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每天都在做噩梦》洛斯桦

23、易荣臻（七）

　　夜幕低垂，星空下，篝火前，希瑞喝着热汤。
　　易荣臻在一旁安安静静看着。

　　希瑞喝了几口，抬头确认：“司令大人，您一定会自己醒过来的吧。”
　　易荣臻有些失笑：“嗯，一定。”

　　希瑞继续喝汤。
　　易荣臻开口：“瑞瑞，我想回到现实里，去真正地认识你。我会正式跟你求婚……”
　　“噗——”希瑞一口汤喷了出来。

　　易荣臻连忙帮她把汤端开，轻拍她的背：“你别激动，听我说完。”
　　希瑞僵硬着身子，不敢抬头。易荣臻以为她是紧张。

　　“我们先订婚，我一定会带着和平以及荣耀回来娶你！”他看着希瑞的发顶，脸上荡开某种真实单纯的笑意。

　　这种话，希瑞连接都不敢接，更别说答应什么了，她深深埋着头，易荣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颤着手把她压进怀中，动作轻柔极了。

　　“你会答应我的，对吗？”易荣臻轻声问着。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问题一开始就只有一个答案——这个男人骨子里的专断霸道是再虚假的笑容都遮掩不住的。

　　希瑞实在没办法给出回答，又担心刺激司令大人出现反效果——上一次柯域困住她那会儿，总部拆了台休眠仓，她可还记着呢。

　　她慢腾腾地伸出双手，回抱住他，还很够意思地拍了两下，这意思就是，你很好，可是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易荣臻以为这是她答应了，笑及眼底，微微昂首看到漫天的星光。
　　“你知道吗？我以前跟你做过一样的事情——闯到敌人的阵地了，为我的战友报仇。”
　　“……”
　　“当然，我成功了……”所以司令官现在是在炫耀自己的光辉战绩吧。
　　“嗯……真厉害……”希瑞干巴巴接了句。

　　男人沉闷的笑声透过震动的胸膛，传递到希瑞身上。她顿了顿，依旧不敢抬头看他，只得低低问着：“司令大人，你现在觉得开心吗？”
　　“开心。”易荣臻毫不犹豫地答道。

　　希瑞停顿更久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那我去梦境外等你，你要快点儿醒哦……”
　　易荣臻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好，一定的。”

　　然后，怀中的人渐渐消失，如同上次离开一般。
　　他坐在原地，微微有些怔愣，看着篝火。他知道自己刚刚刻意忽略了太多东西——她的躲闪，她没有一句正面的回答，她消失时有些着急的神色……

　　直到远处泛白，天亮起。他起身摘了花，去了墓地。
　　站在第一座石碑前，他苦笑，才有人陪伴了两次而已，这次自己来了，竟觉得有些落寞……

　　他如往常般，放下一朵朵鲜花，然后站定在方和的墓前，想到昨日里希瑞所言，终是忍不住道出一句:
　　“兄弟们，抱歉，这么多年，是我想岔了。”

　　“不久的将来，我易荣臻，会证明——你们的牺牲，拥有巨大的价值！”

　　话落，整个梦境化作碎片。

　　易荣臻料到走出梦境时，可能需要花点时间让希瑞更乐于接受他，可从未想过这样的可能性——随着梦境的消失，眼缝中慢慢渗入明亮的光芒，他缓缓睁开双眼，脑海中关于某个人的记忆越发清晰，而独独这个某人，忘得一干二净。

　　休眠治疗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以及他忠诚的战友兼下属——茳特维中将，一众人站在巨大的隔离窗外，看到他从打开的休眠仓里缓缓坐起来，目露惊喜。

　　总司令官的表现很镇定，他先是微微俯首看自己胸膛上的伤口，如今毫无痕迹。接着才转向窗外的他们，走出休眠仓。

　　特维掩不住的激动：“司令，您醒过来了！”
　　说着，行军礼。
　　易荣臻微笑着看他，轻轻点头：“过去多久了？”
　　特维对司令官的神情早习以为常，未察觉出半分端倪：“联盟历一周了，司令。”

　　然后，他稍稍做好准备，等着司令官问他关于休眠治疗的事情，可直到易荣臻穿戴好，跟着医护人员完成一系列数据检查，易荣臻都没什么特殊的表现。

　　他不问，特维自然也不吭声，安静地完成自己的分内事。
　　易荣臻的身体状况恢复很好，简单洗漱后换回军装制服，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听特维汇报近一周的情况，待坐上离开研究所的专车后，仍在跟车内的另一位上将商量着什么。

　　只是中途突然微微抬手，止住对方的话头，从大衣外兜里拿出一只钢笔——这在联盟时代，算是蓝星古早时期的古物，价值不可计数，总司令官一直随身携带，从不离身。

　　他把笔递给特维，淡淡开口：“把这支笔装好，送到噩梦制造师总部，就说是谢礼。”

　　特维跟了易荣臻多年，怎么不知道这支笔里的名堂，立刻瞠目：“司令，这……”
　　易荣臻温和道：“还是问你，你会说？”

　　特维立时闭嘴了，小心翼翼接过钢笔，然后看着自家的司令官无比从容地回过头跟别人继续一本正经地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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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务长正在总部办公室静静等着，从接到通知患者已经苏醒到现在，一点儿闹动都没有，心中揣着那么一丁点儿的希冀，联系了财务部。

