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净雅

14、第14章

　　新娘子哑然，像她这样豪放不羁、为人洒脱的女汉子，却也如寻常女子那般，渴望嫁一个好夫婿、再有几个可爱的孩子。可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选择，家中姐妹或文或武总归都是为了入朝做准备，唯有自己自幼都在为了入宫做准备。

　　别人家的孩子，如她这般年岁的，不论男女早就成婚多年，孩子都不知道几个了。同样只有她，本该是入宫为妃却因为赶上宫变，而就此与宫中失之交臂，成了嫁不出去也没人愿嫁的老女人。在那些与自己相同境况的女人，都以各种方式嫁出去，而自己依然无人问津之后，她就已经死心了。

　　“若是你不愿意叫她的话，你自己上我也没意见，别打我的主意就行。”看着女使脸上的忧愁，新娘子心下叹口气，说完便上床去睡了。被留下的女使，无奈的扶着何漪，将何漪安顿在外塌上，又转回床边，打算再接再厉的继续劝说自己小姐。

　　“小姐，您别嫌我说的难听，可事实就是除了这里，我们已经是无处容身了。”女使掰着指头给自家小姐算她们的家底。“咱们现在身边除了侧夫人给的两个女护卫、一个暖床丫鬟可以信任外，其他的都是老爷夫人派过来盯着咱们的。”

　　而除了人手外，她们钱也不多了，“那些能看不能吃的东西，都打有泓国公府的印记，不能变卖，现银只剩下八金二两，换以前都不够你喝一顿酒的呢！”就这么点钱，她们两个能跑哪去？“小姐，您便是不为自己，也得为侧夫人想想啊！她可就只剩下您这么一个女儿了啊！若您有个三长两短，可让侧夫人怎么活？”

　　女使苦口婆心的劝说，只有最后一句说进了她家小姐的心里。新娘子蹭的翻身坐起来，恶狠狠的看着女使，“要不是我姐和大哥死在了战场上，谁敢这么对我们母女两，不要命了！”“可是小姐啊！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啊！您得自己先活下来，以后才能有机会将侧夫人接出来不是？”

　　或许是女使终于说动了小姐，小姐宛如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恹恹的倒回床上。良久，叹了口气，“你去把姑爷扶到床上去吧。”顿了顿，压低了嗓音补充道：“别忘了拿药来。”希望上苍垂怜，能让我一举得子，如此，她们母女的后半辈子，也算能有个依靠！

　　“小姐，您一定能如愿以偿，生个和您一样可爱的小少爷。”在把药递给新娘子时，女使喜笑颜开的奉承道。“小姐么？以后便叫我夫人吧！这个称呼可以时时刻刻提醒我，以后我再也不是泓国公府的小姐，只是他的正妻、是一个小封国主公的夫人。”“小姐~~”“下去吧！”

　　待女使担忧的出去后，新娘子闭了闭眼，转身到桌前，将合卺酒一饮而尽，转身回到了床上。何毅，我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了你，你可别辜负我，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你们说小姐知道怎么做吗？”女使刚出房门，就听到这一句，满心惆怅尽皆变成了愤怒。“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有你们这么说主子的么！”两个守在门外的女护卫，讪笑给女使赔不是：“孤雁姐，是我们嘴贱，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我们说的也没错不是？小姐平日里连话本子都不曾看过，这姑爷又醉了，她们……”

　　“啪”的一声，“孤雁姐？”被孤雁甩了一巴掌的女护卫，楞楞的看着孤雁，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挨了一巴掌。“这话也是你们可以说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你们这些人，惯常背着小姐说些不着调的，夫人又怎么会怀疑小姐---”后面的话，孤雁说不出口，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两个护卫，背过身坐在台阶上抹眼泪。

　　女护卫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挨了打的那个也不好再诉委屈，另一个拍拍她的肩膀，也不好说什么。其实，这根本就不关她们两个的事，不过是孤雁心中委屈愤恨，她们又正好撞上了孤雁的枪口上而已。不论孤雁在小姐面前表现的如何，她也只不过是才刚刚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此之前只不过是侧夫人屋里的二等侍女而已。因为前途茫然，会担忧害怕，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无须苛责。

