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为娘日》蓝空草木

58、少年鱼一

　　第五十八章 少年鱼一
　　对于二娘的夸赞叶明傅到是没有推迟，只是欣然应允的颔首“也不仅全权是老夫一人的功劳，都是大家协力才能实现这样的成果，老夫还要多多谢谢各位同僚学士们的帮衬之举呢！”
　　叶明傅请来的这几位学士来历也都是有官署定名的，也就是二娘所说过有国号的当代名人。不过叶明傅也没有亏待过他们一丝一毫，虽然编撰出来的书籍销售后没有他们的任何利润，但只让他们在这些书籍上注上一个简短的名字，便足够让这些人流芳百世。文人注重名，这样的回报又岂会比他们所得到的金钱来得实在得心。更何况，叶明傅还是按他们在文阁的工薪两倍来另算给他们的。
　　于是一听叶明傅这么一说，几位学士里年纪最大也只是和叶明傅同岁的一位学士易正言立马一拱手自谦到“叶先生这是说得客气了，我等能得先生会请，实属是三生有幸福泽后代，况且先生从未嫌弃我等学识浅薄，能在这得先生提点一二同先生编撰书籍，反该是我等答谢先生的。”说罢，易正言拱手施礼中更显敬意，连身姿都一同更弯了些。
　　其他几位学士闻言也立马一同弯腰拜谢，其中一两个年纪上刚入三十的脸皮较薄，想到还接受了叶明傅的工薪甚至脸上都泛起了微红，为自己的私利惭愧不已。
　　叶明傅也没想到他才一句话就会让学士们这样的反应，一顿后立马亲自扶起易正言，神色不容反驳“易先生这是作何？你与我本是同僚，编撰这些书籍大家都是力所能及，我也不过是会请了尔等一同共事，又有什么高姿能受尔等这一礼？”
　　易正言顺势起了身，一见叶明傅这一神色也不与他再做争辩，于是苦笑着摇摇头不再言语。他自己一直深知自己学识短浅，其实这次能收到叶明傅的请帖他自己都是意外的。他与叶明傅虽是年岁相差无几，可在学问见解上却是有着不少的差距。易正言一直能正视着自己，也能正视着自己的学问，其实，这也可能就是叶明傅会挑选他来一同编撰书籍的缘故吧！
　　叶明傅还在不理解于学士们的态度，“先生就受了各位学士这一礼吧！各位学士想来均是在编撰书籍中得到了启发感想，若是先生回拒了各位学士们的答谢，岂不是到伤了各位学士们的赤诚之心了！”二娘带着笑意的话语响起，不知不觉中却解了此时各位学士的窘迫之心，学士们看向她的目光也带上了些谢意。
　　“可是……”叶明傅还待再说些什么，可一看二娘略带着深意的笑容再顺着二娘的目光也看了看四周，叶明傅突然心领神会的止住了话语一顿，“也罢，此事暂了……”叶明傅又看向还站在一旁看自己热闹的莫贤知和弟子赵良安，暗瞪了他们一眼才看向学士们“此书之后还有多处需要劳烦各位同僚，不如，我等上楼后再细细言说吧！”话落，便先行头也不回的泰然先上了楼。
　　若是离得近了，就能听到叶明傅嘴中其实在恼怒的念着什么，略通唇语的赵良安翻译一下“这老狐狸，明明就是在一旁看热闹也不提醒老子一声……”原来，在他们这边几句答话间，已经不知不觉的引起了那些买书的学子们注意，这会儿，他们均是一脸失望的看着叶明傅上了楼“啊！真是可惜了，竟然没有见识到咱们叶学士当年“名赫一时”的“磐石功”，想当年……”
　　“磐石功”这一词的意思就是对什么如磐石般坚固，持续不解，坚定不移，简单来说就是固执认死理，硬钻牛角尖，难听点的就是老顽固，倔脾气加更古不化，而为什么叶明傅会得这么一个绰号呢？那就要从他打小十万个为什么难住了十八个老师，不在意家里所有人的反对不继承家业反而入了仕途，再加上曾经三十二次对先皇劝学等等……等等的丰功伟绩。
　　于是，被好友出卖取了个绰号“磐石功”的这一绰号，就变得广为人知“深研模仿”，等叶明傅知道时，已经，晚了一世英名了！所以当年叶明傅在被先皇揪着打趣了无数次后，他终是痛定思痛的坚决要该了这一习惯，甚至是还在先皇面前上了告书的，在蜀都时忍了那么多年，谁知今日正逢喜事差点就破功了……
　　看到叶明傅的态度，各位学士们也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均是想笑却不敢笑的默默跟着上了楼，到是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玩笑的莫贤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顺了一把自己的八字胡，淡定的笑着同二娘点了下头算做招呼，但一撇到二娘身后一样淡定着与自己对视上的墨子修，莫贤知八字胡一僵，抽了下嘴角便匆匆跟着上楼了！
　　天知地知墨子修知，当年这个害叶明傅被取笑了好一段时候的绰号，就是莫贤知在一次带着墨子修参加酒宴体察民情的时候喝醉了说漏嘴的……
　　“那位先生是怎么了？”二娘奇怪的看着老狐狸立变打地鼠的窜上楼了的莫贤知背影，刚才不还一脸悠然自若的看着热闹嘛，二娘回头看向身后的墨子修，怎么一见到他就立马变样了？
