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里眠》揆阳

18、初婚（一）

　　和很多电视剧的情节发展类似，谭辛眠喊完“你听我解释”之后，就没有然后了。本来就是，她解释什么啊？她有什么好解释的？成年人，拥抱一下很过分吗？

　　一路从住院楼跟到马路对面的早餐店，辛薇一直冷着脸，一个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

　　谭辛眠想不通小姨为什么不高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热乎乎的蒸汽自铁锅上方腾腾冒出，刚出炉的生煎，又多汁又鲜美，谭辛眠眼巴巴地看着辛薇：“小姨~”

　　辛薇气归气，掏钱的时候丝毫不含糊。

　　看着外甥女小心翼翼地咬着面皮，眼底还带着乌青，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途经一处巷口，辛薇忍不下去了，她皱着眉头，严肃问道：“灿灿，我最近有催你结婚吗？”

　　几个小时的飞行，到医院时辛薇累得精疲力竭，偏头痛冷不丁犯了，她心里着急，只觉得病房门外长椅上垂头睡觉的人，身形看着眼熟，并未过多留意。

　　可刚刚那人和灿灿抱在一起时，她才想起，这不是陆在么。灿灿早出晚归，明面上和小陆没什么交集，私底下竟然已经交往到了这个地步？大庭广众搂在一起，石锤！绝对的恋爱石锤！

　　她这个小姨就这样一直被蒙在鼓里，今天要不是偶然撞破了，谁知道他俩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听到这个问题，谭辛眠歪头认真想了想：“最近好像是没怎么催了。”

　　不像相亲之前，车轱辘转似的催婚。

　　“好！”得到肯定的回答，辛薇质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谭辛眠呼呼往生煎吹着气，试图让它不那么烫。

　　“又给我装傻充愣是吧？当然是陆在！你说说你，相亲时说不合眼缘不喜欢，现在这样是玩哪出？”

　　原来是因为这个。

　　怎么就抱在一起了呢，想起刚才的情形，谭辛眠忍不住想笑，她挽起辛薇的手，不走心地开起玩笑：“没玩啊，现在喜欢不可以吗？”

　　看着辛薇一脸无奈，她又道：“您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别瞎说！我还是那句话，他再好，你不喜欢也没用。不过既然你们都这样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先处着看看。”

　　都哪样了呀？谭辛眠心虚不已。

　　*

　　玩闹归玩闹，谭辛眠心里还是有一杆秤。

　　把蕾蕾送回家，趁着小姨休息的功夫，她偷偷溜出门，敲响了对面那道门。

　　“Hi,我来给你洗衣服啦！”

　　陆在的头发还是湿的，往下滴着水，他转身快步去了阳台，拿了一块毛巾擦拭头发。

　　“不用你洗，坐下歇会儿吧。”

　　谭辛眠拿出手机，道：“那我赔你一件。微信转行吧？”

　　擦得半干的头发微微凌乱，看起来比平时西装革履的样子更显少年气，陆在把显示着二维码的手机递到她前面，“扫吧。”

　　噔！

　　界面跳出一个头像，后面跟着一串字符，正中央绿色提示栏上六个大字【添加到通讯录】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谭辛眠讪讪：“那就先加个好友。”

　　提示通过，谭辛眠问他：“你那衬衫多少钱呀？”

　　从一进门开始关心的就只有衬衫衬衫，陆在往脏衣篮那里看了一眼，醋道：“无价。”

　　“兄dei你这样我很难做啊，到底多少钱嘛？”

　　“……”

　　昨天晚上，顾及到蕾蕾在病房，他没来得及确认一件事情。

　　思及此，陆在沉声道：“昨天的OK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正式和你恋爱，交往？”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却看到谭辛眠脸色瞬间变了。

　　她的贝齿轻咬着下唇，“不是……那什么，”

　　陆在轻笑了声，认命般地闭上眼，不愿再次听到拒绝的答案。

　　下一秒，

　　“不是说结婚对象吗？怎么还要谈恋爱的吗？我不会啊！”谭辛眠忧愁了。

　　“结婚？”陆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愣在原地，喃喃：“结婚？”

　　谭辛眠瞪着他：“你不会要反悔吧？”

　　“户口本在次卧书柜下的保险柜里，现在就可以跟你去领证。”

　　这个人有时候真是直白地可爱，谭辛眠扬起嘴角：“别闹，小姨会打断我的腿的。”

　　*

　　话虽然说清楚了，关系也轻飘飘地确定，但谭辛眠丝毫没有准女友的自觉，仍旧按照从前孤身一人的生活习惯，下了班就去花店帮忙。

　　纪嘉园吐槽了好几次，说她的恋爱谈得风平浪静，老夫老妻，君子之交淡如水。

　　谭辛眠震惊于她的词汇量丰富，依旧我行我素。

　　“拜托，求你了，能不能去约会？”

　　“可我不知道约什么？看电影吗？最近也没出什么好看的电影。”

　　不过她觉得这种相处模式简直完美，陆在忙他的工作，她在花店，互不打扰，提前进入老夫老妻状态也没什么不好，舒服！

　　而这份舒适感很快被小姨的一通电话打破。

　　“行啊，没问题，我喊上他。”

