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为娘日》蓝空草木

60、苦后的甜

　　第六十章 苦后的甜
　　于是，就在启儿舒服的趴在浴桶边享受着二娘给他擦背的时候，门外突然想起了拍门声，医南泽在门外喊到“启儿启儿，那个药也太苦了，公子喝了后就吐了一半。”
　　启儿非常淡定，眯着的小眼都没睁开回道“哦，那个是正常的，只要能喝掉一半就行了。”二娘笑着看了启儿一眼也同样没起身，医南泽离开了。
　　不一会，启儿正在兴致勃勃试着二娘刚给他做好的外衫时，门外又想起了拍门声，还是医南泽，不过这回语气带上了些焦急“启儿启儿，公子喝了药后突然开始发热了，现在非常难受怎么办？”
　　启儿一样很淡定，依然笑眯眯的看着二娘帮他系衣带，门都没开的回道“哦，那个也是正常的，只要热一会儿自然就没事了。”伊泽南离开了，二娘整理好启儿的衣服略带深意的笑着注视启儿，启儿全装作了没看见。
　　再一会儿，门又被重重的拍了两下，这次挺简洁的，显然，来人换成医任东了，只听医任东隐隐含着怒意的咬牙切齿道“孙启，公子吐血了。”
　　吱呀，启儿的门，终于开了，只见启儿依然笑眯眯的，二娘还在他身后“哦，那就走吧！”就这一切都在预料里的小样子，医任东终于是没忍住气愤的哼了一声就匆忙离开了。
　　“启儿，你是故意的。”这是肯定的语句而非疑问的意思，二娘这样说道。启儿小朋友露出了很是天真浪漫的表情，小脑袋歪歪着笑到“哎？娘您说什么启儿怎么没听懂呢？”而后也不等二娘说什么他就自笑着跑开了。
　　二娘看着启儿的背影，微笑着摇摇头，也没叫住启儿转身关上了房门才跟着去了墨子修的屋子。二娘到的时候，启儿正“一本正经”的为墨子修把着脉。墨子修看上去面上潮红，双眼紧闭着，显然这才是进入了启儿所说的“些微嗜睡”了。
　　一刻后，启儿起身收起诊垫“都说没事了，也不知道你们着急个什么，一点也不体会一下人家还是个小孩子是需要好好休息的。”启儿挺嫌弃的看了医任东和医南泽一眼还一边抱怨着。
　　“启儿，子修怎么样了？”二娘当做什么也没听见的走近，看了看昏睡中的墨子修问着。医家兄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了，只见启儿立马态度十八变，笑眯眯的看着二娘道“娘就放心吧，还没有什么毒是启儿解不了的呢！子修哥哥现在只是还在排毒而已，等今夜发完热明日也就没事了。”
　　二娘笑着点了下头“娘知道了，那启儿就先回房休息好了。明日让你二哥带个信给医大夫让你在家歇一日，在家陪娘好给你做些爱吃的。”
　　启儿闻言立马又黏了上去抱住二娘的腰“嗯嗯，娘最好了。”启儿喜滋滋的回房了，不过，等他在二娘房里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房时，才知道，二娘不放心墨子修打算在那边照顾墨子修的时候，启儿就差双眼含泪的仰天长啸“难得能要求和娘睡一起的美梦，亏大了……”
　　于是，新仇旧恨一起算，让启儿最爱的娘亲总共熬夜守了两晚的墨子修，第二日在早餐桌前看到笑得就要开出花的启儿，拿着一盒总共十只和昨天一样的瓷瓶说是那是往后几日清除余毒的药时，他还有些苍白的面色更白了，筷子也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就更不好了……
　　医任东可以对天十指发誓，他觉得自家公子是他见过的人中最能忍耐的人了。可最近见多了每次自家公子在喝药时那难以形容的扭曲面孔，医任东还是觉得自家公子果然还是个正常人的。如果硬要说这样的情景能让医任东怎样形容的话，对了，就是弟弟所说的“黑历史”了吧！这样想着会不会被公子灭口的医任东也同时想着，该让阿泽离启儿远点，还是越远越好的那种啊！