　　墨子修收回目光，看向又哄抢上了《字典》的学子们，语气风轻云淡“谁知道呢！”却不知他的心思不如表面上的平静，“似乎，从来到这里后，就看到了许多以前从来也看不见的东西！”墨子修，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叶明傅这样气急败坏的样子，和在朝堂上有些不一样的莫贤知了。这样的不同，总是会让他，不由的想起一些回忆……
　　“小兔崽子又是你，胆儿肥了是吧，怎么着，上次还没被教训够，又来找收拾了是不是？”
　　“松手，老子让你松手听见没有？”
　　“再不松开，小心老子剁了你的手，再教你这个有爹生没娘教的野孩子再也干不成这些偷鸡摸狗的贼事儿……”吵吵嚷嚷的叫骂声，由书斋外传来夹杂着一些议论辱骂声，让墨子修回了神，让正准备跟着上楼的二娘不由的邹起了眉。
　　“怎么回事？”二娘反身走到了门口，远远望去，在售卖书桌的后面正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叫骂声已经将买书的学子们都惊动了一些。阿杰闻言已经先一步出去看情况了，不一会儿他就折反了回来，与此同时，在阿杰背后还跟着几个人。
　　两个看似是书斋做活的伙计正一左一右拉扯着一个，少年？黑色麻布衣衫脏乱，面容不清看身骨是男孩子的少年低着头一言不发，双手紧紧抱在胸口，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看他怀中东西露出的一角，这是，《字典》书页的一角吧！再结合着刚才听到的叫骂声，还不等阿杰一行人靠近，二娘就已经猜测到了个大概。
　　果然，阿杰走近到二娘一旁就缓缓道“娘，这少年趁着方才人多时偷走了一本《字典》，不过正巧被书斋里的伙计看到制服了。”话说着，押着少年的一名伙计已经强硬着抢过了书恭敬的递到了二娘面前，那少年不甘的挣扎了两下，那伙计反过去说了两句又在少年脸上揍了几拳。
　　二娘意味不明的接过《字典》，书页上已经被弄脏了，边角上还有些折痕，显然是方才在抢夺中掖到的，有些意思，二娘这时注意到的是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东山镇百姓脸色。就算是一个偷东西的人，但这少年毕竟看上去还是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孩子，被这样责骂拳打，人性如此应该还是会有人不忍心的，但四周的一些人不但没有心软，似乎还有一丝解恨的意思？
　　似乎是看出了二娘的不解，方才抢过书递给二娘的伙计立马带着一些谄媚的上前道“夫人可不要心软了，这小兔崽子就该直接送官收押。”这伙计名唤贾五，在东山镇也是个油嘴滑舌混得开的人，托了一点关系，这才捞得了书斋的伙计差事。贾五是知道二娘是书斋老板的，而还很不巧的是，这贾五与那偷书的少年，有点不多不少的过节。
　　“哦？这话怎么说？”二娘也不急着去处置那少年，而是出声先问道。贾五见二娘有意询问，眼珠一转立马将知道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全都抖了出来，不过其实他知道的事情，也是东山镇这条街的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这个少年名叫鱼一，已经是这里臭名昭著的惯犯了。鱼一的父亲曾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穷苦学子，后来取了个还算娇美的娘子。起初也还好，可惜后来他娘子受不了穷苦的日子，生下鱼一以后就跟别人跑了。
　　鱼一的父亲为了抚养年幼的他，放弃了学问，后来奈何现实所迫毫无生计可言，他父亲还是积劳成疾重病了。生活的负担全压在了年仅十二岁的鱼一身上，还好附近的相邻们也都因为可怜他有时还会送些衣食给他。鱼一靠着相邻的接济和做些零碎的伙计，和父亲也算是勉强度日了。
　　可鱼一父亲的身体本就是个消钱窟，不管鱼一多么努力，一年前他父亲还是在他一次出门时选择了悬梁自尽了却了残生。而从那个时候起相邻们就发现鱼一变了，沉默寡言，随时透着一股狠劲儿。渐渐的，欺负同龄，坑蒙拐骗偷鸡摸狗，就变成了众人们对鱼一的唯一映像。
　　可相邻们也拿他没办法，就算鱼一被抓住关进过牢房，可偷盗并不算什么大罪，被关上几日他就又被放出来了，还连带着出来后人也越来越阴沉，不少人对他心里发怵也只能敢怒不敢言的就这么随着他。所以今日能看见他惹了不该惹的人，还被抓住了，不少人都是觉得能大快人心的好好治治他的。
　　当然，以上是二娘在剔除了贾五的说辞后总结下来的客观理解。看四周的百姓并没有什么异样，也知道关键的地方确实是事实了。二娘听完没有立马出声，而是缓缓的走到了鱼一面前蹲下。鱼一因为刚才书被抢走挣扎了几下，已经被两个伙计按到了地上跪着，此时感觉到有人靠近身前，鱼一也渐渐抬起了头。