　　纪嘉园看她一脸愁色，关怀道：“怎么了？”

　　谭辛眠“哎”了一声：“我外婆的干妹妹，也就是我姨婆来H市了，点名要见陆在。”

　　这肯定是小姨走漏的风声，姨婆常年和表舅一起生活在两千公里外的N市，亲戚间来往并不频繁，怎么会知道她有男朋友呢。

　　男朋友这个称呼怪怪的，谭辛眠还有些不适应。

　　问清了下班时间，她把车停到科越地下车库，等着陆在上来。

　　“抱歉，最近太忙了。”

　　“你生病了？脸色有点差！”谭辛眠提醒他系上安全带，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应当没有发热。

　　他跟帝都那边开了一天的会，一直没停下来过，“没生病，喉咙疼，已经吃了药了。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

　　谭辛眠吞吞吐吐：“陆在，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嗯，你说。”

　　“我表舅来H市有点事，然后，我姨婆也来了。”看到他略微泛白的嘴唇，谭辛眠递了瓶水给他：“他们让我问问你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在陶然居吃个便饭。”

　　她怕陆在胡猜，补了一句：“绝对不是什么见家长！”只是姨婆年纪大了，又难得来一趟。

　　陆在笑了笑：“你怕我拿不出手？”

　　“怎么会？！”你看看，一表人才的，科越大楼转一圈，没有比陆在更拿的出手的男人了。

　　苏岩飞和辛薇白天带姨婆和表舅去周边的古镇转了转，现在已经在翠微湖边上的陶然居歇脚了，谭辛眠收到包厢号，立马启动车子带陆在往那边赶。

　　“你真的可以吗？身体撑不住我们就回去。”

　　“真没生病。”他靠在椅背上：“话说太多了喉咙痛，吃了片头孢，感觉好些了。”

　　头孢？谭辛眠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这一个星期之内，有没有喝过酒？”

　　“没。”他哪有空喝酒。

　　“那就好，前后七天都不能沾酒哦，双硫仑样反应,很严重的，不是在吓唬你。”

　　不然怎么会有一句俗语叫做【头孢配酒，说走就走。】

　　想到这，谭辛眠默默给自己鼓劲，一会儿要替陆在拦住了，姨婆一家人都好酒，热情好客，劝酒词也一套一套的，她还记得上一次和姨婆一块同桌吃饭，姨婆一个人喝翻了一桌，给谭辛眠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事实上，谭辛眠的担心有些多余。

　　小姨说得没错，陆在讨人喜欢，和表舅能聊时事，姨婆的养生学他也能说上两句，饭桌上气氛热烈，反倒是谭辛眠，和亲戚多年未见，没有什么聊得来的话题。

　　酒更是一瓶没要，临了表舅实在是馋了，从包里拿出一瓶自家酿的酒，给谭辛眠倒了一杯：“小灿，尝尝，市面上的绝对比不了咱自家酿的。”

　　“那就一点好吧？”谭辛眠微微抿了一口，清香扑鼻，酒香味并不熏人。

　　趁着陆在和苏岩飞去卫生间的间隙，姨婆叹气：“配灿灿是够了，就是穷了点。”

　　在H市没房，这一点，在老一辈眼里，太减分了。

　　看辛薇在一旁打圆场：“房子我们又不缺的，主要是人可靠，又上进。”

　　“对！”谭辛眠重重点头。

　　翠微湖外面转一圈，没有比陆在更拿的出手的男人了。

　　*

　　饭毕，苏岩飞和辛薇把姨婆等人送回酒店。

　　停车场里，姨婆冲谭辛眠挥手：“别送了，你们俩回去吧。”

　　酒后的心境完全不一样，想起姨婆说陆在的那番话，谭辛眠冲他勾了勾手指：“要不要去看看婚房？”

　　蚂蚁搬家一般，翠微湖的大平层被她慢慢装点成能住人的样子了。

　　出了电梯，走在前面的陆在，忽的在谭辛眠眼里出现了重影，她踉跄着往前一步，抓住了陆在的胳膊。

　　谭辛眠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形象全无，她像一条八爪鱼一样贴在陆在的背上，“头晕，8...01，无名指。”

　　姨婆家酿的酒后劲太烈了吧，真的是果酒吗？这是谭辛眠昏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灿灿——喝点水。”

　　“嗯？”她躺在沙发上，仰头看到天花板上熟悉的饰物，恍然想起自己现在在新房里。

　　陆在把杯子放下，轻声道：“我送你回去？”

　　二人离得极近，谭辛眠酒意散了许多，她悬着一只手把玩着陆在的领带，疑惑道：“天天这样，你不勒吗？”

　　轻巧解开精致规矩的温莎结，犹不够，她又解开一颗扣子。

　　春风沉醉的夜晚，陆在眼底的温柔比漫天的星光还要闪耀，他抓住她解扣子的手腕，扯开碍眼的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

　　谭辛眠仍保留着几分清醒，她知道陆在想做什么，挣了挣，呢喃着：“…差点忘了。”

　　随后咕哝了一句：“床头柜，有那个...你...”

　　陆在哑着嗓子，缓声道：“好，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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