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心愿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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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面试失败是正常现象，但苏沫沫的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从小到大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老师和家长口中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今天面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而且无论是HR的有意怠慢，还是在她没能第一时间答出问题HR所表现出的轻蔑，都多少刺痛了苏沫沫的自尊心。
她涉世未深，初入社会，在朗星辰告诉她真相之前，苏沫沫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内部淘汰的可能。
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准备不充分，应变能力不足导致了这场面试的失败。
在朗星辰离开后好久，苏沫沫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今天的这顿火锅是女鬼对自己的变相安慰。
她读到了自己的失落甚至是内心对自己能力的质疑，或许是出于对自己那颗刚从象牙塔出来的，脆弱的自尊心的维护，对方只字未提，而是用别样的方式安慰了自己。
先是带自己中了一次刮刮乐，然后又吃了一顿自己喜欢吃的火锅。
也许在分别之前，对方读到了自己并未彻底放下面试失败的事情，才会将真相告诉了自己。
苏沫沫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虽然孝顺乖巧，父母对她疼爱有加，弟弟也很敬重她这个姐姐，可是……苏沫沫其实是一个羞于表达的人。
无论是心中的不快，还是生活中承受的压力和委屈，苏沫沫都很少向家人提及，偏偏她又不是一个善于自我消化的人。
长此以往就养成了“耗子扛枪窝里横”的个性，苏沫沫并非生而腼腆，只是在群体生活中吃过亏，不敢再在外人面前展现真实的自我。
女鬼的存在显然是特别的，苏沫沫的某些羞于启齿或是自己也不知如何组织语言表述出来的心事，对方看一眼就能明白。
而且，女鬼不会，也没有办法用这些秘密伤害自己……
这让苏沫沫的感觉很微妙，生而为人或多或少都是孤独的，这源于人心的复杂。
朗星辰的存在，让苏沫沫感受到了不一样。
苏沫沫来到浴室洗了个澡，冲刷着身体上的燥热，心里却在想着女鬼。
苏沫沫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问对方住在哪里。
洗完了澡苏沫沫坐到了写字台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后看着桌面出神良久。
待回过神后，苏沫沫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了网页。
鼠标指在搜索栏，苏沫沫思索片刻输入道：人死了以后住在哪里？
搜索的结果不尽人意，至少一些获得了许多点赞的答案与苏沫沫的认知相差甚远。
大多数网友认为：人死后只剩下活人对他们的记忆，他们会换一种形式活在亲友的心里，从前苏沫沫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认识了女鬼。
苏沫沫想到了一位这方面的专家，于是找出微踹给鲍小萱发了一条信息。
“在忙么，小萱姐。”鲍小萱是之前的那位楼主，曾帮助苏沫沫处理见鬼事宜。
那边很快回复道：“怎么了妹子？”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游荡在阳间的鬼魂都住在哪里？”
“这个……从前我接触的一个女鬼住在一幅古画里，其他的我也不太了解，大概是自己的墓地里吧。”
“又出什么事了吗？”鲍小萱追问道。
“没什么，就是好奇问问。”
“那个女鬼又出现了吗？你们谈过没有？”
苏沫沫答道：“她来了，也谈过了。她说她有些心事放不下，请我帮忙。”想了想苏沫沫又补充道：“她不会伤害我的。”
“那就好，既然苏大师说你还有一段未了的善缘，应该是不会错的。人这一辈子有很多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尽量帮帮她吧，就当是为自己行善积德了。”
“知道了，谢谢小萱姐。”
“不客气，如果你对这方面的事情很好奇，可以到我上次带你去的那间扎纸铺，店里的两位老板或许能解答你的问题。”
“谢谢。”
刚才在吃饭的时候，苏沫沫了解到读心术对于女鬼来说是一个会给她带来困扰的能力，会让她的世界嘈杂无比。
所以苏沫沫想知道人死以后住在哪里，有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给女鬼提供片刻的安宁。
如果对方一直飘荡在街上的话，那岂不是很辛苦吗？
