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EG]为什么是我们?》月舞樱逸时

6、第 6 章

　　6．

　　喝茶的时候，绪方精次最厌恶的一件事就是遇到桑原那个糟老头，没有美感不说，说的话也同样让人如刺哽喉，十二分的不舒服。
　　“嘛嘛，不要用这种虎视眈眈的表情嘛，现在不是比赛，放松放松！”
　　桑原摸着没剩几根的白胡子，在额冒青筋的绪方精次对面坐下来，拿起已经泡好的茶喝上一口，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绪方精次只觉得腿脚痒痒，立时有种想踹人的冲动。
　　“想踹我吗？”桑原一只眼睛睁开来瞄着他，“我可是提醒你，围棋社的记者就在对面，想上新闻头条的话，那就尽管踹过来吧，哦嗬嗬嗬嗬嗬嗬……”
　　“我说，桑原老头，脱戏之后就不要再用这种阴阳怪气的笑声了，你不累吗？”
　　“是很费力的，不过假如这个能够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多用几次也没有关系，哦嗬嗬嗬嗬嗬嗬……”桑原得意的笑起来。
　　对面，天野扶着头，
　　“桑原老师，你又来了……这种怪笑……”
　　“嘿嘿嗯。”桑原嘿嘿两声，向天野招了招手，“大记者，来跟我们说说今天又有什么新闻吧。”
　　“您还是那样精明啊。”天野赞叹着，真是什么也瞒不过这只老狐狸。
　　“第六感吧，哦嗬嗬嗬嗬嗬嗬……”桑原嘎嘎怪笑着，一双老眼睁了开来，“说吧，那两只小鬼又干出什么惊人的事来了？”
　　绪方精次挖挖耳朵，提了西装准备闪人，天野及时叫住他：“绪方先生，接下来的新闻可能会让你感兴趣，请不要急着离开！”
　　“反正翻来覆去都不过是那些说词，没什么新鲜的。”
　　“今天不是啊。昨天森下的门人到塔矢老师的宅下去拜访了。”
　　“耶？！”
　　绪方精次转过头来，一脸的惊诧。
　　“结果呢？有没有看到佐为跟老师对局？”
　　“据说只有后来正式登门拜访的伊角君，聆听了一段讨论，并不知道结果。”
　　“呀呀，还是这么故作神秘啊，对局结果什么的，一点都不肯让外人知道啊，真是无趣呢。”
　　桑原喝着茶，摇头惋惜着。
　　“故事如果没有神秘感，就吸引不了读者了，您说是不是呢，桑原老师？”
　　“哦嗬嗬，第六感之外的事不要来问我！”
　　桑原悠闲的喝着茶，一点也不理满脸黑线的天野。
　　绪方精次脑筋转了转，忽然说：“天野，最近我有事要离开一星期，请代我请假。”
　　“耶，为什么？”
　　天野惊奇起来。
　　“接下来不是有比赛么？你这个时候离开好吗？”
　　绪方精次摆摆手，潇洒的提着西装离开。
　　“怎么样都好吧，就这样了。”
　　天野十分狐疑，转而问桑原。
　　“桑原老师，你认为绪方先生此次的举动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逃难啤。”
　　桑原蛮不在乎的说。
　　“耶？！！！逃难？！！！”天野大叫起来，“绪方先生逃什么难？难道是因为桃花债？”
　　“哂，谁知道呢。”