　　“刚苏醒的易总司令官怎么样了？”
　　财务部部长在视讯那头，举起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治疗费用已经由研究所转到财务部了，十分顺利，军方代表还送了份谢礼。我正想问您该怎么处理？”

　　“谢礼？”
　　财务部部长应声：“是的，应该是形式上的表达，毕竟对方身份十分特殊。”

　　总务长沉吟一会儿：“让人送到我这里来。”

　　没一会儿，礼盒放在了总务长跟前，他打开，看到里头摆着一支浅蓝色的钢笔，微微挑眉。
　　这时，办公室门口又响起了进门申请，是外交部部长和法务部部长。

　　总务长一愣，把钢笔往旁边放好，确认了智脑的开门申请。
　　外交部的对内一向表现得咋咋呼呼，没外头半分的春风如玉，他一进门就嚎：“总务长，金尼斯王室提出对噩梦制造师职务内容的审查。”

　　总务长板着脸看向了法务部部长，意思是一次性说完。

　　法务部部长跟外交部部长是两个性子，天大的事情也就那样了，他同总务长一样板着脸：“议院代表私下跟我通了个气，说是有议员提出在《制造师权益条例》加上一条将制造师录入公职制度……”

　　总务长一听，板着的脸沉了，外交部部长感到莫名：“这不是好事吗？”能受议院政府保护，对于制造师来说，待遇只高不低。

　　法务部部长都懒得回他，目不斜视对总务长解释：“一旦录入公职，那么制造师作为公职人员，需要向政府统一上交个人信息，案例记录也将会备份在政府档案里……”

　　总务长当然明白这些，外交部的也一下子反应过来。噩梦制造师这一行当本就是由休眠治疗的科技衍生出来的，早年休眠治疗研究所包治百病，却落下个让患者一睡不醒的罪责，一时间被强烈抵制。

　　后面正是制造师行业的兴起，让休眠治疗也获得了肯定，那也是因为矛头集中到了噩梦制造师身上。录入公职人员的行列，无疑对于制造师来说，是非常好的事情。

　　在这个关口提出这条法例，法务部部长内心是喜忧参半，他瞥了眼瞪着他瞧的外交部，意味深长地说：“听说这个条例能够提出，王室也提供了一定的助力……”

　　外交部部长怎么还不明白：“又是为了10087号！这一个两个惹得都是谁啊简直？！”

　　法务部部长沉思半晌，提出了自己心中绕了好几回的方案：“我想，这条法例对于制造师来说，无疑是利益巨大的。关于信息保护，我们甚至可以在之后权益条例中补充新的内容，将联盟政府的负责人员也算入权益保护协议中，那么制造师的个人信息还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总务长听个开头，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关于制造师个人信息，以后可以在协议中继续得到保障，只是这一步肯定是在录入公职之后，那么在录入那一刻，10087号也一定会被有心人所暴露。

　　“所以，就是‘牺牲’10087号？”外交部部长反问，心头怒得可以，亏他周旋那么久，10087号既然有这等价值。

　　从他们进门就没开过口的总务长，永远是最后下决定的那个人。

　　“通知信息部，把10087号的个人有关信息和案例档案加密封存，全部上缴到我这里；训练部里有关于10087号的培训记录及入职记录也都转移到我的私人储存中；通知后勤和财务，给10087号备好接下来的休假期薪水及福利，但不用计入总部清单……”

　　两人听得一愣一愣，外交部看着总务长一直沉着的脸，忍不住问：“您这是打算抹掉10087号的存在吗？”

　　总务长毫不犹豫回答：“对于制造师而言，这条法例我们必须争取；而作为总部的领导人，我们要保护好每位制造师的个人利益，包括10087号！法务部部长尽管跟进条例的通过，至于外交部，给10087号安排另外的身份和工作，名义就算是我们公司外派人员吧。”

　　看两人点头，总务长紧接着联系训练部，吩咐10087号紧急会议。
　　快速处理完这些，三人才在总务办公室里都安静坐下了。

　　突然想到什么，法务部部长顺口问了问：“易总司令官不是也醒了？他就没什么反应？”
　　外交部部长凉凉地看他一眼：“目前来说，没像王室和柯氏那两位反应那样大。听说还送了份谢礼？”

　　说着，众人的视线集中到了桌上那份引人注目的礼盒。
　　不知为什么，感到一阵心悸。

　　而这些大领导们不会料到，三人先前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通过这份“谢礼”，传到了某人的耳朵里。

　　已经坐上赶往边境的宇宙穿梭仪的易荣臻笑意盈盈地听着智脑中的音频，一旁的特维差点儿绷不住神情，他没有向总司令官透露任何信息，可怎么拦得住司令官用自己的手段？

　　船外的景色一变，距离边境的X驻地星球越来越近。不同于首都星的天清气朗，X驻地星球外漫着一层层碎陨石，形成天然的保护屏障。接近地面时，整座军事塔防建筑愈发清晰起来……

　　特维在旁边发过来一份信息报告：“这是近期堪得沛帝国的情报，动静不小。”

　　易荣臻打开报告，快速浏览起来。完毕后，他看了看窗外，怔怔几秒，最后还是给远在首都的莫尔王储发送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