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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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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三个月时间,转瞬而过。
这三个月来,柳州城天翻地覆。
城东,迎客来。
“话说当日,郭会锦做客知州府……”木板一敲,说书人清了清嗓子,宛若亲眼所见的说起来。
说的,自是柳州城这三个月里,头等的大事。
先是绸缎庄遍布柳州的郭家短短一月之中,生意频频受阻。
而后郭家家主做客柳州知州府,醉酒后不知怎的,竟把自己这多年以来,给柳州上下大小官员如何行贿,送了什么奇珍异宝,抖搂的一干而尽。
在场之人皆是听的丝毫不露,更是记得一清二楚。
至于郭会锦后来大声嘶吼说有鬼一事,则都是半信半疑。
而后听闻圣上震怒,点刑部右侍郎田信准为钦差。
田信准来到柳州后,前前后后耗费两个月时间,将柳州诸多情况查的清清楚楚。
随后遵天子令,大肆抓捕,皆是查明各种阴司,而后送往大理寺发落。
柳州州衙顿时空了一半。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在陶灼她们初至柳州城那天,遇见她的美男爹,而后念念不忘的杨若兰,她的亲兄长,也就是前柳州通判杨中志,也在这个贪污受贿之列,被判处秋后处斩,家眷流放三千里。
随后田信准点陶定章为柳州通判,而刘端旭并未卷入其中,依旧任职知州。
这喜讯和判决传回家后,陶灼清楚的感觉到,美人娘亲的心情明显变好,随后脸上还带了点高深莫测的笑意。
这个,该不会有她美人娘亲的手笔吧?陶灼心想。
她坐在桌前,撑着脸颊,悠悠叹了口气,不得不佩服美色的力量。
这个杨小姐自那次见了美男爹后,频频在街上,县衙前上演偶遇,有一次竟然还偶遇到了同知府门前。
她家美男爹也是好样的,每次遇见那个杨小姐,就让福全寿全拦在身前,愣是没给杨小姐留下一丝机会。
当然了,每当听见这种消息,陶灼都能感觉美人娘亲从心里散发出的欢欣甜蜜。
如今柳州城内,谁不知道,柳州通判陶定章爱妻如命。
“陶小姐怎得还叹起气来?”一道中年男音突得响起,周围声音霎时一低。
这是谁?竟然敢去打扰通判家的小姐,众人赶紧看去。
陶灼此时正坐在迎客来二楼雅座,趴在栏杆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楼下的说书人。
如今八岁的陶灼,身高只在美人娘亲齐胸处,托美人娘亲精心照管的原因,她依旧一副肉嘟嘟的模样,一双桃花眼大而水润。看着人的时候扑闪扑闪,简直能让人疼到心底。
托她几乎天天来迎客来的原因,这店里,几乎没人不认得她。
陶灼抬眼一看,竟然是王宇之。
“是你啊,坐吧。”陶灼见来人是他,微愣了瞬间,随即眉微皱,心里咯噔一下,要遭,美人娘亲美男爹那里,@怕是瞒不住了。
她起身坐正,挥开翠浓等人。
王宇之恭敬一礼,这才起身坐下。
见此,大堂里顿时议论纷纷,陶灼还隐约听见有人说出了她美男爹的名字。
“你这么来了?”陶灼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这人,怎么就这么来找自己了。
真是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倒是到了。
心里同时暗自气闷,那个怨鬼可是好样的,竟然真的躲了她三个月,每次她在酒楼外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可刚走到门前,就消失了气息。
“我已将王家安置妥当,不日将远行,离开柳州,今日贸然前来,只为答谢陶小姐相助之恩。”王宇之正色道,脸上满是诚恳。
翠浓几人顿时了然他为何冒冒然上前,随后又疑惑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小姐帮过他?什么时候?
“哦?”陶灼虚应一声,倏的眉微皱,看向迎客来后院,刚才,那个怨鬼气息出现了。
“这是柳州城的二十余家铺面,赠于陶小姐,愿陶小姐,一生安乐,得遇良人。”
陶灼回神,安置妥当?“你要离开柳州?”
“正是,我想要天南地北,四处走走。”王宇之微笑道,随之向后看了一眼。
陶灼状似看着他,实际眼神却落在他身后,别人看不见的,戾气散去差不多的余意秋身上。
随后眼睛微闭,神识探出,“你要跟他一起?不去轮回吗?”
王宇之似是感觉到什么,虽然自知已经同意秋说好,可他还是有些紧张,怕她临时变了主意,手一抖竟失手打翻了茶盏。
余意秋看着这一幕,不由掩唇一笑,再无三个月前的面目狰狞。
“不了,我想,陪他终老,到时候再来寻小姐送我轮回,不知可否,”说完双眼有些哀求的看着陶灼。
陶灼静思片刻,最后唇边带笑,“去吧,若他负了你,就回来,”
说完,余意秋只觉魂体一轻,一直以来隐隐的束缚感竟都散去,她身形一动,果然,已可以远离玉佩五步之外了。
“多谢陶小姐,”她回身,盈盈一拜。
陶灼睁开眼,看向王宇之,眼睛里尽是复杂难言的情绪,随后又是一笑,“借你吉言,去吧。”
王宇之侧耳,似是听到了什么,瞬间狂喜,起身,又是一礼,“陶小姐,有缘再见。”说完转身离去。
情之一字,她似乎渐渐懂了。
而且,比起小说里,他们的结局,现在算是很好了吧?