　　入秋了，夜里渐渐有了些凉意，不过对于在山顶受地形影响的二娘们来说到没什么影响。今夜月圆洁亮，漫天星空，到是个赏月的好时机。受了启儿几日闷气的墨子修难得有心情出来透透气，让医任东在红枫树下摆了桌椅，半躺在遥椅上看着漫天的星星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身体还没好全，虽然夜风不大，不过也不能在外面呆上太久的。”二娘端着一个黑木托盘放在一旁桌上，顺便将搭在手腕上的披风半搭在墨子修身上，而后坐在了一旁刚摆上的椅子上。
　　“谢谢孙姨，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墨子修看了二娘一眼，不过目光嘛，却直直的盯着桌上的托盘看。二娘一见他的眼色，不由的掩唇无声一笑，看来子修是被启儿的药弄得有些心理阴影了。
　　“尝尝看，这是我新做出来的桂花甜酿。就是用的是早桂，味道还没有这么浓郁，不过我多放了些糖。”墨子修从喝了启儿的药后食欲就一直不太好，也实在是没办法，他现在嘴里整天都是充斥着浓烈的苦药味，就连吃东西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所以墨子修就快连吃东西的兴趣也要没了。
　　二娘也是知道这个，所以看着门外的两棵桂花结了早桂，就想着法用来做了甜酿，好给墨子修冲淡一下口中的苦涩。一听不是启儿新弄的什么药，墨子修神色一松，起身端起一只手大的瓷碗掀开，淡黄的几片桂花瓣浮上，配合着白润的糯米粒，清色的汤底不烫不凉的温度刚好，墨子修突然就有了胃口的感觉。
　　一勺入口嘴里被清甜席卷，墨子修吃得也就很开胃。见墨子修喜欢，二娘也就放心了。若是抛开了墨子修背后的身份，他也只是一个刚满十九岁的少年而已啊！“其实这甜酿是最适合天热的时候冰镇后再吃的，不过现在不是季节。再过几天的桂花应该会更好，做出来的甜酿也会更浓郁醇香些。子修若是喜欢，以后每次喝完药后孙姨就给你做一些吧！”
　　“嗯，味道很好。”墨子修其实一直很清楚，启儿的药虽然苦得有些惨绝人寰吧，但他也确实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轻松了不少，也比以前无力的感觉好了很多。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明知道启儿将药弄得这么苦，有很大的可能是为了作弄他，他却还是默不作声的接着喝的缘故。
　　吃完甜酿，二娘所幸无事便陪着墨子修一同赏月。寂静的夜晚很容易让人心里平静下来“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是永远也见不到这样的夜空的。孙姨，有憎恨着的人吗？”
　　二娘闻言注视着墨子修，他的面容是那样的平静，那样自然的将一切情绪掩盖在任何人也见不到的地方，二娘也看向星空，语气轻得像风“曾经有过，现在已经不用了。”
　　是已经没有了恨意？还是那憎恨的人已经不在了？可能是因为今晚他的内心异常平静，于是让墨子修突然想到了他和二娘在小院第一次见面时二娘所对他说的话“那是怎样的憎恨？”这话一问出口，墨子修就立马有了一丝悔意。
　　二娘听出轻笑了一下“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毕竟那已经是过了许久的事了。”触景伤情的时候已经在几个孩子的四年陪伴中慢慢消磨殆尽，成为了一份值得回忆的往事。
　　“那时我正如阿泉们一般大，母亲是在我出身后没多久就离开了的。我和父亲两人相依为命，虽是很平淡的日子，但我却过得很快乐。直到十三岁时，父亲因为一个世家公子被害死，那人却因为家族的势力庇佑而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当时我只想着报仇，乘机就刺伤了那公子的父亲。而后我入了狱，以不存在的罪名在牢里被遗忘着呆了五年。”
　　“我出狱后样貌已经大不相同，那公子也不曾注意到过我，于是我接近了那公子。花了三年的时间布局，逐渐掏空了他的家族产业，将那公子的父母亲逼上了绝路，也算是，害得他们家破人亡了吧！”二娘言简意赅的说完，话落，看向墨子修不明的神色浅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老实说，墨子修很难想象现在的二娘会做出她口中的这些事，这么简短的陈述，但其中的艰辛又岂是常人能够体会到的。墨子修此刻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时会觉得二娘像是“同类”了，因为二娘所走过的路正是他现在正在走的路，并且还是一条成功了的荆棘之道。
　　摇摇头，墨子修否定“若那是我，我想可能也会和孙姨您做出同样的事情来。那公子，后来也死了？”其实结果也算是显而易见的，看二娘现在并不像是仇家在身的样子也就知道了。
　　“嗯，原本，他是打算杀了我的……”即使是现在，余正阳那时眼中的绝望，却还是二娘心中最深刻的记忆，可能永远也不会忘记了吧，因为那是二娘一生的罪“但最后，他却选择了自杀。”二娘的做法不可谓不极端，但她依然选择了那极端的办法来完成了复仇。
　　墨子修沉默不语，二娘想到了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庆幸一笑“其实那时我大仇得报，已经为自己准备后事了的。结果天意弄人没死成，还幸运的被启儿救了。”虽然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但这续弦上的未来，二娘珍惜着，满足着，非常的，幸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