或许……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给对方的读心术增加一个“开关”呢？在不想启用这个能力的时候就把它关起来？
在感受到朗星辰的善意后，苏沫沫觉得自己也该投桃报李。不过苏沫沫并没有自作主张，她觉得首先要尊重对方的意愿，等到明天见了面再问问对方的意思，如果她的想法和自己是一样的话，再帮忙也不迟。
翌日清晨，苏沫沫已经梳洗完毕准备去参加一个律师事务所的面试，可是朗星辰却迟迟没有出现。
苏沫沫有些拿不定主意，直觉告诉她女鬼是一个很守时的人，她们约好了今天见面，可是对方却没有出现。
苏沫沫决定等一等，可是半个钟头过去朗星辰还是没有出现，时间差不多了，苏沫沫不得不匆匆出了家门，来到路口打了一辆车，来到面试地点时距离约好的时间只剩五分钟。
苏沫沫看了看时间，长舒一口气。
这次的HR是一位女性，苏沫沫放松多了。不过在面试的时候苏沫沫的眼神却不受控制的往角落里飘。
HR对苏沫沫的表现很满意，面试接近尾声对苏沫沫说道：“你的条件和能力非常适合这个职位，你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请问转正时间和薪金结构是怎样的？”
“一般来说实习期是三个月，不过如果表现优异的话很可能会提前。转正后缴纳五险两金，薪资结构是：十三薪，底薪加满勤和提成以及年终奖。提成和你当月代理的案子数量有关，年终奖的颁发条件是去年年度胜诉率达到百分之七十，奖金的实际数额和你去年代理的案子有关，每个月有一次不可累计的事病假机会，是不扣除满勤的。另外与当事人会谈或者出庭等，保留好相关车费餐费的单据，报销的流程和标准写在了员工手册里，入职以后会给你发一本的。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没有了，谢谢。”
“那你后天来复试吧，具体的薪资待遇你可以和老板再谈一次，敲定下来。”
HR已经阐述的很明显了，不出意外的话苏沫沫被录用了。
苏沫沫笑了起来，起身和HR握了握手，离开了面试室。
出了律师事务所，朗星辰还是没有出现，苏沫沫有些不习惯，直接打车回了家。
进了家门，苏沫沫连鞋子都还没脱掉便叫道：“喂，你在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回答。
……
另一边，时间倒回到数小时之前，朗星辰从苏沫沫家离开，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朗星辰是没有心的，她用自己的鬼心换了一张游阳书和孟婆汤，不过这种战栗感朗星辰却并不陌生，她已经先后经历过两次相同的痛感，这是第三次……
前两次分别是朗星辰觉醒了透视眼和读心术的时候，朗星辰知道……自己的身上即将觉醒第三种鬼的技能。
朗星辰紧咬牙关，一手捂着胸口慌不择路地奔跑起来，鬼魂的速度是很快的，周边的景物如八倍快放般“嗖嗖嗖”地从朗星辰的身边略过。
朗星辰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城郊，山阳市殡葬中心所在地，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殡葬中心主楼的最顶层——骨灰寄存处。
一间冰冷的大厅，铁门锁着连看门的人都不需要，外面的余热灼人，厅内却涌动着寒意。
朗星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来到一个玻璃格子前，四四方方的格子里放着一个长方体的木匣，木匣的正中间贴着一张硬币大小的头像，正是朗星辰的。
在木匣旁边立了一方小小的牌位，白底黑字：写着朗星辰的姓名和生卒年。
相片里的朗星辰，笑得灿烂，比此时的她多出了一丝温度和红润。
朗星辰想了想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铃铛摇了摇，下一秒便消失在了原地，回到自己的骨灰盒里去了。
铃铛是阴差郝解放送给朗星辰的，是一对子母铃，无论朗星辰在哪儿，只要摇动铃铛郝解放都能找到她。
朗星辰前两次能力觉醒都是糊里糊涂地昏倒在了街上，醒来后就有了新的能力，她将这件事告诉了郝解放，郝解放告诉朗星辰：“人类作为万灵之长，是非常特殊的存在。人死后七天内被称为‘朦胧期’，阴差的工作是必须要在鬼魂朦胧期过去之前将它们带到酆都，因为一旦过了朦胧期，人类的鬼魂就会开始觉醒一些其生前所不具备的能力，这些能力千奇百怪，大概与鬼魂生前的性格，能力，以及死后的魂力有关，具体有多少种谁也不知道。人有善恶，鬼亦如此，若是让心性歹毒的鬼魂觉醒了某种厉害的能力，怕是要利用活人继续作恶。像朗星辰目前觉醒的这两项能力属于基础能力，越往后能力就会越强。郝解放特别叮嘱朗星辰，不要以为自己是鬼魂又有游阳书傍身就是绝对安全的，这个世界其实很危险，能看见鬼魂甚至饲养炼化鬼魂的邪修也并非传说，鬼魂在觉醒能力的时候是非常脆弱的，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而且魂力的觉醒被天道所不容，很可能会在觉醒的过程中魂飞魄散，郝解放建议朗星辰下一次能力觉醒时最好回到自己的遗体或者骨灰旁，这是每个灵魂的‘根’，可以加强魂力降低幻灭的可能。”
朗星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觉醒了新的能力，惊恐之余遵从郝解放的建议回到了骨灰寄存处，又怕自己觉醒出什么逆天的能力被老天爷收了，匆匆摇响了铃铛……