回府后,陶灼乖乖的将那些房契交给美人娘亲,在美人娘亲皱眉不解的眼神中,乖乖将来历说清楚。
“王宇之谢你相助之恩?你什么时候帮他了?”华云芝不解的看着陶灼,她家小阿灼,来到柳州不过三月,似是从未见过那王宇之啊。
陶灼捻了捻手指,干笑一声,“等我爹回来,我再说吧。”
……
“哦?竟有此事?阿灼,你要说什么?”陶定章回来后,听闻此事,亦有些惊讶,随后微笑不变的看着陶灼,轻声问道。
这个,陶灼又捻了捻手指,“你们先下去,”
半月等人看了眼老爷夫人,见他们都点了点头,随后退下,关上了房门。
而后陶灼又看了眼床上熟睡的阿福,步行过去,指尖白光一闪,点在阿福眉心。
转身就对上了爹娘讶异的双眼。
她没有停止,手上一掐诀,顿时结界笼罩住整个房间,于是趴在屋顶上偷听的某人,瞬间惊讶的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试探的揭开一片瓦,向里看去,却发现是一片迷糊的白光。
这?他倒是听说过不少奇人轶事,难道,这陶五小姐就是其中一个?
华云芝放下捂着嘴的素手,“阿灼,你这是?”她看着陶灼的指尖,起身拉住她的手翻看了一下。
倒是陶定章微皱眉后,有些恍然,又是惊讶,“阿灼,这次郭会锦之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爹爹心细如发,”陶灼点了点头,轻拍了拍马屁。
“这就说的通了,难怪郭会锦一口咬定有鬼。”陶定章了然道。
华云芝无奈的推了推他,“就知道想那些,阿灼,你怎么会这些的?”
“爹,娘,你们可还记得我五岁的那场大病?那次病醒后,我就知道这些了。”陶灼一笑,将自己苦思冥想了一下午的理由说了出来。
当然,是八分真,两分假,否则可骗不过她这对父母。
“是那次?可这又是为何?”华云芝点了点头,依旧不解。
陶定章轻拍了拍爱妻,眼睛看了眼陶灼,示意她说下去。
“我当时感觉到自己飘忽间就往天上飞去,后来,我在云上看到了一个白衣白发的道人,他看了我一眼,随后惊咦了一声,”陶灼靠在桌边,单手撑着脸颊,双眼悠悠然的看向了一旁,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然后呢?”华云芝听到这句话心猛地跳了几下,飞去,那岂不是死了?听到后面,更是紧张起来。
陶定章伸手搂住她,手掌轻顺着她的背心,“阿芝,冷静点,莫要着急。”
陶灼余光扫了眼六年来,每日都能看到的一幕,发现自己心里已经没有了波动——她已经习惯了这对夫妻的虐狗了。
“然后,他说,竟是生魂离体?咦,还是九世善人?难怪能遇到老夫,既然如此,就先传你一卷引气术,待你此世功成身退,老夫必前来引你进门,另,此间之事,不可与他人多说,切记,切记。”
“这,那你告诉我们了,会不会,会不会,”华云芝越听越是惊讶,听到后面,更是惊叫出声。
陶灼摇了摇头,“无事,师傅不让我告知他人,也是怕我怀璧其罪,可如今我灵术已经小成,这方世界里,已经可以不惧他人了。再说,我告诉的是你们,我的亲爹娘,你们肯定是不会害我的。只是,不能再告诉别人了。”
陶定章和华云芝对视一眼,俱都认真点了点头。
“只以后再遇到这种事,需得先告诉为父,我着人同你一起,不可再贸然行事。”
“好,我会的,”陶灼连连点头,满口应是。
如此,陶灼一直藏着的小秘密就算是公开了一小部分。
陶灼轻吐一口气,搞定了父母,可福安寺还有一位呢,遂收拾好马车,往福安寺而去。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看着马车窗外逐渐变红的枫叶,陶灼有些出神的想,这一次,她好像近三月未见守慧了。
这三月里来,柳州城暗波汹涌,不论是陶父陶母,还是陶灼,都不放心家里人独自出门。
于是陶灼和守慧,平日里都是通过长空联系。
这样一想,倒是有些委屈小长空,明明是日行几千里的铁羽黑鹰,却在这几十里的小地方来回转悠。
不过,她又开心的笑起来,有了小长空,她和守慧的联系倒是多了起来,平日里,书信几乎未曾断过。
守慧的禅院。
陶灼撑着脸颊看着他行云流水的泡茶,安静的想着该怎么开口。
“给,小心烫。”守慧泡好,轻轻放在陶灼身前,眼神从陶灼脸上一晃而过。
这副纠结的模样,守慧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随之就想起了暗卫报上来的消息。
王宇之的报恩,郭会锦口中的有鬼,以及三个月前郭府那个余意秋死去时,暗卫察觉到不对和阿灼撒的谎。
这些凑在一起,让他很容易的得出了一份让人惊讶的答案。
没想到,这次的柳州之事,竟是因小阿灼而起的,而且,他家小阿灼,竟还是一个世间难寻的大师。
当猜到这一点时,他心里不由一阵骄傲。
随之心里不由一紧,眉紧紧皱起,这时候的小阿灼才八岁而已,就自己出门去找厉鬼,太危险了。
“守慧,想必你已经知道了?”陶灼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直说,想来那人什么都给守慧禀报过了,如此,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