　　“你老实认错就是，跟她顶什么？”“我就是看不惯她，我们跟小姐多少年，她才认识小姐几天？竟然爬到咱们姐妹头上去了。”挨打的护卫满心不服气，只是却也只敢暗地里说，不敢真开口与孤雁顶撞。若是动真格的，十个她加一块都打不过孤雁。

　　毕竟，孤雁可是侧夫人身边仅剩的唯一的暗卫啊！若非三年前孤雁年纪着实太小，早就随其他暗卫跟着另外两个小主子上战场了。当然，若是她真的去了的话，今时今日也就没有孤雁了！

　　屋外三个人的动静，被屋内的新娘子听了个正着。她低头看着因为药效上来，而开始不断扭动身体的何漪，不由苦笑，还真让那两个护卫说对了，对于这种事，她还真是不会！也对，当年只顾着学如何在后宫之中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明哲保身了，哪顾得上这个？再说，一个被送进宫的妃子，敢对这种事表现的熟络吗？

　　“算了，便宜你了！”暗暗嘀咕了一句，新娘子松开禁锢何漪的双手双脚，让出了主动权。在何漪无意识的反过来抱自己时，伸手拽下了帐幔。

　　第二天，醒来看到自己身侧躺着一个女子的何漪，下意识的往后挪，却掉下了床，摔在了脚踏上。“老爷夫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门外端着热水盆子的孤雁，一听立刻扔了水盆冲进屋，连声喊到。“老爷？”何漪没注意别的，光听到这个称呼了，低头看了下自己，不老啊？怎么就成了老爷了呢？平白又长了一辈！

　　“呀！老爷您这是~~？”孤雁进屋就发现呆楞在脚踏上，身无寸缕的自家姑爷，不由疑惑的看着他。“没事。”何漪摇摇头，从脚踏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床上早已经醒来，却只是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女人。

　　这就是自己的妻子么？她可真冷啊！就是不知道，这份冷漠是因为其性格，还是因为她看不起自己呢？何漪暗自思忖着。这就是自己的夫君吗？他可真呆啊！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他要如何在那片地上立足？刘月儿暗自想着。

　　“老爷，奴伺候您穿衣吧！”在新婚夫妻两个互相打量的时候，孤雁已经从柜子里拿出一身男子新服，捧到何漪面前，试图给何漪穿衣服。“不必了，你去伺候夫人吧！”想到自己已经和伯爷府分家甚至是已经分支后，何漪终究没有纠正孤雁的称呼。

　　随手拿过孤雁托着的衣物，自行穿戴的何漪，即便因为芯子里是女人的关系，并不觉得被眼前的的两个女人看光了，有什么尴尬，但终究他并不习惯被人服侍。穿好衣服，对屋内还在忙碌于打扮刘月儿的主仆俩点点头，便径自出门了。

　　“夫人，昨晚~~”孤雁听见老爷的脚步声走远后，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昨晚她们是否成事。“不出意外，我已经有孕了，不管这个孩子是男是女，我们都已经有了立足之地。”既然已经决定接受现实，为自己以及娘亲谋一条生路，刘月儿也不会再闹脾气。不管怎么说，如何在后院立足，乃至于从后院之中谋前院之利，都是自幼的功课。

　　“夫人，委屈你了。”孤雁是真觉得自家小姐委屈，可事到如今，她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知道宗人府对他的敕封什么时候下来，母亲那边应该会迫不及待的将我远远赶走才对。”刘月儿不想说自己到底有多委屈，那样于事无补，不过平添惆怅罢了。于是，干脆转移话题，而看出小姐心思的孤雁，也是十分配和。

　　“我们从泓国公府出发的时候，宗人府就已经拟定名单，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应该快到了吧！”孤雁猜测着，继而又高兴起来：“夫人，只要宗人府的敕封送到，咱们就能前往边疆了，去看大爷和大小姐曾经奋战的土地。到时候，您……”“孤雁！”刘月儿低声喝止孤雁，“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了，泓国公府已经把大姐和大哥除名了。你要记得，以后，我就是娘的长女！下不为例。”

　　说着，刘月儿看了眼镜子里已被装扮妥当的丽人，站起身转身面对孤雁，自己最信任的人说道：“不要提起他们，将他们埋藏在心里，在我们无法为他们报仇的时候！”“是，夫人！”孤雁瞬间单膝跪地，以暗卫的身份抱拳行礼。“走吧，该去敬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