　　森下九段的门前，今天非常热闹，来了很多人。其中除了进藤光和他的门生之外，还有塔矢的门下。
　　“今天想在森下老师的家里讨论一下棋艺，不胜打扰，请勿介意！”
　　嚷嚷扰扰的人声，再加上拥挤不堪的人群，森下九段看着家里踩来踩去的脚印，还有供应不及的茶水，一把扇子冲和谷头上就去。
　　“白痴徒弟，要来蹭白吃一个人来就算了，还带那么大一帮人，想吃跨我吗？”
　　“不是我带的！你以为我想啊，那是塔矢名人的意思！！！”
　　和谷大吼着，他冤枉啊！
　　都怪昨晚伊角的正式登门，顺带牵扯出他们，让塔矢名人觉得过意不去，于是今天就授意门下过来回访。
　　一听到是塔矢行洋的意思，森下九段反倒不生气了，笑咪咪的抖着浓黑的两道粗眉，精神十足的指挥着门徒好好招待客人。
　　和谷在一旁没好气的翻白眼。
　　“老师，人家塔矢名人门下的回访也只是意思意思而已，您不用这么高兴吧？”
　　“我为什么不高兴啊？这说明塔矢名人尊重我，知道门生私底下去拜访他会引来我的不悦，所以才让门下回访，做足面子给我！”
　　“我说，……”和谷蹲在老师的身旁，扒着他的耳朵小小声的说：“老师，你不会认为这个是塔矢名人对对手的尊重吧？”
　　“为什么不行？”
　　“拜托，人家塔矢名人眼里的对手只有佐为一个好不好？别自恋了！”
　　“臭小子！”森下九段毫不客气的又给了和谷一扇子，“这样子跟老师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难道我的门下越来越不争气！”
　　和谷悻悻然的摸摸脑袋。
　　“我这是实话实说啊。”
　　“哼哼。”森下九段哼了哼，“小屁孩懂什么？知道什么叫做一代宗师的风范么？不要光是抱怨，多看多学习才是正道！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塔矢名人的心里在想什么？他的眼光一直只放在比他强的人身上。我这么做，只不过是想给一直落后于他的自己树立一个必须超越的目标，这样子下起棋来才有干劲！”
　　“那也不用整天把对手对手挂在嘴上啊，别人又不见得承认！”
　　和谷对于老师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十分悻悻然，老是有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别人不领情的别扭。
　　森下九段倒是毫不介意小徒弟的无礼。
　　“对方不承认又怎样？重要的是坚持的自己想法。以彼为目标，永不松懈的努力奋斗，这才是我真正的用意！小孩子，不懂事就别乱嚷嚷！”
　　说着，又是一扇子，只不过这一次比较轻。
　　和谷呲呲牙，为什么又打我！

　　夹杂在人群中，手脚左放右放还是会碰到其他人，进藤光此刻除了窘迫之外，再没有第二个形容词了。
　　塔矢亮是一直垂着头黑线着。
　　佐为在一旁冒汗，干笑着。
　　“呐，小亮，阿光，振作点嘛。其实换个角度想，这样子的盛会也很难得一见是不是？”
　　“我讨厌人多嘴杂的环境！”
　　塔矢亮攥紧拳头，这边在吵，那边又在吵，说来说去没完没了，头痛死了。
　　“小亮，不要紧吧？真的很不舒服的话，就跟提前告辞好了。”
　　“不行，他走了，森下老师会敲我的头！在这么多棋士面前，打死也不能丢这个脸！”
　　进藤光极力反对。
　　虽然他也烦死了，可是为了不挨打，更重要的是，为了不在众人面前被森下老师当成不成熟的小鬼对待，怎么着也得拖着塔矢作挡箭牌！
　　“你丢脸是你的事！问题是为什么我必须跟你一样坐在一起啊？！！”
　　塔矢亮大吼着，孰不料，他这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说话朝他们望了过来。
　　塔矢亮当时只窘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进藤光除了干笑，也没有办法作出第二种反应。
　　倒是佐为，折扇打开来，遮住半张脸，一双黑溜溜的眼眸在扇子后面好奇的对比着众人的惊讶。
　　正当全场鸦切无声，森下九段想站出来打圆场的时候，众人又掉转过头去。
　　“啊啊，小亮刚刚的叫声可真大，平时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啊。”
　　“嗯嗯，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哈哈，没想到塔矢名人去过中国，他的门下也学会中国成语了。”
　　“耳渲目染，难免啊~……话说回来啊，绪方先生真是狡猾啊，知道今天要回访，早早就开溜了~”
　　“没办法啊，狐狸的外号也不是白得的。不过，有那么严肃的老师，学习也应该很辛苦吧？”
　　“是啊是啊，有时候塔矢老师说得严厉一些，都会错觉他生气了，被吓得半死呢~”
　　“幸好啊，我不是塔矢门下。不过有时候跟森下老师在一起，见他装腔作势的，很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忍得也很辛苦啊~”
　　“真不容易啊……”
　　“一样的艰难啊……”
　　芦屋笑咪咪的抓起茶杯跟白川碰了一下，“干杯！”

