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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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的话对夏凉来说就像晴天的雷，猝不及防，让她心尖在颤。
就像黑暗中突然有了微微一抹光，照得眼睛睁不开，明明刺痛，却欣喜地想哭。又时刻害怕只是昙花一现，再睁眼的时候，光不见了，又是一片黑暗。
夏凉嘴唇翕动，良久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时喻文州伸过来一只手，叠在她放在沙发的手上。
“夏夏，你真的还活着。”
真……的……？
活着？
夏凉沉默半晌，仿佛终于醒过来，嘴唇翕动，喃喃地问：“真的？”
“对。”喻文州笑着，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
夏凉的微博首页置顶，是这样一条内容。
@小凉的夏时光：我是小凉的母亲，女儿不幸遭遇7月9日当街砍人事件，昏迷至今未醒。我和她父亲将全力为女儿治疗，绝不会放弃。最后，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女儿的支持和喜爱。
夏凉看到妈妈代发的微博，全身都在颤抖，伸手去抓手机扑了个空，手指就在半空握成了拳，最后丧气一般垂下。
喻文州想抱着她，可是没办法。再抬头，就看见夏凉已经泪流满面。
“夏夏……”
“文州，我真的还活着么？”夏凉哭着问。
“嗯，真的。”
喻文州的声音比平时更低、也更温柔：“你看，你在哭，还有昨天广告棚里也是，鬼怎么会掉眼泪呢？对不对？”
“还有，你看你能好好地坐在沙发上，难道不是跟人一样吗？”
“我真的能回去么？我不要转生了……我想回家……文州，我想回家，我想活着……”
夏凉哭得天崩地裂，声音一断一断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回家”和“活着”，近乎崩溃。
喻文州心疼，他靠在沙发上，让夏凉也靠过来，因为沙发的阻隔，看着好像夏凉趴在喻文州的怀里。
喻文州手臂弯着，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明天早上我带你回家。”
“一切都会好的，你看，现在不就有了转机吗？”
喻文州低头看着这个半透明身影的女孩子，安慰她的同时，又在鄙视着自己。
比起夏凉的悲伤，他看到微博后，第一反应是开心她能活着，然后竟然就是庆幸终于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她。
可以真正的拥抱、亲吻，可以结婚，做最亲密的事，可以未来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居然还在想这样的事。
太自私了。
又太幸运了。
“别怕，夏夏。”
喻文州“亲吻”着夏凉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别怕。”
“……别怕。”
一遍又一遍。
这天晚上夏凉是在床上休息的，和喻文州一起。
他实在不放心夏凉这样的状态一个人在客厅。
关了灯，屋里漆黑一片，眼睛适应后，喻文州侧身，就看到灵体的夏凉蜷着身子，贴着他很近，手还在他胳膊下面，一直是半握拳紧抓的状态。
喻文州想给她盖上被单，可被单就那样空落落地穿过她的身体落回床上，看得愈发心里难受。
他的夏夏，连黑夜里缩在被子里的安全感都没法拥有。
身体努力靠近她，哪怕让她感觉到一点点安全感也好。
头一次，喻文州这么期待黑夜赶紧过去。
纠结中入睡，睡得也不安稳，喻文州早早就醒了，看到夏凉不在身边，惊得坐了起来，发现卧室也没有，就掀了被子猛地拉开帘子去客厅找。
帘子拉开的一刹那，他看到女生安安静静地在阳台，坐在矮凳上，像昨天晚上一样拨弄着玫瑰和山茶。
可能是喻文州的动作大了，惊得夏凉指尖都抖了一下，她扭头看过去，托着下巴皱眉。
“穿上拖鞋再下床，也不怕冷。”
喻文州愣愣看着这个不动如山、岁月静好的姑娘，有低头看看赤脚，松了口气的同时，咧开嘴笑了一下。
是啊，夏夏不是悲春伤秋的人，也不是脆弱不坚定而一蹶不振的人，他担心什么呢。
回去把拖鞋穿好，换了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又是往日那个温润可亲的喻文州。
“早，夏夏。”
夏凉露出了从昨晚那事之后的第一个微笑：“早，怎么起这么早？还没到点呢。”
“昨天睡得早，就不那么困了。等我收拾完，咱们就出发。”
夏凉顿了顿，点了点头，说：“该给花续点水了。”
说得自然，可生硬的转话题太过刻意，反而像是逃避。
喻文州没有想纠正过来，就顺着夏凉的话，走过去在花瓶里倒满了水。
“两天都够了。”
“嗯。你要不要也定它家的花？一周一束，也不用打理。”
“厂家送了终身的会员卡，回头我给激活了。”
“我刚看冰箱里没有什么存货了，水啊、面包什么的，该补点了。”
“好，回来就买。”
“晾的衣服也是，收了吧，不然回来都脏了。”
“这就收。”
喻文州对夏凉说得没有一点质疑，把阳台挂着的衬衫和西裤都收了，放回屋子里衣柜都挂好。
出来的时候，就看夏凉一直盯着他，眼神里还有茫然和不安。
她叹了口气，问：“文州，我是不是状态特别不好？”
“嗯，但很坚强。”
喻文州能感觉到，夏凉在回避提到马上要去北京的事，又像是遗言一样在嘱咐着他家里的事。