大概五分钟左右，一身白袍的郝解放出现在了朗星辰的骨灰前，郝解放的手中牵着一条手腕粗的锁链，上面绑着一串魂魄。
郝解放是日间部的阴差，在太阳下山之前负责整个山阳市的勾魂任务。
藏匿在骨灰盒里的朗星辰一直承受着强烈的痛苦，仿佛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要被打散重组，可是她依旧顶着深入灵魂的痛意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朗星辰是有感觉的，这次的反应比前两次的强烈太多，她真的很怕自己就此消失，她必须要见到郝解放才安心。
见到郝解放，朗星辰的心头一松从骨灰盒里飘了出来。
郝解放看到朗星辰的模样吓了一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朗星辰的魂体几乎透明，不住摇曳，就像是水中的倒影被人丢下了一枚石子那般。脸色也是苍白如纸，原本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色T恤出现了污渍和血渍，身上好多地方出现了伤口……
朗星辰是车祸身亡，失血过多当场死亡，由于魂魄极度虚弱，朗星辰已经没有力气维持生前的日常相貌，死前的样子逐渐显现出来。
郝解放不敢耽搁，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了一张幽冥符贴到了朗星辰的脑门上，符纸闪了闪，朗星辰的魂体总算是不再摇曳了。
“你这是……又要觉醒能力了吗？”郝解放有些震惊，他从民国年间就做了鬼差，如今也有一百多年了。也曾碰到过合法游历阳间的魂魄，可是从没有见过如朗星辰这般频繁觉醒能力的人……
朗星辰抱着自己簌簌发抖的身体对郝解放吃力地笑了笑，她想哭，可是鬼魂是没有眼泪的。
朗星辰的眼中充满不舍和遗憾，看着郝解放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别人。
“我好想再见见她啊。”
朗星辰口中的这个“她”，郝解放知道是谁。
“哎……”郝解放长叹一声，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好好待在冥府何必受此折磨？”
若是鬼魂有泪，相信此时朗星辰早已泪流满面，她吃力地说道：“我想看到她幸福……是我福薄，无缘和她白首偕老。”
“你先别说话了，好好集中精力……或者干脆沉睡，是生是死全凭天命吧。”
“郝大哥，你不是说我曾有恩于你么？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好，你说吧。我定当竭尽全力。”朗星辰的心愿，郝解放大概已经猜到了。
朗星辰闷哼一声，显然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她捂着心口挺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虚弱地说道：“万一我这次没挺过去，麻烦你变成我的样子给她托个梦，就说……我心愿已了去投胎了，让她以后好好生活。”
“何苦呢？”郝解放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忍，朗星辰的故事他是知道的。
“求你了，郝大哥。”
“好，我答应你。”
“谢谢。”
“唰”地一声，朗星辰缩回到了她的骨灰盒里，失去了意识。
郝解放在架子前驻足良久，看着骨灰盒上那枚硬币大小的相片久久无言。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抱怨道：“同样都是鬼，凭什么她可以留在阳间，我们就要被你绑着？”
郝解放的眼中划过一丝危险的气息，怒斥道：“闭嘴！”
那名被郝解放勾住的鬼魂却不依不饶地说道：“等我到了阎王殿，一定要告你的状。”
郝解放冷哼一声：“人家是累世修行的好人，每一世都给自己的下一生积累了足够的功德，你有吗？人家用自己的鬼心和地府交换了这些时日，待到她心愿了却，轻则堕入忘川不得超生，重则魂飞魄散不复存在，这份魄力和牺牲你有吗？如果你愿意付出这个代价，我也给你申请一份游阳书！”
鬼魂听完打了一个哆嗦，他没想到鬼魂合法留在阳间的代价居然这么大，这名鬼魂在心中暗暗骂了朗星辰一句“疯子”不再说话了。
不过出于好奇，他还是看了看朗星辰的骨灰盒，硬币大小的相片是一张青春明媚的笑颜，笑得如此的幸福。
那名鬼魂怔了怔，倒还是有些人性，为朗星辰感到了一次惋惜。
他通过朗星辰牌位上的生卒年去推算，发现朗星辰在去世的时候不过才二十二岁，花一样的年纪。
郝解放看到朗星辰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无奈地叹了一声。
虽然郝解放给朗星辰贴了幽冥符，但这种基础性的符纸就像人间的板蓝根，看起来包治百病，但真有什么大病喝了它也没什么用。
郝解放同情朗星辰的遭遇，真心希望能帮助朗星辰度过这次的难关，他想到了一个人，或许能帮到朗星辰。
下一秒，郝解放牵着一串魂魄消失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心愿未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