　　听着众人的纷纷议论，森下九段不禁怒得握紧了手中的扇子，“和谷！”
　　和谷早就溜之大吉了。
　　进藤光跟塔矢亮无力的垂下头来，“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来这里的啊？”
　　只有佐为，依旧是笑咪咪的。
　　“这样也不差啊，大家在一起交流感情，也是很不错的事呢。”
　　“佐为，今天大家没把你当成焦点了。”
　　进藤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是啊。可能是大家都忙于联络感情，无暇顾及于我吧？”
　　“也可能是，不想增添您的困扰吧？”
　　塔矢亮低声道。
　　佐为微微一笑，“小亮观察力还是那么敏锐啊。”
　　塔矢亮低着头，“其实，我也是一直没有放弃想跟您对弈的念头。”
　　进藤光一听，赶紧挡到了佐为身前，“不行，佐为是我的师傅，不能给你们！”
　　塔矢亮望了他一眼，哼了哼。
　　佐为掩着嘴，悄悄的笑。
　　“光，这才是大家今天会忽略我的原因吧。就算我是大家好奇的对象，但毕竟，我和你都不是属于他们的门派，要跟我对弈，也要经过你跟我的同意吧？”
　　进藤光点点头，很认真的问：“佐为，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嗯？”
　　“呃，就是，不如我们把所有的棋盘都拿出来，摆上对局，轮流跟你切磋棋艺，你觉得怎么样？”
　　“耶？！！！”
　　佐为惊奇的叫了起来，
　　“这样子也行吗？”
　　“呃，当然。这样你既不会无聊，大家也都能够跟你下上一盘棋。”
　　“这样么？……”佐为想了一下，“如果大家同意的话，我没问题。”
　　进藤光得意的笑。
　　“怎么可能不同意的？他们巴不得这样子呢！”
　　于是进藤光把建议提了出来，得到大家一致的认同，尤其是森下九段，十分的激动。
　　甚至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好友，告诉他们这个难得的机会。

　　棋盘摆了出来，第一轮上阵的人，是森下九段，和谷，以及芦原和白川。
　　塔矢亮悄悄的退到了最后，跟进藤光坐一起。
　　“你怎么不上去？”
　　“父亲经常跟佐为下棋，身为儿子，比其他人慢一点没什么关系吧？”
　　“耶，很礼貌哦。”进藤光取笑起塔矢亮来，“我还以为你会第一个冲上去呢！”
　　塔矢亮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今天这种混乱的情况，大概我会吧。”
　　“那刚刚为什么不第一个上去呢？”
　　塔矢亮不答，切开了话题。“不说我，倒是你，连替佐为执棋的机会也都让了出去，不会担心他吗？”
　　进藤光笑笑。
　　“佐为不必时时都依靠着我吧？他也有他的世界和天地，我总不能每次都挡在他前面吧？”
　　塔矢亮看着进藤光笑了。
　　进藤光一阵发怵。
　　“你笑啥笑？”
　　“没，我只是发觉，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天真嘛。”
　　进藤光一个白眼。
　　“人总是会长大的不是吗？”
　　“嗯。”
　　“其实佐为能够这样呆在我身边，我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只要想着，虎次郎之后，能够由我陪伴着他，我就非常的满足了。”
　　进藤光的眼光，透过众人的脸庞，落在了佐为满足而开心的笑脸之上，满是温柔。
　　“我很高兴被佐为选中呢，塔矢。”
　　塔矢亮收回眼光，不答，却低着头笑了笑。
　　“是啊，如果没有他，我至今还是一个人在孤独的奋斗。”
　　“所以说，其实我们都很幸运是不是？”
　　进藤光恳切的望着塔矢亮，后者抬起头定定的对上他的眼，进藤光脸上一阵发热。
　　“是，能够相遇并一起同行，是我们的幸运！”
　　进藤光朝塔矢亮亮伸出了手，笑着对他说：“欠我的该还给我了吧？”
　　塔矢亮看着那只手，微笑着摇头，“不，等到我们真正并行的那个时候我再还你！”
　　进藤光狡黠一笑。
　　“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次的握手，是为了佐为，因为他让我们认识！”
　　塔矢亮迟疑了一会，回头去看那个在众人当中散发中耀眼光芒的鬼魂，伸出手重重的握上进藤光的手。
　　“很高兴认识你和佐为！”
　　进藤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跟佐为，也很高兴认识你跟塔矢老师！”
　　人群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进藤光跟塔矢亮的这次握手，只有佐为，不经意间瞄到了那握在一起的手，微微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