，他却做不得主呀！得了准信后，薛叔默默退下，准备丧事了，留下何漪呆呆的看着老夫人的遗体。

　　“老爷！”丽娘扶着刘月儿进了屋，何宁安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们，小心翼翼的走到何漪很前。“老爷，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阿娘的后事还需要您操持呢！”刘月儿只是扫了一眼床上的老夫人，就转过身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我知道，你有孕在身，莫要操劳，诸事交由薛叔打理就是。”何漪虽然心情不好，却也没有要迁怒她人的意思。“丽娘，你扶夫人回房去吧！待灵堂布置好了以后，再扶夫人来上几炷香就是。宁安，你去找薛叔吧，让他指点你一下。”“是，老爷（父亲）。”“夫人，咱们走吧！”“老爷~”“去吧！”

　　待老夫人的屋里，只剩下何漪一个人以后，他却是走到老夫人的床前，静静的凝视着她。“阿娘啊！你走的可真突然，眼看我们就快要熬出头了，你怎么就走了呢？”说着却是轻轻一叹，“您这一走，往后我就又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或许是我命里注定没有父母疼爱吧！愿您一路走好。”

　　阿娘的丧事，没有当初父亲的丧事来的隆重，好在何漪也不在乎这个，等丧事办完以后，何漪就把全部精力用在了康平镇上。开荒种牧草、养猪牛羊、鸡鸭鹅，待一年后荒田变良田后，就改种小麦、高粱等等。而各种民生设施也逐步修建，康平镇也逐渐有了镇的样子，不再是当初的贫穷村庄。

　　“老爷、老爷，中了中了，大少爷通过了宗人府第一次考评。”“赏所有下人一月月钱。”“是，谢老爷赏！”正在书房写字的何漪，对于何宁安通过宗人府考评的事，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有太多欣喜。“老爷，夫人问，要不要提提丽侍妾的位份。”“那就提吧，提为姬妾就是。”“是，老爷。”

　　一旁侍立的薛叔欲言又止，到底也没说什么。何漪写完了一幅字，端详了片刻，盖上了自己的私印，让人送到望蛟阁给何宁安了。“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老爷，现如今康平镇已经步入了正轨，您是不是该打理内院了？夫人她……”

　　何漪知道薛叔想说什么，无非是自己后院空虚、子嗣单薄，不似一个封国主公该有的样子。但是，自己18岁成亲、19岁到如今都在守孝，如何能有子嗣？同理，妻妾也是如此。只不过，其他人并不会如自己这般，真的独寝了两年，而不是让丫鬟伺候，就显得自己格外显眼了。显眼到，让人怀疑自己的妻子，是否贤惠的地步。

　　“我在守孝，薛叔。此事等一年后的孝期过了之后再提吧！”没法说，自己巴不得永远独守空房的何漪，只能如此打发走了薛叔。“这个薛叔，也到了要养老的时候了啊！”摇头叹息着，决定好了这个男人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