他有时候感觉，他们两个人性格中的极致因素都很像，越是安静不说话，心里就越是有想不开的大事。
“想说说吗？还有时间。”
夏凉闭上眼睛，把头低下放在膝盖上，双手抱着头，声音闷闷的。
“有点怕。”
“怕回不去？”
“嗯……”
有时候有了希望，反而带来了绝望的可能。
喻文州能明白，可没等说什么，夏凉又继续小声开口。
“就好像掉到了大坑里，爬不上去，已经做好了用手挖土，挖一年、十年甚至一辈子的准备。”
“可这时候上面突然垂下一根绳子，不知道谁放的，也不知道结不结实，让人那么欣喜若狂。”
喻文州点头：“人人都会想要攀绳而上的，这很好，不是吗？”
夏凉抬头，像只迷茫的小动物：“可要是爬到一半，绳子断了、松了呢？”
挺悲伤的话题，可喻文州却淡然一笑：“大不了只是回到原点，从头再来。”
他们都是经历过无退路只能不断往上爬的日子，他的电竞和她的生死，反正不会更糟，有什么可怕的。
夏凉想笑，可又不想让喻文州嘚瑟，就憋着，眨了眨眼睛，不服气道：“摔一下也够疼的啊。”
“不是还有我吗？”喻文州笑。
“你？”夏凉嫌弃地打量了他一番，“太瘦了吧，能接得住？”
“我没说要接啊。”
夏凉：？？？
“你就看着我摔？”
“生活常识，接高空下坠重物基本人就……”
潜台词很明白了——废了。
夏凉恨得牙根痒痒：“分手！”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喻文州也不生气，看着夏凉炸毛的样子抿着嘴笑了下，然后伸出了手，盖在她的头顶。
“摔疼了可以帮你揉揉。”
夏凉几乎一口气没提上来，脸都胀着，像只小豚鼠，别扭地把头别过去。
喻文州继续逗她：“不喜欢摸头的话……那我给你吹吹？”
夏凉快要钻地缝了，一拍大腿，开始怒吼：“你走开！快点收拾去！误了飞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呵呵呵，果然是他的夏夏，真好。
喻文州笑意不减，惟命是从，开始洗漱收拾了。
路上没耽搁什么时间，这回因为是临时行程，加上有前车之鉴所以加强了保护和警惕，也没有遇上什么取消值机和粉丝围堵的破事。
办手续、等待、登机、飞行、抵达……
临近12点，喻文州和夏凉终于来到北京。
首都国际机场，T2，熟悉的地方。
夏凉仿佛恢复了嗅觉，闻到了熟悉的空气的味道。
仰头看天空的时候，喻文州把手机晃到了她跟前。
是打车软件的页面，目的地是……她所在的那家医院。
喻文州提前查了能查到的所有新闻，找到了事件伤者当时收治送医的信息，最终找到了医院。
夏凉特别感激，一直点头。
一个小时的路显得格外漫长，夏凉脑子里一直想着各种各样的情形。
她的父母、她自己的样子、她的伤情、能不能真的醒过来、醒来后会不会有记忆、会不会又有后遗症……
直到车辆到达，俩人下了车，也许几步之遥、几墙之隔就能亲身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夏凉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跳出来。
抬头看着医院上方硕大的牌子，夏凉深呼吸，回头看着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喻文州，鼓了鼓勇气。
“文州，我想自己一个人进去。”
喻文州眼睛动了动，拿出手机，装作打电话。
“可以吗？”
“嗯，不想让你看到我可能很狼狈的样子。”
喻文州凝视了她几秒，最终算是应了下来：“那你自己小心，我就在旁边那个日料店。”
“好，那我上去了。两个小时，如果……没成，我两个小时内回来。”
夏凉不喜欢离别，连“再见”这种话都没说，转身就要往医院走去。
只是才迈开一步，喻文州就忽然又喊住她。
“夏夏！”
夏凉回头，俩人之间隔了两臂远。
“我的手机号和微博你知道，你要是醒了，可以加我微信、打我电话、给我微博私信。”
夏凉释然一笑：“要是真醒了，我可能胳膊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没关系，我等你，也可以去找你。”
“那……如果我不记得呢？”夏凉看了他一会儿，脸上的苍白让语气也苍白起来，“如果这段时间的事，还有你，我都不记得了呢？”
“那就换成我抓着绳子爬了半截，然后又掉回坑里了。”
喻文州耳边有手机，眼神却一直聚焦在旁人眼里空无一人的夏凉身上。
“我说过，最差不就是从头再来而已。”
“重新追我？”
“对，不追到手不罢休。”
“哪儿来的自信。”
“你忘了？我是联盟第一苏。”喻文州说得很轻快，自己还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夏凉瞧着他，心里平静又温暖得不可思议。
这人，真好。
知道她不喜欢哭哭啼啼又伤心难过的告别。
夏凉也扬起了笑脸，在正午的日头下特别灿烂。
她往回向喻文州身前走了一步。
“那我们说好了，如果我失败了，就回来找你。”
“如果我不记得你了，你就来追我。”
“说定了？”
喻文州点头：“说定了。”
夏凉右手的小指垂下，去勾喻文州的小指。
“打钩，骗人是小狗。”
喻文州没急着应，说：“还有一个可能。”
“什么？”
“如果你醒了，还记得我呢？”
“那不是皆大欢喜么？”
“总要有点约定的。”
喻文州微微倾了倾身子，外人看来也许就是自然的身体晃动，可在夏凉看来，就是脸颊相贴，情侣私话。
“到那时候，我们结婚吧。”
喻文州说完，垂在身侧的左手小指弯了一下，勾着夏凉的。
“说定了，夏夏。”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